七十年代国内并没有防晒概念, 市面上也没有什么有效的防晒产品售卖,所以苏婷夏天都是物理防晒——裹得特别严实。
虽然因为穿着保守,这时候夏天穿长裤的人很多, 但上衣大家通常会选择短袖, 鞋也会选择凉鞋。
苏婷平时在家的时候还好,穿着比较正常, 反正她都是早晚出去溜达, 白天不怎么出门, 自然是怎么凉快怎么来。
今天因为要出去玩,所以她一身长袖长裤, 下面配的还是运动鞋, 头上戴着帽子, 手里拿着伞。
下楼时碰到孟秀珍,她目光疑惑地在苏婷手里的伞,和已经升起的朝阳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苏婷解释说:“我怕中午太阳太大,晒人。”
“我说呢!”孟秀珍恍然大悟,她差点忘记苏婷夏天最怕晒,又看向两个孩子,“小焱和慢慢不怕晒?”
兄妹俩扬起笑脸说:“我们不怕!”
两人虽然戴着帽子,但身上短袖短裤,脚上踩的还是凉鞋。出门前苏婷问过他们要不要换, 两人态度非常坚决,妈妈不怕热, 他们怕啊!
反正他们晒不黑, 无所畏惧!
看着两个孩子各自露出来的八块白牙齿, 孟秀珍笑道:“好好玩!”
“嗯嗯, 孟阿姨再见!”两个孩子挥挥手,自己跑到吉普车后座拉开门坐下。
楼栋里其他家庭有听到声响的,纷纷跑到阳台上看热闹,早在苏婷告诉兄妹俩,周日要带他们去西郊公园那天,两个孩子就把这事宣扬遍了。
此时看到他们出门,大人还好,小孩子都一脸羡慕。
他们也想去看动物啊!
吉普车发动前,贺焱看到孙林站在他们家阳台,摇下车窗冲他挥手说再见。
孙林羡慕不已,等吉普车一开出去,就跑回家说:“妈妈,我也想去西郊公园玩!”
然而这段时间对他百依百顺的老妈闻言,只挑了挑眉问:“想去西郊公园?”
“嗯!”
“行啊,等哪天你考到全班第一,我就带你去。”
人贺焱考了全县第一,家里才带他去西郊公园玩,而她都不要求孙林考全校第一,只要求了全班第一。
何翠霞觉得她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孙林听后却觉得他妈好现实,嘴上喊他宝贝儿子,实际上却连带他去西郊公园玩都不肯。
全班第一,他怎么可能考得到嘛!
……
孙林在家里眼泪汪汪的时候,贺焱的心情却很愉悦,今天不但能出去玩,还能少训练一天,他可太高兴了。
但这事不能太高调,万一老爸老妈想起来就完蛋了。
后座兄妹俩偷着乐,被老妈看到问起,贺焱也只回答说:“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好多动物,我们高兴。”
慢慢则附和:“嗯嗯,我要看大猫!”
“是大熊猫。”贺焱纠正说。
虽然慢慢觉得大熊猫和大猫听起来差不多,但还是听哥哥的,纠正说道:“好吧,是大熊猫。”
海军大院到西郊公园距离不算很远,七点出发,八点半左右就到了。
现在是暑假,又逢周日,拖家带口来西郊公园玩的人不少,而且很多人来得很早,排队窗口已经排起长队。
排到九点多,他们才买到三张票,慢慢个矮,可以不用买票。
拿着票,四人过去排队入园。
因为来过一次,贺焱知道动物大致分布,进园就当起了小导游,嘴巴叭叭个不停。
而慢慢虽然也记得来过,但她只知道大熊猫,其他动物都没什么印象了,贺焱说的时候她非常捧场,不时问“真的吗”“是这样吗”,到了岔路口还要询问哥哥往哪边走能到哪。
贺焱虽然知道动物的大致分布,但哪条路到哪他真不记得,好在岔路口都有路标,他对着念就行。
反正形象没崩。
动物园很大,从九点多逛到十一点,他们也只看了灵长类动物,也就是猴子,背部毛发金黄的金丝猴,桔红的赤猴,还有通身黑色的黑叶猴。
越看,慢慢越疑惑:“他们不都是猴子吗?为什么长得都不一样?”
“不同的亚种,当然不一样,”苏婷琢磨了下说,“就像我们是黄种人,但除了我们以外,还有白种人和黑人。”
贺焱好奇问:“黑人的皮肤是黑色的吗?”
“对。”
“那他们晚上照镜子看得见自己吗?”慢慢的好奇心也很重。
苏婷满头黑线,反问:“你晚上不开灯,照镜子能看得见自己?”
慢慢想了想,摇头说:“我没有不开灯的时候照过镜子呀。”
“那你为什么觉得黑人会不开灯照镜子?”苏婷再次反问。
慢慢反应过来:“对哦。”
看完猴子,他们终于见到了其他动物——猩猩,嗯,也是灵长类动物。
猩猩个头比猴子大得多,但可能是太阳太晒了,都待在窝边不肯出来,也不愿意动弹。所以囫囵看过后,他们就继续往前走。
之后他们去看了大象、袋鼠、长颈鹿,一直逛到十二点多才找地方吃东西。
食物是他们自己带的,去食堂买早饭时,苏婷特意多买了几根油条并几张油饼,不是她想吃这么腻,而是这些放冷了也能吃。
另外她还去了趟供销社,买了盒糕点,还把家里剩下的半盒桃酥都带来了。除了吃的,她还切了半块西瓜,装进饭盒里带过来。
所以这顿中饭面前能算得上丰盛,至少两个孩子挺喜欢,一人吃了张油饼,两块桃酥和糕点,以及若干西瓜。
吃饱喝足,他们原地休息半小时,到一点半继续逛。
其实逛了一上午,慢慢已经累了,没有嚷着要回去,完全是因为她心心念念的大熊猫。但走是走不动了,吃完就爬上了老爸的背。
苏婷也有点累,主要是脚酸,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可以靠意志力支撑,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情绪不太高。
跟蔫里吧唧的苏婷和慢慢比起来,贺焱此时的状态可以算得上生龙活虎,毕竟每天三小时不是白练的。
如果他们家按照体力排序,最好的肯定是贺东川,其次是贺焱,再是苏婷,慢慢就是个体力渣。
一行四人,贺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贺东川抱着慢慢跟苏婷并肩,慢悠悠地往前走。而贺焱在前面每次看到什么好玩的,都要大声吆喝让他们过去看,又或者跑回来告诉他们,催促他们快一点。
几次后苏婷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不累啊。”贺焱摇头,学着苏婷迈起小碎步,走着走着开始加速,到后来又跑动起来。
苏婷:“……”
她想说的只有两个字,佩服。
……
逛到熊猫馆,慢慢才从老爸背上下来,跟着哥哥跑过去看熊猫。
当时已经三点多,已经过了午睡时间,太阳也没那么晒,熊猫开始出来活动。不过它们的活动量很有限,顶多挪一下位置,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地上吹风,偶尔抱着竹子啃,很有些高冷。
但慢慢被萌得不行,嗷嗷直叫。
被萌得嗷嗷直叫的人不止慢慢,还有很多小朋友。
贺焱很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大熊猫很萌,跟大熊猫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威风凛凛的狮子,还有森林之王大老虎。
只可惜他妹妹胆子太小,老虎狮子一吼,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过去多看。所以他们在老虎狮子那边没有待太久,差不多半小时就逛完了。
而到了大熊猫这边,慢慢看得根本挪不动步子,看了半小时,还想再看半小时。
最后是苏婷想着后面还有其他动物没看,而且他们还要回去,让贺东川直接把她抱走,他们才离开大熊猫的地盘。
刚被抱起来时慢慢有点懵,等走远看不到熊猫了,她才反应过来,开始嚎啕大哭,嘴上赌气地说:“爸爸坏!我以后再也不要理爸爸了!”
贺东川无奈地哄了很久,直到说改天再带她来看大熊猫,慢慢才止住眼泪,哽咽着问:“改天是什么时候?”
贺东川不太确定到:“明年?”
“哇!”慢慢扯起嗓子。
贺东川被哭得脑仁疼,无奈改口:“今年,今年冬天,过年前我跟妈妈再带你们来一趟怎么样?”
慢慢闭上嘴巴,眼角挂着泪珠问:“真的吗?”
“真的,不信问你妈妈。”贺东川说着,努力给媳妇使眼色。
虽然苏婷觉得不能放任孩子这种得不到就撒泼耍赖的行为,但看贺东川眼睛都要眨抽筋了,勉强道:“如果到时候你和哥哥表现好,就带你们来。”
“什么是表现好?”慢慢继续问。
苏婷思索着说:“小焱期末考到年级第一,慢慢你得每个月都拿小红花。”
小红花是托儿所给予当月表现优秀的孩子的奖励,除了刚进托儿所那个月没有,后面几个月慢慢都拿到了,所以她觉得还好,低头看向哥哥。
贺焱则有点压力。
早在五年级下学期开始前,苏婷就跟贺焱谈过初中的择校标准。
县一中虽然不如市里很多重点初中,但比非重点强。她觉得贺焱要是去市里读书,上的学校肯定不能比县一中差,否则还不如在县里读书。
也因为这样,最后一学期贺焱才这么努力学习。
小考成绩出来,他确实考得不错,原本圈定的几所学校基本稳了,只看他想去哪一所。
而贺焱虽然考了全县第一,但全市排名如何他不太清楚,进入初中以后,他能不能在众多学霸中保住年级第一,目前也是未知数。
不过对上妹妹盛满期待的双眼,贺焱咬咬牙点头说:“行!”
慢慢也信誓旦旦道:“我肯定能每个月都拿到小红花。”
她这可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现实依据的。
上学期她总共认了不到五十个字,都能拿到小红花,放暑假到现在她都不止认五十个字了,等到新学期开学,她肯定能继续成为班上最聪明,认字最多的学生。
每个月的小红花她拿定了!
两个孩子都斗志昂扬,当父母的自然不会泼他们冷水,苏婷笑着说:“行啊,我等着看。”
……
从西郊公园回来后,贺焱和慢慢炫耀了好几天。
别看驻地离市区不远,但大院里这些孩子去市里玩过的真不多。
而从海军大院到西郊公园,开车过去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如果坐班车转公交,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到,来回就是四个小时。
所以大院里去过西郊公园的孩子,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老虎狮子大熊猫。
因此,这两天不管贺焱和慢慢走到哪,都能吸引一大群孩子把他们团团围住,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有一大群孩子给出热烈反应。
大家反应给的足,兄妹俩自然越说越起劲,从老虎狮子大熊猫,讲到鹦鹉金鱼白天鹅。
后面这些动物因为个头比较小,时髦值不够,他们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谁让观众愿意听呢。
于是一扯,就扯了足足一周时间。
这下兄妹俩的炫耀心理是得到了满足,可大院里其他孩子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回到家就哭着喊着要去西郊公园玩。
家长们一个个烦得不行,并对苏婷和贺东川很有意见。
孩子考得好,你们为奖励孩子,带他们去公园玩,行,没问题!可你们回来后倒是让家里孩子低调点啊!
跟说书一样,你们孩子倒是说高兴了,我家孩子哭闹个没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有些人再有意见,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但有些人却要上门讨说法。
苏婷听完都惊呆了,问:“你们想怎么解决?是想让我现在转专业去研究时光机,回到过去让孩子们闭嘴吗?”
讨说法的人噎住,半响挤出一句:“你研究得出来吗?”
苏婷沉默片刻说:“这辈子应该不太可能,你等我下辈子继续努力吧。”
再傻的人听到这话,都知道她在开玩笑了,对方皱眉说:“苏同志,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很抱歉,在我这里,这不算什么正经事,所以我很难拿出正经态度跟你聊这事。”苏婷说完问道,“我刚才提的方案你们不满意是吧?行,我给你们出车费,你们带孩子去西郊公园玩一天,这解决办法你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对方轻哼,拿眼睛瞄苏婷,等了半响不见她有动作,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见苏婷装傻,对方皱起眉:“你刚才不说给我们出车费吗?钱呢?”
苏婷笑了:“我说你这一大早找我扯这些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敲诈勒索,这钱我敢给,可你敢要吗?”
要没苏婷这句话,对方肯定就要了,可现在她有点慌:“什么叫敲诈勒索,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们出车费的。”
“行啊,”苏婷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过去,“你把钱拿走,我去妇联告状,把这事原原本本说出来,你这行为是不是敲诈勒索,我是不是应该出这车费,让妇联主任给咱们裁定,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手都伸出来了,听到这话却开始犹豫,怕苏婷真干出这种事,迟迟不敢拿钱。
别看她找茬时理直气壮,苏婷说赔偿车费,她也觉得这钱该自己拿。可实际上有没有理,她心里一清二楚。
拿了这钱,万一苏婷真告到妇联那,指不定敲诈勒索的帽子会焊在她脑袋上,拿都拿不下来。
如果她在乡下,一家子没正经工作,她可能无所谓,两块钱而已,难道还能为这把她抓进去?可她男人是当兵的,真有这名声,指不定得影响男人工作。
她犹豫的时候,苏婷开口了:“这钱你要不要?我数一二三,你不敢拿我可就收回去了,一、二……”
苏婷还没数完,对方就挤出了笑容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咱们都是邻居,我哪能要你出车费,我就是觉得吧,你们真得管管孩子了,自己玩高兴就算了,回来炫耀啥啊,把我们孩子的好奇心全勾起来了,在家闹腾的哟!他们也不想想,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们家又是什么情况,这能比吗?”
虽然苏婷没有到处宣扬,但她是三火系列作者这件事,早在《三火历险记》连载时就传遍了大院。
刚开始大家只觉得兴奋,三火系列那么火,苏婷作为作者,也算是名人了,她们跟名人住一个大院诶!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好奇点开始转移到了她的收入上。
甚至有人连《连环画报》的稿费标准都打听到了,新人稿费按照篇幅定,短的一篇二三十,长的一篇四五十。
苏婷这个笔名使用以来,只画了三火系列,每个故事都是长篇,连载期四个月左右,每期有三四十幅图,按照最低稿费四十块来算,一个故事稿费最少三百二。
三火系列的第四个故事正在连载中,如果这个故事也是连载四个月,这个系列苏婷最少能拿到一千两百八十块稿费。
《三火打工记》从七六年初开始连载,到现在不到两年半,平摊下来苏婷一年稿费收入至少五百。
而一个国营厂正式工,一年收入都未必能有五百块。
更让人眼热的是,这收入还是按照《连环画报》最低档稿费算出来的。
就算《三火打工记》刚开始连载时,苏婷是新人稿费不高,连载到今天,她的稿费肯定要翻个倍,再加上出版收入,一年说不定能挣大几千。
以前贺家一天三顿吃食堂,隔三差五买水果零食,还有两个孩子,每季都有新衣服穿,大院里的军嫂没少嘀咕苏婷不会过日子。
但自从她掉马,大家估算完她的收入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了,人是能花钱,可她也会挣钱啊。
指不定人家这一个月的开销,都没她挣的稿费零头多,这么一想,再说人过日子大手大脚就不那么合适了。
也有人因为眼热,嘀咕贺家这是小资做派,但苏婷早已报备过收入来源——
苏婷是三火系列作者这件事,大院里的军嫂是通过《三火历险记》里的蛛丝马迹一点点确认的,但部队领导很早就知道了。
因为刚随军来沪市那会,她就报备过自己的两个笔名。
不报备不行啊!
出版社隔三差五给她汇款,金额还都不小,而且隔三差五会给她转寄读者来信,每次一寄就是几麻袋,想想就很可疑。
为了避免被当成特务带走问话,所以早在使用一颗榴莲这个笔名时,苏婷就按流程报备了上去。
贺东川调到沪市后,她的资料也跟着一起调了过来,但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又报备了一次。
她画的连环画,其实每次邮寄出去前,部队都要安排人审查。只是因为她比较低调,负责相关事务的人嘴巴又都很紧,她才没有早早掉马。
总之,苏婷的收入非常透明,来源也没有任何问题,大运动期间也没有因此遇到麻烦。
而苏婷在大院里掉马时,大运动已经结束,当初被下放的人都陆续摘掉了帽子,她的收入来源正当,自然没人管她怎么花用。
因此那些眼热的人哪怕嘴皮子都磨破了,苏婷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改变,到现在,她们顶多顶多言语之中酸一下,就像眼前这人一样。
苏婷可不吃这一套,语气冷淡道:“谁家孩子有了新玩具、吃到好吃的、去到新地方,不得出去炫耀几圈?别人孩子能炫耀,凭什么我家孩子不能?你也少拿家庭条件说话,都在大院里住着,谁不知道谁啊?你少在我面前装穷。”
这年代穷人是多,但不包括海军大院里住着的这些人。
能来随军的军嫂,男人级别最低都是副营,工资一百出头,赶得上城里普通家庭全家的收入了。
这日子要是不好过,基本只有两个理由,一是孩子生太多,二是老家养着吸血鬼,面前的人是后者。
她叫杨二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扶弟魔,男人工资拿到手,每月至少要寄一半到她娘家。
别看她舍不得花两块钱带孩子去西郊公园玩一天,给娘家弟弟花钱倒是半点不心疼,她弟从读书到找工作到结合你生孩子,花销全是她承担的。
她丈夫没少为这事跟她吵架,去年大院里好几对夫妻闹离婚,她男人也隔三差五拿这件事威胁她,只是半年过去,两人也没有离成。
不过在补贴娘家这件事上,杨二花稍微收敛了一点。
杨二花气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苦口婆心地劝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苏婷很迷惑,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给杨二花的勇气装理中客,冷笑一声说:“那我也劝劝你,有劝我的这功夫,不如赶紧回去倒一倒脑子里的水。”
“苏婷!”
杨二花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说话,刚从外面回来的孟秀珍听到楼上的动静,跑上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苏婷靠着门框说,“这位,杨二花同志,刚才突然跑到我家,说因为我家孩子到处炫耀去西郊公园玩的事,导致她儿子在家哭闹着也要去西郊公园玩,所以来找我讨说法。”
孟秀珍惊呆了:“说法?讨什么说法?”
“我也纳闷啊,就问她……”苏婷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我只是开个玩笑,结果她还当真了,冲我伸手要车费,你说好不好笑?”
杨二花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怎么知道你在开玩笑?再说我也没拿你钱啊!”
“那是因为我说你拿了钱,我就去妇联告你敲诈勒索,你怕了才不敢伸手,可我要不说这话呢?这钱你是不是直接拿走了?”
“我……”
杨二花还想辩解,但她刚张口,话音就被孟秀珍打断了:“又不是她拿了钱才能去妇联告装,她今天上门来找茬的行为就很有问题,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妇联叫人……”说着就下楼出去了。
眼看事情要闹大,杨二花再不敢跟苏婷掰扯,连忙追上去,想拉着孟秀珍,让她别去妇联叫人。
但孟秀珍态度坚决,不但自己要去妇联,还拉着杨二花要她一起去。
杨二花急得伸手一推孟秀珍,把人推得往后趔趄,自己也摔了个屁股蹲,但她顾不上计较,爬起来转身就跑,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九栋拐角。
“没事吧?”苏婷走出来问。
孟秀珍摆手,笑道:“我刚才故意松的手,对付这种赖皮脸,就得用这种手段,等着看吧,她这两天肯定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就怕赵主任找她谈话。”
苏婷想了想那场景,忍不住笑道:“八成是这样。”
“真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孩子闹着要去公园玩都能赖上你!”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而是听人说起,孟秀珍都不能相信世上竟然能有这种事,太奇葩了!
越想孟秀珍越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说道:“不行,我得出去给她宣传宣传,必须让她在驻地狠狠出一回名。”火急火燎地又出门了。
孟秀珍不愧是大院里的八卦小能手,杨二花找苏婷茬这事,当晚就传遍了大院。
晚上贺家刚吃完饭,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两名主任就联袂而来,找苏婷核实这件事。
等她说完前因后果,在场上至两名主任,下至两个孩子,中间还有贺东川,集体沉默下来。
这个瓷,是不是碰得太生硬了?
就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