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川还没回来, 家属院里就出了件大事,不过这事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苏婷只是个吃瓜群众。
事情是孟秀珍告诉苏婷的, 她算是大院里的包打听,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这天苏婷正在看出,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 出去打开门一看, 就见孟秀珍抱着块西瓜站在外面, 笑着说:“今天我去供销社打酱油, 看到里面有西瓜卖, 称了半个回来, 想着你可能在家,切了半块给你送来。”
“你也太客气了。”苏婷赶忙把人迎进门,招呼她到客厅坐下,给她倒了杯凉茶, 又拿起那块西瓜说, “我去把西瓜切一下。”
“成,你去吧。”
苏婷拿着西瓜进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盘子, 将西瓜切成小块装盘,再找出牙签盒, 拿出两根牙签插上端出去。
除了西瓜,她还装了一果盘瓜子花生和饼干出来。
孟秀珍看到便说:“你也太细致了,吃块西瓜都这么讲究。”
“这样吃着比较方便。”苏婷用牙签扎起一块西瓜, 吃进嘴里沙沙甜甜的, 便笑着说, “这西瓜不错。”
沪市这边能吃到的水果并不多, 冬天一般是橘子苹果,夏天能吃到的就西瓜、桃子等,但夏天水果有个共性,不容易存放。
所以夏天供销社不常有水果卖,每次进的数量也不会太多,能不能买到纯粹看运气。大概一周前,供销社里进过一批西瓜,但苏婷知道消息时已经晚了,没买到。
这会吃着西瓜不错,就想晚点也去买一个回来,问道:“供销社里还有西瓜吗?”
“有,今天刚进回来的,还有十多个呢,”孟秀珍说着抱怨起来,“就是价格太贵了,一斤就要一毛五。”
苏婷看得很开:“量少嘛,价格当然贵。”
西瓜不但不容易储存。还不方便运输,事实上不止西瓜,这时候绝大多数水果都是这样,所以基本都是当地产当地销,再不然制作成罐头售卖。
沪市是大城市,人口多,却并不是出名的水果种植地,水果从来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便宜不了。
孟秀珍也扎了块西瓜,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不过这次进回来的西瓜品相都挺好,敲起来咚咚响,吃着也甜,你是不是也想买?”
“想买一个。”苏婷点头,“只是我们家人少,怕吃不完。”
“那你别买一个,买半个啊,”孟秀珍说,“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有西瓜卖,本来也想买一个,结果一称重量要两块多,把我给吓到了,就让她们给我切了一半。”
苏婷惊讶问:“她们真给你切了?”
这会售货员可没有那么好脾气,哪怕大家都是军嫂,供销社里上班的也有鼻孔朝天的。
之前她去买西瓜,就碰到有个军嫂让人帮她切一半,直接被怼买不起别买,她看到后跟人拼了个西瓜,拿回家自己切的。
“她们敢不切!”孟秀珍眼一瞪说,“她们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就敢直接找她们领导,这工作她们不乐意干,咱大院多的是军嫂等着接班,比如我。”
苏婷噗嗤笑出声:“真的假的?你想去供销社上班?”
“想啊,怎么不想,以前不去上班是因为家里有孩子,现在他们年纪都大了,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当然想出去挣钱。”孟秀珍说完,又把话题扯回来,“在供销社那些人面前,就是当刺头才好,你越不好惹,她们对你越客气,哪天你好说话了,她们就敢骑到你头上。”
“受教了。”
孟秀珍说:“下回你去买东西,受了欺负就告诉我,我去给你找回场子。”
其实苏婷这人看着好说话,真遇到事了也不软和,并不需要孟秀珍帮她找场子,但她没有拒绝,只笑着说:“好。”
两块西瓜下肚,孟秀珍终于想起自己来找苏婷的主要目的:“对了,你知道宋春雪两口子的事吗?”
她问得没头没尾,苏婷当然不知道,嗑着瓜子问:“他们两口子怎么了?”
虽说是在苏婷家里,周围没有其他人,但孟秀珍还是倾身往苏婷身边凑了凑,并压低了声音说:“宋春雪他们两口子要离婚了。”
苏婷愣住:“离婚?不可能吧?”
这年头离婚可不是小事,她穿到七十年代也有好几年了,前后住过两个海军大院,见到的夫妻并不都和谐美满,但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冷静下来后,这些人都会和好,继续凑在一起过日子。
到头来真离婚的只有徐芬夫妻,另一个她知道有离婚想法的是李桂芳,但也是被齐胜刚伤透心后,才冒出的这个念头。而且为了孩子,她到现在也没有正式提出离婚,以后会不会真离婚,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宋春雪跟她丈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差,苏婷碰到过他们两次,见过她丈夫看她的眼神,柔软又温柔,显然对她有很深的感情。
倒是宋春雪看她丈夫的眼神比较淡,但要说不喜欢也不至于,谁都知道他们是在组织安排的相亲会上看对眼,自由恋爱结的婚。
因此听说他们要离婚,苏婷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孟秀珍并不意外苏婷的反应,因为刚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她也不敢相信。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得知这消息后,因为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到家没坐几分钟就拿着西瓜上来找苏婷。
孟秀珍说:“这事千真万确,消息是住他们家对面的高小菊告诉我的。”
“这么重要的事,宋春雪会跟高小菊说?”苏婷表示不信,要知道宋春雪是大院里出了名的不合群,跟谁关系都处得一般,跟她住对门的高小菊也不例外。
苏婷不认为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高小菊,她们没那交情。
“宋春雪是没跟高小菊说,但他们在家里吵架,高小菊听到了。”孟秀珍解释道,“好像是宋春雪想离婚,马副营长不愿意,两个人才吵起来的。”
苏婷纳闷问:“宋春雪为什么想离婚?”
孟秀珍撇嘴说:“能为啥,老相好回来了呗。”
“老相好?”苏婷瞪大眼。
“哦对,你去年才刚搬来,可能没听说过那些事,”孟秀珍想起来问,“宋春雪和马副营长是在相亲会上认识的,你知道吧?”
“知道。”
“在参加相亲会以前,宋春雪谈过一个对象,听说那个男的跟她打小就认识,两家住在一个大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宋春雪她爸出事,她妈带着她改嫁才搬出去,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苏婷问:“那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那个男的比她大几岁,听说成绩特别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化工厂上班。宋春雪她妈呢正好是化工厂的员工,她那会经常去给她妈送饭,一来二去,两人就处上了,后来她进化工厂,好像都是那个男的找人帮的忙。”
苏婷若有所思问:“他们后来是怎么分开的?”
虽然听孟秀珍这么说,宋春雪跟那人感情很好,但想到她最后嫁给了马副营长,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肯定分手了。
“就宋春雪家那个情况,谁敢娶她啊?说是跟她爸划清界限了,可他们是亲父女,有几个人不怕被连累?就算男的自己不怕,他爸妈也怕,”说到这孟秀珍忍不住感慨,“能像马副营长这样不管不顾的人可不多。”
苏婷记得孟秀珍前面的话,思索着问:“他们分手后,那个男的离开了沪市?”
孟秀珍摆手:“不是这个发展,虽然男的家里不同意,但他们没分手,只是一直拖着没结婚,两人谈了好几年呢。”
“后来呢?”
“后来男的家里也出了事,他爸妈都被下放了,他受了牵连,被调到了偏远地区,然后两人就分了手。”
“谁提的?”
“那谁知道?反正他们分手没多久,化工厂和咱们驻地就联手办了场相亲会,她跟马副营长看对眼,没多久两人就处上了对象。”孟秀珍撇嘴说,“要我说啊,这宋春雪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哪有前脚分手,后脚就参加相亲会跟人处对象的?”
孟秀珍觉得不能接受,苏婷却觉得还好,毕竟宋春雪前后两段有时间差,连无缝衔接都谈不上,便说:“都分手了,总不能让她一直为前对象守着吧?”
“我没说她应该为前对象守着,但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而且她跟之前那个对象谈了好几年,一场相亲会,就跟马副营长看对眼了?”孟秀珍说道,“马副营长也是,当初也有别人相中他,可他谁也看不上,就要宋春雪,为了她,这几年他的位置就没动过,现在好了,那个男的一回来,他媳妇就要跟人跑了。”
“宋春雪之前的对象,确定回来了?”
“那还能有假?四栋胡营长他媳妇,娘家就是化工厂的,这些都是她说的,人上个月刚回来,她这个月就要离婚,你说巧不巧?”
这时间点的确有点巧,主要是宋春雪和马副营长平时没什么矛盾,所以这事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苏婷问:“他这些年没结婚?”
“没有,还单着呢,而且胡营长他媳妇说,不止他回来了,他爸妈也摘帽,官复原职了,估计啊,他们家又要起来了。”孟秀珍冷笑一声说,“等着看吧,宋春雪和马副营长要是离婚,她跟那前对象肯定会搞到一起去。”
苏婷想了想说:“当初男方父母就不同意他们结婚,现在她结过婚,有了孩子,难道他们反而会松口?”
苏婷没觉得离过婚的女人不值钱,配不上条件好的对象,但男方父母眼光显然不低,否则当初就不会反对他们。总不可能下放几年,想法全都变了吧?
但想想几年时间,的确可能让人的想法发生变化,更何况男方父母还是被下放,经历肯定不少。
“我说他们会搞到一起,又没说他们能结婚,你想啊,如果不是还惦记着宋春雪,男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如果不是没忘掉那男的,宋春雪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提离婚?这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以后不搅合到一起我名字倒着写。”
孟秀珍思索道:“再说那男的父母未必会不同意,他们当初反对儿子跟宋春雪在一起,是因为她爸下放了,成分不好,但他们也下放过,而且宋春雪她爸也摘帽回来了,两家条件看着差不多吧。”
“宋春雪她爸也摘帽了?”
“对啊,她爸摘帽比那男的爸妈还早几个月,也是官复原职,当初她爸回来还是马副营长去接的人,听说宋春雪她妈跟她继父最近也不消停。”
显然孟秀珍对宋春雪很有意见:“要我说啊,这资本家出身的人就是会算计,前面的出事了,图安稳就随便找一个,这么多年,捂一块石头,这心也该热了,可她们母女倒好,前头男人一回来,就想踹掉后找的,也不知道马副营长想起这些年,心里后不后悔。”
马副营长后不后悔,苏婷当然不清楚,她能确定的是只要他不愿意,他们这婚就离不了。
但实际上他们这婚,离得比苏婷想象中更快。
孟秀珍告诉苏婷这消息过后没两天,马副营长就向上面打了离婚申请。
申请交上去,大院里立刻炸了锅。
虽然这事已经传了好几天,但之前大家只是影影绰绰听到传言,并不敢确定,所以只敢在背地里议论。
现在离婚申请交上去,这事就板上钉钉了,连着好几天,苏婷不管去哪,都能听到大院里的军嫂讨论这件事。
军属安置办和妇联的人也开始轮流去马家,给两人做思想工作,劝他们不要离婚。
大概是不堪其扰,所以马副营长离婚申请交上去没两天,宋春雪就收拾东西搬出了海军大院。
从孟秀珍口中得知这件事后,苏婷惊讶问:“她一个人搬出去的?”
“对啊。”
“孩子呢?”
“没带。”
“他们不是有两个孩子吗?她一个都不要?”
“谁知道呢,反正马家那俩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她也没留下。”孟秀珍评价说,“心硬着呢。”
“确定要离婚了,她也不好留下。”
真走到这一步,别的不说,夫妻关系肯定不如往日,继续留在大院里,两人都尴尬,不如趁早搬出去。至于带不带孩子,也都是个人选择。
苏婷问:“离开大院后,她还回化工厂住?”
“她哪敢啊,她妈跟继父也闹着呢。”
虽然回之前就听孟秀珍提过,但苏婷依然觉得惊讶:“他们也要离?”
“听胡营长媳妇的话,好想她妈有这个意思,她继父不答应。我跟你说,现在化工厂里有未婚闺女的人家都恨死她们母女俩了,离完婚他们母女俩高兴了,可受影响的都是他们大院里那些未婚姑娘,以后多难说亲啊。”
“这……碍不着吧?”
“怎么碍不着?宋春雪她妈是化工厂的吧?她跟马副营长结婚前,也在化工厂上班吧?别人说起她们,可不会说宋春雪跟她妈,而会说化工厂那两母女。”
“那也影响不到,非亲非故的。”
现在又不是古代,一个人名声坏了,全家族的未婚姑娘都遭殃,别说家族,就连亲姐妹,也没有说一个名声不好,另一个就不好嫁人的。
更何况这都七七年了,现在看结婚是稀罕事,过半年可未必,等到回城政策一出来,多的是夫妻离婚。
苏婷以前看过科普,建国以来国内出现过两次离婚潮,一次在建国初期,一次就是七八年,知识青年返城阶段。
长远来看,宋春雪和马副营长不会是她们身边唯一离婚的夫妻,顶多算是拉开第二次离婚潮序幕的众多夫妻中的一对。
……
随着宋马两人离婚的事尘埃落定,贺东川也终于结束集训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慢慢正在发脾气,苏婷和贺焱正围在她面前轻声哄着,贺东川见了,边往里走边问:“慢慢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正在哄孩子的两人都惊喜回头,苏婷更是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衣服就摸了上来。
贺东川顺从地展开双手,挺胸抬头,心里得意,面上却故意装出几分不自在,轻咳两声说道:“孩子们都在,你悠着点。”
苏婷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那你放心,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牢记着你的话,能不下场就不下场,晚上睡觉都点着蚊香,别说受伤,一个蚊子叮的包都没有。”
苏婷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胡子刮得挺干净?”
贺东川摸着脸说:“天天刮。”
苏婷伸手,指向他下巴处指甲盖大小的疤痕问:“不是说没受伤吗?怎么这里多了个疤?”
“有吗?”
“有。”苏婷很肯定,按在他下巴处新的疤痕上,“这里。”
贺东川想起来,说道:“是前几天刮胡子不小心弄的,这不算伤口吧?”
“刚才谁说连蚊子叮的包都没有?”苏婷故意上纲上线,“贺同志,你的话已经没有信誉度了知道吗?”
贺东川听后不但不生气,唇角还溢出一丝笑,低声道:“如果你不信,晚上可以慢慢检查。”
“谁管你。”苏婷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沙发前。
刚才还哭唧唧的慢慢已经止住眼泪,正委屈巴巴地看着贺东川,也不喊人,嘴巴瘪得紧紧的。
贺东川走过去将行李放到茶几上,抱起闺女问:“慢慢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爸爸去帮你揍他们?”
他以为慢慢是出去玩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却不想话音刚落,就见他闺女毫不犹豫伸手指向了他媳妇,告状道:“妈妈欺负我!”
苏婷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你要揍我?”
贺东川喉咙滚动,缓缓低下头,对着闺女灌人生鸡汤:“爸爸是这么想的,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发生矛盾,我们还是要以沟通为主,你说是吧?”
慢慢歪着脑袋思索良久,歪着脑袋问:“所以?”
贺东川一本正经道:“你爸打不过你妈,所以希望我们能通过沟通,和平解决这件事。”
慢慢:“……”
经过沟通,贺东川迅速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其实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苏婷带着贺焱吃冰棍,因为慢慢年纪小肠胃弱,怕她吃太多冰的拉肚子,就没给她买。
小姑娘见妈妈和哥哥都有冰棍吃,而自己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心里又气又委屈,就哇地哭了出来。
说完后,苏婷看向贺东川:“你准备怎么办?”
贺东川沉思片刻,对闺女说:“这件事,爸爸觉得妈妈没有做错,妈妈不让你吃冰棍,是因为担心你肠胃受不了,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
慢慢年纪虽然不大,但脑瓜子很灵光,她能明白爸爸的意思,只是心里仍有些委屈,眼睛里包着泪,咬着嘴唇不说话。
贺东川见了,立刻补充道:“当然慢慢你也没有错,小孩子嘴馋,多正常的事,特别是你妈妈和哥哥还当着你的面吃冰棍,这一点,他们做的很不好,需要批评。”
刚才还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听见这话,立刻挺直了腰背,冲着妈妈和哥哥用力点头:“嗯嗯!”
“但慢慢你因为这个发脾气,也很不好,”贺东川话音一转,总结说道,“虽然你们都没有错,但你们也都有没做好的地方,所以你们都应该向对方道歉,然后和好,你们说对不对?”
两个孩子认真思考起来,良久后互相向对方道歉,苏婷也跟着道了歉,只是回到房间就给贺东川取了个外号:“端水大师。”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面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汇,贺东川已经见怪不怪,甚至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
这会他在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端水大师”四个字的含义,摊手道:“我这也是被逼的。”
“谁逼你了?”苏婷笑看着他问。
这是一道送命题,贺东川心里一斟酌,表情严肃道:“是我的良心在逼我。”
苏婷被他的回答取悦,笑得更厉害了,贺东川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低头亲吻着她的唇,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苏婷被吻得意乱情迷,直到发现窗帘没拉,才匆忙推开贺东川,从床上站起来说:“你收拾收拾吧,我还要复习。”
贺东川顺着他的动作,双手撑在身后,上身后仰着坐在床上,见她匆匆往外走,呼吸粗重问:“你的书不都在房间里,还要去哪复习?”
经他提醒,苏婷才反应过来,绕过床拿起书桌上放着的课本,边往外走边说:“我出去看书。”
说完拉开房门,还没抬脚,就被趴在门上偷听的两个小家伙撞了个满怀。
苏婷好险稳住身体,将两个孩子扶起站好问:“你们趴门上干什么?”
贺焱重重地咽了下口水,舔着嘴唇说:“没干什么。”
慢慢则动作幅度颇大地摇摆双手:“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兄妹俩心虚的表现一个比一个明显,苏婷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好办,沉着脸问:“说吧,你们为什么跑来偷听?”
两个孩子低下头,又偷偷地去看贺东川,希望老爸能救他们。
显然贺东川没有帮他们说话的意思,板着脸附和道:“没错,你们趴门上想听什么?赶紧老实交代!”
趴门上偷听这种事必须从严处理,否则以后他们夫妻俩在房间里亲热都得提心吊胆,时时刻刻得提防着两个孩子又来偷听。
爸爸妈妈铁面无私,贺焱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招供:“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离婚。”
慢慢在旁边连连点头:“嗯嗯!”
苏婷好笑问:“你知道离婚是什么?”
慢慢仰脸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贺焱也说:“妹妹不知道,是我要来偷听的。”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问题?”问话的是贺东川,他很疑惑自己出门这半个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儿子时隔三年又冒出了这种想法。
贺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飞快地抬头看了眼爸爸妈妈的表情,见他们没有发火,稍稍松了口气说:“他们都说马东的爸妈要离婚了,以后他跟他妹妹就是没人要的小孩,我怕你们也要离婚,就想来看看。”
来到沪市快一年,大院里这些孩子贺东川自然都认识,惊讶地转向苏婷:“马副营长跟他媳妇要离婚?”
苏婷点头说:“嗯,申请已经交上去了,宋同志也搬出了大院。”
“怎么这么突然?”贺东川皱眉,“他们两口子感情不是还行吗?”
都在一个大院住着,谁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所以贺东川虽然跟马副营长不熟,却也知道他们没吵过架,按理感情是不错的。
谁想他带着团里人出去集训不过半个月,宋马两口子已经走完争吵流程,提交申请准备离婚了,也不怪他惊讶。
自从结婚申请交上去,大院里关于他们离婚的讨论就没停过,原因五花八门,且矛盾点都集中在宋春雪身上。
真假苏婷不清楚,但这些话显然适合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便摆手道:“说来话长。”
贺东川明白她的意思,不再多问,只转向儿子:“那你现在有看出什么吗?”
“有。”贺焱嘿笑着说,“我看出来爸爸妈妈不会离婚了。”
这话贺东川爱听,心情很好地问:“哦?你从哪看出来的?”
贺焱搓搓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慢慢年纪小想得少,跟哥哥比起来没那么多顾虑,见哥哥不吭声,便扬起笑脸大声道:“我们看到爸爸妈妈亲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