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最上头的那段时间, 贺焱对看信的热情也慢慢降了下来,毕竟每天花这么多时间看信也是很累的。
而且天气热了,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又五花八门起来, 比如上树掏鸟窝,比如下海捉海鲜。
虽然上面不让赶海, 但孩子嘛, 偶尔捉几只划线解解馋,没人会太计较。知识烤的时候最好是躲着人,别被抓个人赃俱获, 次数也不能太频繁, 否则容易招人眼。
另外因为冬天水冷,能捡到的海鲜也少, 所以除非特别嘴馋的, 大多数孩子冬天都不太乐意去捉海鲜。
比如贺焱, 他跟着大家烤海鲜完全是为了凑热闹, 毕竟家里买几乎每天都能吃到海鲜, 而且食堂大厨和老爸做的海鲜,比他们自己捣鼓的好吃多了。
再加上冬天海风大,火不好生, 生起来吧海鲜也难弄熟, 等食物的时间里, 他人都要吹傻了。
所以去了一次后, 贺焱就再也不愿意在冬天去捉海鲜烤海鲜了。
掏鸟窝则有季节限制,冬天小鸟们都往南去了,刚开始还能掏到鸟蛋, 等冬天过半, 基本就很难见到鸟蛋了, 等到春夏季节,鸟蛋才会渐渐多起来。
再加上天热后外面吃的也多,有刺泡、毛针草、野山楂等,岛上土地虽然不适合种果树,但大院里有不少果树,枇杷、橘子都有,只是结出来的果子一般。
免费的东西谁都喜欢,别说这群半大孩子,大院里好些军嫂都守着这几棵树打牙祭。
贺焱虽然不缺这些吃的,但他爱凑热闹,在家窝了一个多月,人本来就要发霉了,再加上对看信这件事的热情渐渐消退,被张小凯一勾就出门了。
以前苏婷总希望贺焱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但看他在家窝了一个多月后,苏婷想法变了,她现在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出去多走动走动。
当然,放贺焱出去玩之前,苏婷没忘记跟他约法三章,不许下海,不许爬树,不许跟人打架。
因为急着出去玩,苏婷提出的要求,贺焱都一口答应。
但他显然没往心里去,出去浪了不到半个月,下海摸鱼、上树掏蛋,聚众打架,三不许他一样没落下。
第一天掏完鸟蛋回来,他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结果一吃饭就露馅了。
贺焱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平时吃饭胃口好得很,米饭两碗起步,菜也不会少吃。
但这天他们一群小屁孩收获颇丰,发现了三个鸟窝,加起来有几十个蛋,其中有两个蛋个头还挺大。这些鸟蛋平分下来,每人都有七八个,而且贺焱因为上了树,所以分到了其中一个大蛋。
掏鸟蛋这件事他们都是躲着家长干的,收获再丰富也不敢拿回去,所以就地生火,把这些鸟蛋全吃了。
虽然掏到的鸟蛋中,只有两个个头大的,但数量多,吃完顶得上半碗饭了。
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贺焱胃口明显比平时差,饭只吃了一碗,菜也吃的不多,而且贺东川今晚还做了他很喜欢的酸菜鱼。
都不用深思,脑子一转苏婷就想到了这其中的猫腻,若无其事地问:“你今天胃口不太好?”
贺焱装作茫然地啊了声:“有吗?没有啊。”
“你平时能吃两碗饭,今天只吃了一碗。”
贺焱摸着鼓鼓的肚子,心虚地说:“我今天不是很饿。”
“哦,”苏婷点头,在他松懈下来时冷不丁问,“回来前吃了东西吧?”
“吃——”话刚出口,贺焱就反应了过来,慌忙摇头说,“没有,我什么都没吃。”
苏婷信他个鬼,本来她只是诈一诈他,心里没那么确定,但看他这态度,在外面吃了东西这点是肯定的。
而且他吃的肯定不是供销社里的零嘴,虽然贺东川总说辣条吃多了不好,但苏婷自己没事都爱买辣条,贺焱根本没必要紧张。
也应该不是刺泡野山楂之类的野生零食,个头太小,吃再多也不顶饿,而且苏婷和贺东川从不禁止他吃这些。
苏婷思索着问:“吃的鸟蛋?”
贺焱瞬间瞪大眼睛,身体反射性往后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显得太心虚,扶着饭桌边缘又坐了回来,瓮声说:“没……”
贺焱还没否认完,就见老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被吸引过去,抬头就看到贺东川严肃的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坦白挨骂,说谎挨揍。
贺焱抿了抿唇说:“是吃了。”他心里存了侥幸心理,觉得爸爸妈妈也许想不到他爬树了。
但念头刚闪过,他就听到了妈妈笃定的声音:“鸟窝是你去掏的吧?”
问完不等贺焱否认,苏婷就说:“别否认,你鸟蛋都吃了,不可能不上树。”
拜常年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所赐,在大院绝大多数军嫂眼里,贺焱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成绩还特别好。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大院里那些调皮孩子干的事,他一样没少干。
前年他年纪小,个子没那么高,再加上跟那些大孩子混得没那么熟,所以暑假期间还算安分。
但去年他已经抽条,个子长到了一米五左右,跟那些十岁出头的大孩子比起来都不算矮,而且一年下来早跟人混熟了,所以去年暑假,做完暑假作业后,除了一日三餐,白天他基本不着家。
爬树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在大院孩子中,爬树可是一门了不得的技术,大孩子都没几个会的。因为这门技术,贺焱迅速在大孩子中站稳脚跟,每回掏鸟蛋,那些大孩子都不会忘记叫他。
人家冲着他的技术叫他去,到了地方他肯定不能干看着,他可是主力军,必须上树。
爸爸妈妈都一脸了然,贺焱没办法,只好老实交代:“我是掏了一窝鸟蛋。”
听这话音,苏婷问:“你们今天掏了好几窝鸟蛋?”
贺焱点头:“总共掏了三窝鸟蛋,另外两窝是猴子哥掏的。”
猴子哥大名叫王厚文,因为身材矮瘦,且动作灵活,爬树很厉害,再加上厚跟猴同音,就有了瘦猴这个外号。不过大院里比他小的孩子通常不这么叫他,都像贺焱一样喊猴子哥。
听完贺焱的解释,苏婷沉默下来,想岛上这些鸟碰上这些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因为贺焱还算老实,没用话搪塞父母,而且贺东川都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所以这次他没挨揍,只被罚洗碗。
自从去年因为贺焱想辍学,他们给他请了几天假,让他在家干了几天家务后,苏婷和贺东川时不时会给他找点活,比如让他洗自己的衣服,或者扫扫地,洗洗碗。
半年多下来,贺焱现在做这些事,动作已经能很熟练。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贺焱才没把爸妈的话放在心上,掏鸟窝被抓没三天,就下海捉螃蟹去了。
这次是周日,贺焱吃完早饭就出门了,中午回来没影响胃口,而且因为海风大,太阳烈,他下海打湿的裤子早就干了。
正常来说,家里人应该不会发现他上午去干了什么。
但是——
贺焱去滩涂捉海鲜时,抓到了一只巴掌大的海螺,他跟小伙伴把螺肉弄出来烤着吃了,然后将海螺壳洗干净带了回来。
因为怕被爸妈发现,所以回到家后,贺焱就把海螺放进了房间抽屉了,准备藏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拿出来。
但就那么凑巧,因为太阳大,早上起床后,苏婷让贺东川把两个房间铺的棉絮都拿出去晒。
可能是棉絮太重,刚吃过午饭,晾衣绳就断了,棉絮衣服全掉了下来。
得亏今天太阳好,地面干燥,衣服也早就晾干了,再加上他们发现及时,衣服跟地面接触的时间短,秉持着三秒不脏的原则,苏婷直接把床单被套都收回了家,不打算重新洗。
不过衣服能不洗,晾衣绳肯定得重新牵,这已经是晾衣绳第二次断了,苏婷可不想来第三次。
因此铺好棉絮床单后,苏婷就从柜子里找出了两张工业券,拿上钱,让贺东川去买根粗点的绳子回来。
贺东川却没有立刻接钱和票,只思索着问:“家里不是有一卷粗绳?”
“有吗?”苏婷完全没印象。
“应该有,我们每次去市里拿信,用来捆蛇皮袋的绳子,就是从那卷绳子里裁的。”
经过他的提醒,苏婷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卷绳子,但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放哪了。”
那卷绳子差不多是两年前买的,当时剪出要用的,剩下的就被她收起来了。绳子不算生活必需品,利用率不高,至少这两年他们家没用上。
时间太长,苏婷早忘记自己当初把绳子放哪了。
贺东川也不记得,说:“找一找吧。”
找着找着,苏婷就找到了次卧,衣柜和抽屉都拉开看了一遍。
抽屉拉开后,苏婷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巴掌大的海螺,将其拿起来,跟书桌上的其他贝壳放到一起。
看了足足一分钟,苏婷扭头喊:“老贺!”
贺东川听到声音进来问:“怎么了?”
“你看看,小焱房间里之前有这个海螺吗?”苏婷指着书桌角落里放着的贝壳海螺问。
这时候的孩子没什么独立空间的概念,像贺焱,虽然是一个人一个房间,但他从不禁止爸爸妈妈入内,所以夫妻俩经常进次卧。
贺东川记性好,看了一会后很确定地摇头:“没有,他哪来的海螺?”
“我怀疑他跟人去捉海鲜了。”苏婷拿起那个海螺说,“这应该是从滩涂那边捡回来的。”
虽然家属院外面的这一片沙滩,也经常有螃蟹贝类被海浪带上沙滩,但很少有这么大的海螺。而且沙滩每天都有孩子在那玩,这么大的海螺,一出现在沙滩上,肯定就被人捡走了,所以贺焱书桌上摆的都是些小贝壳,形状也算不上特别。
而且,以贺焱的性格,如果这海螺是在沙滩上捡到的,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炫耀。
他没有,就说明这海螺“来路不正”。
贺东川理解苏婷的意思,接过海螺看了会,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皱起眉说:“有点腥,他应该是上午去的滩涂那边。”
滩涂离家属院有点远,大院里那些孩子要去,只可能选在周日。如果贺焱是上周日去的,一周过去,海螺里的腥气早就淡了,所以时间只可能是今天。
贺东川放下海螺说:“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行。”苏婷点头答应,又说起绳子,“家里翻遍了都没找到那卷绳子在哪,要不还是买一卷回来吧。”
实在找不到,贺东川也没办法,说道:“我现在去买。”
贺东川拿着钱和票出门,刚到大院门口的空地,远远就看到了在那荡秋千的贺焱,走过去喊道:“小焱!”
飞到空中的贺焱睁开眼,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见到老爸脸上绽开笑容:“爸爸!”
贺东川应声,冲他招招手。
荡回低点的贺焱看到,赶忙伸长双腿踩到地面上,因为受到惯性影响,他被秋千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彻底停下来。
秋千停稳后,贺焱跟身后等着的小孩子说了声,便起身跑到贺东川面前问:“爸爸你找我啊?”
贺东川说道:“嗯,叫你一起去供销社。”
“买吃的吗?”贺焱眼睛一亮,撮撮双手。
贺东川斜他一眼:“你光惦记吃了是吧?”
贺焱用实际反应回答“是的”,不但脸蛋垮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下来:“那要买什么?”
“家里晾衣绳断了,你妈让我来买卷绳子。”
“晾衣绳怎么会断?”
“棉絮太重,压断的,”贺东川回答完问,“你跟不跟我去供销社。”
贺焱在心里盘算起来,虽然老爸不肯给买吃的,可他自己有钱啊,自从《三火打工记》开始连载,他妈每个月都会给他十块钱,再加上平时攒的,还有过年的压岁钱……他可是大户!
兜里现在还揣着五毛钱呢!
贺焱仰头问:“我可以买辣条吃吗?”
“可以。”反正吃完就要挨揍。
贺焱丝毫不知老爸的居心叵测,蹦起来说:“那我要去!”
到了供销社,贺东川去买绳子,贺焱则去挑零嘴。
五毛钱在这年代还是很有购买力的,辣条一分钱一根,瓜子三分钱一筒,糖果饼干都能买不少。但贺焱能买的东西又很有限,糖果饼干都要票,想都不要想,只能买点小零嘴打打牙祭。
贺东川买完绳子一转头,就看到贺焱拉着口袋,让工作人员往他口袋里装瓜子,而他手上,还捏着一把辣条,不由问:“你买这么多辣条干嘛?”
“吃啊。”贺焱给了老爸一个眼神,觉得他说的纯属废话。
贺东川:“这么多辣条,你吃了不怕肚子痛?”
肚子痛当然怕,可是再怕也不能阻止他吃辣条!而且……贺焱抬头说:“这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回去还要分一半给妈妈。”
供销社卖的辣条是大包装的,进回来一袋有几十条,因为爱吃辣条的都是孩子,没那么多钱整包整包地买,所以都会拆开分着卖。
辣条卖出去时,供销社工作人员通常不会给包装,反正这些孩子一次就买一两根,刚出供销社就能吃完。
贺东川低头看向被贺焱捏在手里的条状细辣条,问:“你洗手了吗?”
贺焱顺着他的视线朝手上看去,抿唇说:“我手是干净的。”
贺东川:呵呵。
回到家,贺焱第一时间跟苏婷分享手里的辣条。
苏婷反应跟贺东川差不多,看着被贺焱攥在手里的辣条,表示不是很想吃。但因为不忍心让贺焱失望,所以她犹豫过后,还是硬着头皮拿了根中间的吃。
母子俩吃辣条时,贺东川在外面拉绳子。这事简单,把绳子往树上一系,捆严实就行。
贺东川动作麻利,等他系好绳子回到家,贺焱手上还剩两根辣条,他一起往嘴里塞,吃一截咬一下,吃得嘴巴周围满是油光。
贺东川将多余的绳子放进斗柜抽屉,起身时说:“赶紧吃,吃完洗个手洗把脸,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贺焱边吃边问。
“等你吃完再说。”
贺焱将最后一截辣条也塞进嘴巴,然后装模作样滋溜一声,像是辣得不行,用只脏了两根手指的右手去倒水,仰头灌下大半杯凉白开,才心满意足地去浴室洗手洗脸。
贺东川则去了次卧,将抽屉里的海螺拿出来,等贺焱洗完脸从浴室出来,就拿着海螺问:“这个哪来的?”
看到老爸手里的海螺,贺焱心里就是一声咯噔。
他张嘴:“啊?”
“别装傻,这个海螺是从你房间找到的,闻着还有腥味,”贺东川把玩着海螺问,“今天下海捉海鲜了吧?”
听着老爸的话,贺焱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完蛋了!
他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妈妈。
苏婷转过头,前几天他上树掏鸟蛋,念在他是今年初犯的份上,她和贺东川轻轻揭过了这件事,只罚他洗碗,并对他进行口头教育。
结果没几天,他就又惹事了,再不让他受教训,指不定明天就要跟人打架!
注意到贺焱的眼神,贺东川说:“看你妈妈也没用,之前你掏鸟蛋,我们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老实点,别再犯事,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给我过来!”
贺焱一点都不想过去,但他不过去,爸爸肯定会更生气,只好咬着嘴唇,小步小步挪过去。
贺东川也不催他,看着他一点点挪到面前,随手拉了个凳子贺焱旁边说:“扶着凳子趴好。”
“你要干嘛?”贺焱警惕问。
贺东川好气又好笑:“我能干什么?揍你!趴下,裤子扒下来。”
贺焱低头看看面前的凳子,往后退了步:“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知道错了就要认罚,”贺东川不留情面道,“趴下用手打屁股,站着用棍子打手板,你自己选。”
贺焱嘀咕:“家里没棍子。”
过去两年里,贺东川只对贺焱动过一次手,当时也是扒了裤子打屁股,所以他们家还真没棍子,但是——
这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吗?
哦,没棍子你就无所畏惧了吧!
本来贺东川还算冷静,听到这话,心里的火蹭蹭往上涌,他起身说:“行,你要棍子是吧,我现在就去找。”
说完贺东川就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根细树枝,上面的叶子都没扯干净,一看就是刚从树上掰下来的。
看到那根树枝,贺焱反射性往后退。
贺东川看到他动,当即拿起树枝指着他:“站住!不许动!”
贺焱不敢再往后退,僵着身体站在原地。
“手伸出来。”贺焱走到他面前说。
贺焱咬着嘴唇伸出手,没什么底气地问:“可以打屁股吗?”瞄一眼细树枝,“用手打。”
贺东川气笑了:“还跟我讨价还价是吧?手伸好了。”
“没。”贺焱瘪着嘴巴,将手往前送了点。
贺东川抬高手里树枝,然后迅速落下,贺焱“啊”地尖叫起来,并迅速闭上眼睛撇过头不敢看。
只是等了好一会,疼痛也没有落下来。
贺焱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就看到树枝停留在了离他手掌一指远的地方,不由张大嘴巴:“啊?”
贺东川没解释,只问:“认识到错误了吗?”
“认识到了。”
“以后还犯吗。”
“不犯了。”贺焱耷拉着脑袋说完,有点犹豫是否要收回手。
但手还没缩回去,就被贺东川制止了:“手伸好!”
还是要挨打啊。
贺焱心里有些失望,将手往前送了点。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今天只打四下,但如果再犯,惩罚翻倍。”贺东川说完,没再继续磨蹭,将树枝稍稍抬高便往下挥去。
“嗷!”
挨过揍的人都知道,越细的棍子打人越疼,虽然贺东川的棍子没之前吓唬贺焱时抬得高,力气也收着了,但树枝太细,划破空气时都能听到细微的声音。
当树枝碰到手掌,痛感就迅速从左手蔓延,痛得贺焱忍不住嗷嗷叫唤,反射性收回左手握紧,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但贺东川心硬如铁的,脸上根本不见心疼,只再次抬起树枝:“手伸出来!”
贺焱眼泪汪汪地看了老爸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好用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去。
“啪啪!”
这次是连着两下,贺焱再也绷不住眼泪,哇哇大哭起来:“痛!好痛!”
贺东川身影依然冷酷:“还有一下,快伸出手!”
“痛!”贺焱哭喊着,不肯伸出手。
“就是……”
贺东川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婷制止了:“既然小焱知道痛了,打三下就算了吧。”
“说好了四下。”贺东川皱着眉说,他觉得就是因为这样每次说好了要给贺焱教训,结果真实施的时候,他们总是心软,才会让他变得越来越胆大包天。
苏婷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她低头看向抱着自己,哭嚎不止的贺焱说:“要不这样,最后一棍子留着,下次他再犯错,在翻倍的基础上再把这棍子补上,你看怎么样?”
听着苏婷的提议,贺焱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不过能少挨一棍子也好,而且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犯错,这棍子等于免了,就没有提出异议。
贺东川看向抱着苏婷哭个不停的贺焱,轻哼一声说:“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痛,不要给我把这一棍子打回来的机会。”说完,就把树枝放到了斗柜上,这地方显眼,好震慑贺焱。
当时贺焱手还在疼,看到了也不敢吭声,但等手上的伤好了,他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偷偷把已经干枯的树枝带出去丢掉。
当天晚上贺东川一回来就发现了这件事,得知树枝是贺焱丢掉的,冷笑说:“你以为把树枝丢掉,犯错就能不挨揍了?院子外面有一排树,要揍你的时候直接去掰就行,有本事,你把那一排树都砍掉!”
贺焱当然不可能把树都砍掉,他只能长长地叹一口气,唉,他太难了。
……
这次贺焱挨揍后,苏婷和贺东川都以为他会安分一段时间,一年两年不敢想,一月两月应该没问题。
结果事情过去才一周,贺焱就又闯祸了,这次还是打群架。
去打架地点的路上,苏婷忍不住想,感情过去半年里,贺焱那么乖,都是为了在这个月憋个大的,来个一键三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