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营里, 贺东川还在想冯静是谁?
他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印象,但记得苏婷说她是文工团的,再想到他们在平川岛上, 传谣的人大概率是岛上军嫂, 所以这个文工团, 大概率是□□。
这□□的演员,他是真不熟悉,因为他调到平川岛的时间不长, 就前年看过一场他们的演出。
可这演出吧,他虽然看了,却没太入心,他本来就是被领导叫去的,对演出没什么兴趣, 过程中一直在想事。
文工团的那些演员他就更不认识了, 登台的时候,同节目的女演员服装发型都是一样的, 妆容呢都很浓, 脸上敷着厚粉, 他真不太能分辨出来。
所以他想破头, 也不知道自己跟对方什么时候有了交集,更不知道这个造谣的人,为什么会说冯静对他有意思。
但想不出来还得继续想,否则未来一段时间里, 他都别想近苏婷的身。
正苦恼着, 石成过来敲门, 找他有事。
贺东川连忙收敛心神。
石成找他说的事不算大, 主要内容是如何更好地组织士兵学习科学化文知识, 开展政治教育工作,这些都属于营教导员的工作职责,但具体怎么实施,还得跟贺东川这个营长商量。
这算是营里的日常事务,都有固定章程,前后也就十来分钟,两人就说完了,石成还有其他工作,说完就的准备离开。
眼见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要出去,贺东川问:“你知道冯静吗?”
听到这名字,石成立刻甩上门,转身表情严肃道:“贺东川同志,你现在可是已婚人士,我奉劝你,小心谨慎,不要犯原则性错误。”
贺东川:“……”
看石成反应这么大,贺东川就知道他八成是认识这名叫冯静的女同志的。
但……
贺东川皱眉:“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会犯原则性错误?”
“你没想犯错误,你打听冯静干什么?”石成反问,心里很纳闷。
“是有人到我媳妇面前嚼舌根,说这个冯静对我有意思,问我冯静是谁,她问我,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这人。”贺东川沉着脸说,“我媳妇发话了,三天内不跟她交代清楚,后果自负。”
石成心里松了口气,坐到贺东川对面的凳子上,幸灾乐祸道:“啧啧啧,你也有今天,风水轮流转啊!”
贺东川眯起眼:“你被嫂子管住的时候,我可没说风凉话。”
石成心想你是没说风凉话,可你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比什么风凉话杀伤力都大。
不过这事,对贺东川来说的确是无妄之灾,便关心问:“谁到你媳妇面前嚼舌根了?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不?”
“我媳妇没说,我估计她听完我交代的内容,再做决定。”
这是贺东川今天才琢磨出来的,也代表着苏婷的态度,如果他和冯静没有任何关系,这事纯属谣言,他想怎么找传谣者的茬都行。
但如果他们之间有关系,他的回答没能让苏婷满意,她就要找他的茬了。
想到这贺东川催促道:“别磨叽了,这冯静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对人真一点印象都没有?”石成一脸不信,觉得贺东川在装。
贺东川没好气地问:“如果我对人有印象,还需要找你打听?”
石成盯着贺东川,想从他脸上窥出端倪,但部队里能提干的人,有几个是思想简单的?更不用说贺东川见谁都一张死人脸的家伙。
哦不,看他媳妇的时候,他不是这张脸。
总之,盯着贺东川看了不到一分钟,石成放弃了通过表情,证明他在说谎的想法,问:“你还记不记得,前年文工团来演出那段时间,赵政委媳妇找你,说想给你介绍个对象的事?”
这……贺东川对这件事的印象还真不太深。
说句不要脸的话,这几年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挺多的。
毕竟贺东川身高长相都不差,又年纪轻轻当上了营长,肉眼可见的有前途。
至于他结过一次婚,还有个孩子这事,在很多人眼里也不算很严重的短板,一来他儿子一直跟着爷奶生活,二来他级别够,等他再婚,媳妇随军住在平川岛,儿子继续跟着爷奶住老家,说是后妈,实际上不用受后妈的累。
因此在很多领导的妻子眼中,贺东川算是比较不错的结婚对象,毕竟在她们的脑补中,连贺东川和再婚妻子的未来都安排好了。
也因为这样,在贺东川再三表示,再婚后要么将儿子接到身边,要么让妻子留在老家照顾老人孩子,不考虑其他选择后,很多介绍人不用他多说,就迅速劝女方打消了主意。
也有能接受他提出条件的女方,这种时候,他会跟介绍人说,因为孩子还小,这么早再婚他担心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所以希望对方能等他几年。
八字还没一撇,就让女方等他,这下别说女方自己,介绍人都觉得贺东川人太极品。女人的青春才几年?他要是头婚没孩子,等也就等了,他一个二婚头,女孩子不嫌弃他就够不错了,他还那么多要求,真是活该单身!
因为贺东川的种种极品言论,很多次,他连女方的人都没见到,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在陪着程晓曼回老家探亲的前半年里,部队里这些领导和他们的妻子,都没再起过给他介绍对象的心思。
他乐得清静,回老家后就放松了警惕,至于后面的事,前面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贺东川回想着这些事,还真从记忆深处翻出了石成说的这件事。
石成口中的赵政委,是他们团政委赵国林,也就是他的直属领导,而贺东川的直属领导是团长副团长,两边职务平行,但工作互有交叉。
所以赵国林媳妇给介绍对象,贺东川不好跟对着别人那样发表极品言论,就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国林媳妇见他实在没有再找的意思,就打消了撮合他和冯静的念头。
想起这事,贺东川问:“赵政委媳妇介绍的那人,叫冯静?”
“对啊,”石成点头,又觉得不对劲,“难道赵政委媳妇没告诉你她介绍的人叫什么?”
想起这事后,贺东川就有印象了,点头说:“没有,她只说有个文工团的姑娘,她觉得还不错,想给我介绍,问我愿不愿意见。”
石成问:“你也没问人名字,就直接拒绝了?”
“我当时又没想法,为什么要问她名字?”贺东川反问,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他何必多此一举,非得搞清楚对方叫什么。
石成无语,但转念一想,这还真是贺东川能干出来的事,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对着介绍人说出那些极品言论。
其实早两年,他媳妇都起过给贺东川介绍对象的心思,但他怕媳妇生气,赶忙把人给劝住了。
当时他媳妇就说:“他不想再找,直接说就是,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名声都要坏了。”
他则心想,不这么说,那些介绍人怎么会打消念头。
虽然贺东川低调,但家庭条件好不好,很多时候是藏不住的。
别的不说,贺东川学历就摆在这,说句不夸张的话,他们整个驻地,近千军官,从军校毕业来当兵的,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绝大多数军官,都是当兵后,提干进修才补的学历。
贺东川能上军校,这家庭条件就不可能差,更何况他家里寄来的包裹,起始地都是首都。
首都人,学历高,有前途,还长得帅,有这些优势在,他结过婚有孩子根本算不上什么缺点。
他不表现得极品点,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香饽饽。
石成正想着,就听贺东川问:“不对啊,我都不知道赵政委媳妇介绍的人叫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赵政委媳妇要给贺东川介绍对象,当然不可能直接去军营找他,所以让丈夫把他叫到了家里吃饭,在饭桌上跟他提的这件事。
那天吃完饭从赵政委家出来,准备回军营的路上,贺东川正好碰到了石成,后者好奇问起,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口提了一嘴。
因此,石成知道这件事,他不奇怪,可他都不知道赵政委媳妇介绍的人是谁,石成怎么会知道?
石成理直气壮道:“我听说的啊,难道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能听说什么,还不是你们这件事,”石成说着眉头微微皱起,“不过现在想想,这流言还真有点奇怪。”
“流言怎么传的?”
“大概意思是,赵政委媳妇想撮合你跟文工团团花冯静,但被你拒绝了,团花得知你的态度后,哭了大半天,眼睛都肿了,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喜欢你。”石成思索着说,“以前我没多想,但现在仔细一琢磨,我觉得这流言八成是从文工团传出来的,诶老贺你说,这冯静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啊?”
最后这个问题是石成的私心,当初刚听到流言时,他就冒出过这个念头。只是当时贺东川太严肃,否则石成真想采访采访他,拒绝团花后什么感受。
虽然已经两年过去,但机会摆在面前,石成忍不住蠢蠢欲动,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贺东川跟他认识好几年,哪能看不出他的想法,凉凉一笑问:“亏你还是个教导员,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如果你被喜欢的对象拒绝,痛哭流涕……”
石成不满道:“诶诶诶你够了啊!说话就说话,拿我举什么例子?我长得是不如你,但怎么说也算身材高大,相貌端正吧?当初我跟我媳妇相亲,她也是一眼相中我了……”
贺东川打算石成的自吹自擂:“你还想不想听了?”
石成火速低头:“行,我听。”
“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作为你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往外传,还说得这么详细。”
石成琢磨起来:“这事也没说是团花朋友传的吧?”
“你认为她会把自己的私事告诉不是朋友的人吗?既然不会,那传出流言的人,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管是假朋友真嫉妒,还是背后偷听,这人跟冯静同志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太和睦,所以这个流言,你打折听就够了。”
“打折到什么程度?”
“赵政委媳妇想撮合我跟冯同志这事是真,我拒绝了也是真,再后面的,呵呵。”
石成:“这……是不是太狠了。”
虽然建国后新的婚姻法提倡自由恋爱,但这自由很有限,时下年轻人结婚,多是由长辈领导撮合,因为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
当然,他们也可以将爱情包装成志同道合,但没有人会把爱情挂在嘴边。
在很多人眼里,张口闭口喜不喜欢的人不太正派。
流言传出后,人们看到冯静难免会多想,觉得她跟贺东川才见了几面,就为了对方要死要活,虽然她没有要死要活,但大多数人很擅长脑补,只要有了由头,就能凭着臆想,认定她生活作风不正。
……
听完贺东川的分析,苏婷跟石成脑回路同步了:“这个传谣的人是不是太狠了?他/完她完全是奔着毁掉冯静名声去的吧?”
“也没这么严重,一个谣言,毁不掉一个人名声。”
“但能让人被名声所累,影响前途,你觉得这事是谁传出来的?”
贺东川无奈道:“文工团有哪些人我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他不认识冯静,也对她和别人的恩怨不感兴趣,分析那么多,完全是为了搞清楚具体情况,给苏婷一个满意的交代。
确认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后,他就没再继续打听这件事。
也主要是他受到的影响不大,毕竟当初流言都没进他耳朵,再加上时隔两年,他现在去追究这件事,反而让人多想。
因为不想再起波澜,他就没继续打听这件事,所以并不清楚冯静究竟得罪了谁,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整她。
苏婷想想也是,如果贺东川真能就这件事说出个一二三,她反而会觉得他心里有鬼,否则前面说不记得冯静,怎么现在对人家的事如数家珍?
她自己心里倒是有猜测,怀疑对象也不是别人,就是总演主角的徐芝芝。
虽然徐芝芝总演主角,但各方面都不如冯静,大院里这些军嫂才看过她们一次,最多两次演出,就有那么多要说嘴的,她们文工团内部嘀咕的肯定也不少。
徐芝芝作为当事人,听过的议论肯定不会少,长此以往,难免心态失衡,想弄冯静。
但苏婷不认识徐芝芝和冯静,她的猜测只基于大院里军嫂的闲言碎语,没有切实证据,所以她不会往外说。
至于贺东川,为了跟冯静撇清关系,早摆出了“没兴趣、不想听、别问我”的态度,苏婷就把到嘴边的猜测咽了回去:“好吧。”
贺东川脸色看起来淡淡的,实际上很在意苏婷的反应,听她这么说,连忙问:“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还行。”
“只是还行?”贺东川不太高兴,“我跟这个冯同志,是真不熟,她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苏婷斜他:“这谣言大院里的军嫂都听说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到我面前说,我怎么会知道?”
绝大多数人说别人闲话时,都会躲着当事人,如果贺东川性格和煦,他那些战友听说他和文工团团花传绯闻,还可能打趣他。但他这人吧,是出了名的严肃正经,敢当面跟他开玩笑的人不多。
石成也是这两年跟他混熟了,特别是结婚后他变好说话不少,才敢跟他打趣,早几年真不大敢招惹他。
苏婷感慨说:“贺同志,你人缘不大行啊。”
贺东川不在乎人缘行不行,他就想知道她心里舒坦没,说:“你满意我的解释就行。”
见他揪着这件事,苏婷笑出声:“我很满意,好了吧。”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只是有了问题,不问清楚心里总觉得难受,说清楚就好了。
贺东川好了,揽住苏婷低声问:“那今晚我们……”
“你能不能想点别的?”苏婷瞥他。
“能,挑拨离间的人是谁?”
“王丽霞。”
“我怎么得罪她了?”
苏婷心态平和地给出猜测:“也许不是你得罪她,而是她看我不痛快呢?”
“那问题就更大了。”贺东川眉眼压低,思索片刻说,“我会跟姜伟谈谈这件事。”
“嗯。”
……
隔天晚上吃完饭,贺东川就去隔壁把姜伟叫到了海边,跟他说了王丽霞挑拨离间的事。
姜伟听后也是一脸懵,想不通王丽霞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觉得贺东川既然找上门了,那这件事肯定是真的,先跟人道歉,并说:“等我问清楚情况,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虽然贺东川对王丽霞很不满,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点头说:“行。”
他们说事时,王丽霞正在家里坐立难安。
两家虽然住一栋,平时闲下来在院子里碰到,贺东川和姜伟也会站到一起聊会天,但像今天这么正式地上门找人,说有事要谈,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几乎瞬间,王丽霞就想到了上次她跟苏婷说的那些话,心里非常虚。
但王丽霞没有坐立难安太久,因为她很快想起,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她说的那些话,贺东川上门讨说法,她大可以不承认。
什么?你说我污蔑你的名声?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对,不承认就好了。
王丽霞正做着心理建设,就听到门口传来姜伟的声音:“你前两天跟老贺媳妇说什么了?”
猜测成真,王丽霞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矢口否认:“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嘴巴虽硬,但她却没能调整好表情,泄露了一丝慌张。
多年夫妻,姜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表情严肃道:“这件事很严重,我希望你能老实跟我交代。”
“我什么都没说过,能交代什么?”王丽霞恶人先告状问,“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拿我当犯人审?”
姜伟沉着脸进屋,对围着饭桌写作业的两个孩子说:“你们出去玩会。”
姜卫东闻言面上一喜,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但往外走时他看到姐姐没动,顺着她的视线往妈妈看了眼。
王丽霞知道他们可能会吵起来,不想让两个孩子看到,便说:“你们去玩吧。”
姜蓉这才应了声,带着弟弟往外走,但出门时她还不太放心地扭头看了眼。
看着两个孩子出门,姜伟才拉了张凳子,坐到王丽霞身边说:“我今年三十三岁了,你觉得我还能在部队几年?”
王丽霞没料到他会转移话题,疑惑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关于我的事业,关于我们这个家的未来。”
其实很多话,上次王丽霞跟段晓英闹起来,他就想跟她说,但她当时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肯听,两人为此吵了好几架,到最后他也生气了,就不想说了。
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还是应该说的。
他们结婚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当时他一穷二白,就个军人身份能拿得出手。但这身份也就说出去好听,实惠这没多少,虽然工资还行,但级别低不能随军,女方嫁过来就等于守活寡。
他十八、九开始相亲,到二十三岁,亲事都没个着落,直到遇见王丽霞。她不在乎他家里穷,也不在乎他常年在外,只图他人好。
两人就此成婚,结为夫妻。
结婚头几年,王丽霞日子过得很难,虽然上面有公公婆婆,但他排行中间,在父母心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再加上没儿子,她难免被说嘴。
可能是那几年的经历,让王丽霞性格变得有点掐尖要强,当然,她还有很多其他毛病,比如吝啬,比如爱说人闲话,比如不懂眼色。
她的这些毛病,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但再麻烦,他也没想过要跟她离婚,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跟她过一辈子的。
既然要过一辈子,那有些事就该跟她说清楚,否则他在前面奋斗,她一直在后面拖后腿,哪怕他现在不怨,以后也可能会怪她。
真走到那一步,感情再深的夫妻也要成怨侣。
他还是想再试一试。
……
贺东川回到家后,没有跟苏婷详说这件事,两家当了这么久邻居,隔壁夫妻的脾气,他们还是清楚的。
王丽霞这人吧,是真不讨喜,爱说闲话,爱占便宜,远的不说,就之前跟段晓英的争吵,就够人说嘴的。
大院里这些军嫂,一度不爱搭理她。
也就是时间长了,王丽霞脸皮又厚,大院里谁聊天她都要凑上去说两句,都一个大院住着,谁也不好把喜恶表现得太明显,再加上她得罪的也不是她们,慢慢的,才有人重新跟她打交道。
而姜伟这人,有小心思,但总体来说算个不错的人,在大院里名声不错,要说缺点,大概就是眼神不好,娶了个没眼色的媳妇。
因此,姜伟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他们都能猜到,不过他能不能管住王丽霞就不一定了,从之前段晓英那事来看,悬。
贺东川也没全指望姜伟,他找后者说那些话,主要是为了跟他打声招呼,他要报复也不能怪他。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姜伟这次还真支棱起来了。
不到一小时,姜伟就提着白酒水果,带着王丽霞来道歉了。
“我当时就是突然脑抽,就把话说出来了,但我真的没别的想法,给你们添麻烦,我很抱歉,”王丽霞顿住,抿了抿唇说,“对不起。”
听完这番话,苏婷是真惊讶了。
说来苏婷自己都觉得莫名,印象里她和原身都没有得罪过的王丽霞,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王丽霞一直看她不顺眼,她刚穿来那会,就找她的茬。
她这人向来做不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看王丽霞这态度,也懒得搭理她,因此两人虽然没有发生剧烈冲突,但关系一直不太好,看到对方都会撇过头鼻孔朝天那种。
可现在,王丽霞居然向她道歉了,语气听着居然还挺诚恳。
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苏婷不可能因为王丽霞这么一句话,就痛快地原谅她。
这事也就是她信任贺东川,再加上她觉得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应该直接说出来,否则很容易小事憋成大事,大事憋到无法收场。
所以心里不舒服,她就直接跟贺东川说了,他给出清楚且让他满意的答案,这件事才没在他们之间掀起波澜。
但凡换对夫妻,两人之间没这么坦承,都可能因此引发一场家庭大战。
苏婷说:“既然你知道错了,以后请你引以为戒,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王丽霞抿唇,不是很满意苏婷的态度,但姜伟的话让她认清了现实。
别看她们现在是邻居,两家条件好像差不多,实际上贺东川和姜伟未来的发展,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以贺东川的能力,三十岁以前升上副团完全没问题,在他转业前,他也可能升到团职,甚至师职。这还是他家里不给助力的情况下,如果他爸想拉拔儿子,他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而姜伟,能副团转业就是他走大运了,他这人没读过多少书,文化课都是进部队后补的,文化水平在部队是够了,但转业回到地方,未来怎么样真不好说。
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王丽霞想跟苏婷搭上话都难。
这也是姜伟想交好贺东川的主要原因,多认识个前途光明的人,对他肯定没坏处。不仅贺东川,绝大多数战友,姜伟都想跟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些关系,短时间内可能不会给他带来助力,但以后家里有事求上门,总能多出一分希望。
因此,姜伟很严肃地告诉王丽霞,在这方面,他不希望她拖后腿。
王丽霞这人,脑子是不太清楚,或者说姜伟有出息,带她来随军后,她脑子有点飘,觉得自己谁也不怕,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人。
姜伟的话等于泼了她一盆冷水,让她有些失落,但也清醒了。
她心里还是很在乎姜伟,也在于这个家的,所以她才愿意向苏婷道歉,面对她的冷脸,也没有发飙,而是憋着气说:“我知道了。”
姜伟则想让贺东川夫妻俩给句准话,但他是聪明人,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这句准话应该是得不到了。
唉,来日方长吧。
姜伟这么安慰自己,再次向贺东川夫妻表示歉意,就准备带着王丽霞离开,但还没出门,他就听到贺东川的声音:“等一下。”
姜伟停住脚步,转过头。
贺东川提起他们带来的东西说:“东西就算了。”
“这……”
“我找你,是希望为自己讨个公道,你们提再多东西,都不如王同志以此为戒,以后好好做人,别动歪心思。”贺东川虽然没有指着王丽霞骂,但这番话也说得很不客气了。
王丽霞脸色涨红,想说话却被丈夫拽住了胳膊,姜伟说:“以后我会看着她,那这些东西,我们拿回去了。”
“嗯。”
姜伟夫妻一走,苏婷就忍不住感慨说:“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姜副营长真能带着王丽霞来道歉。”
“毕竟是一家之主,媳妇都管不住,他这十几年白干了。”
苏婷现在很喜欢发散,并往贺东川身上套,一听这话就问:“那一家之主,我是不是也该听听你的话?”
贺东川很没有求生欲地说:“你要是愿意听我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
“哦?”苏婷眯起眼睛,但声音很温柔,“那您有什么吩咐?”
贺东川咳嗽一声,抬头看一眼卧室,贺焱在里面洗澡,时不时能听到水声,看来离出来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浴室门板隔音效果一般,怕他听到影响不好,贺东川靠近苏婷,压低声音说:“你要是能听我的,今晚跟我在浴室里来一次,就最好了。”
他惦记这事很久了。
苏婷微笑:“……这恐怕不太行。”
“今晚早点开始?”
“你觉得呢?”
“那晚点睡总行吧?”
苏婷忍不住了:“你想的事能不能离开床?”
贺东川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唇说,坦然说道:“床以外的事,我都能听你的。”
“我谢谢你。”苏婷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贺东川笑纳,锲而不舍问:“我刚才说的三件事……”
苏婷直接打断他的废话:“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
“嗯,你说。”
“在咱们家,你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说话管用的,”苏婷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是我,听明白了吗?”
“所以……”
“浴室不可能,早点睡觉不可能,熬夜晚睡你更别想!”
贺东川松开苏婷,转身走到浴室门口敲门,没一会里面水声停了,响起贺焱的声音:“干嘛!”
“赶紧出来!”
“我还没洗好!”
贺东川抬起手腕,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都洗半个小时了!给你三分钟,快点!”
老爸在外面死催,贺焱没办法,只好从澡盆站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穿好衣服打开浴室的门。
结果刚走出去,他就听到老爸说:“作为军人家庭的孩子,我认为你必须早点养成良好的时间观念,所以从今以后,你洗澡的时间缩短为十分钟。”
唉,媳妇不给提前开始,也不让推迟结束,那他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好在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贺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