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的海军大院反而不如平时热闹, 大院里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回老家了。
本来贺东川去年没回去过年,今年是能回的,但因为苏婷怀孕,不好再奔波, 所以他们选择了就地过年。
虽然人比平时少, 但年节的气氛一点都不少。
年三十当天,苏婷睡得迷迷糊糊的, 就被鞭炮声给吵醒了, 之后直到早上七八点,这鞭炮声就没断过。
起床后出去一问, 才知道岛上军官来自全国各地,过年习俗也各有不同, 比如这年夜饭,就分了凌晨吃、中午吃和晚上吃,早上这一阵鞭炮, 就是凌晨吃年夜饭这批人放的。
余小芳一解释,苏婷就明白了。
像他们家, 她和贺东川吃年夜饭的习惯就不同, 不管是她前世,还是这辈子的老苏家, 都是中午吃年夜饭。但贺家在首都生活多年, 一直过的是北方年,晚上才吃年夜饭。
苏婷无所谓什么时间吃年夜饭, 跟贺东川商量后,定下按他们家的习俗来, 这样他们不用一大早起来准备, 时间上也比较充裕。
跟余小芳聊完回到院子, 苏婷就看到贺东川父子俩在贴春联。
准确点说,是贺东川贴,贺焱在捣乱。
贺东川举着春联问正不正,贺焱在那一下说正,一下说歪,问他歪了往哪边调,他一下说左,一下说右。
到最后贺东川沉了脸,单手按住春联转身问:“到底往哪?”
苏婷走过去,伸手敲了下贺焱脑门说:“这样贴就行,没歪。”
“你跟余姐聊完了?”贺东川边问,边将已经糊好胶水的春联贴到门边,只是贴到下面时胶水有点干,为了让春联贴得更牢固,他往外伸手说,“帮我把胶水拿过来。”
贺焱刚闯了祸,这会跑得飞快,双手捧着胶水出来,送到老爸手边说:“爸爸,给!”
贺东川拿起刷子,在胶水瓶里搅拌两下,一手掀起春联,一手往里糊胶水,等把春联糊得稳稳当当,才进屋展开另一边春联继续。
贴完春联,再贴福字。
贺东川刚把福字贴到门上,贺焱就嚷嚷了起来:“错了错了!贴反了!爸爸你不认识字吗?福字贴错了!”
他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双百,排年级第一,现在自信心爆棚,都敢质疑他亲爹的文化水平了。
贺东川被吵得头疼,沉着脸说:“闭嘴,福字就要这么贴。”
贺焱撅起嘴,双手抱胸不满说道:“为什么福字要这么贴?它明明就是倒的!”
苏婷指着门上贴好的福字说:“你想想,你现在读,是不是福倒了?福倒福倒,不就是福到家了吗?”
“是这样吗?”贺焱歪着头陷入思考。
苏婷说:“就是这样。”
她说得这么肯定,贺焱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为了显摆自己认的字多,指着春联念起来:“天地和、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
听着他的断句,苏婷忍不住纠正:“是天地合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先四个字,再三个字。”
贺焱按照苏婷说的又念了一遍,嘀咕说:“好像是顺口点?”再指着横批念道,“四季平安!”
念完,冲着苏婷露出求表扬的表情。
苏婷非常捧场地鼓起掌:“没错!小焱真厉害!”
小家伙顿时嘚瑟起来,看到隔壁春联也贴好了,跑过去大声念起来。
虽然苏婷跟王丽霞关系一般,但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孩子们关系还不错。
贺焱过去没一会,就跟姜家姐弟混到了一起,姜卫东还分了把瓜子给他,两人跑到外面马路上,边嗑瓜子边比赛看谁吐的瓜子皮更远。
苏婷:“……”
说实话,她不是很理解这种口水四飞的游戏乐趣在哪,但他们孩子喜欢,随他们去吧。
过年贺焱能出去玩,苏婷和贺东川要忙活的事却有很多。
因为过年,这段时间岛上放宽了很多肉类的供应,猪肉从平时的每人每月一斤,增加到了每人一斤半,鸡鸭也差不多,海鲜则没有限量过。
另外年二十八、九那两天,肉站还轮流供应了牛羊肉,每家限购两斤,大院里的人基本只要去排队,就能买到牛羊肉。
因此,今年只要舍得花钱,大家想过个丰盛年不是问题。
但丰盛也意味着忙碌,鸡鸭猪牛羊肉买回不是直接摆上桌就行,还得料理,该腌的腌,该炖的炖,该下锅炒的下锅炒。
所以他们中午也是对付过去的,苏婷蒸了饭,贺东川简单炒了两个菜,反正晚上有年夜饭吃,这会不求多丰盛,能填饱肚子就行。
吃过饭,夫妻俩继续忙活,贺焱则跟着人到处放炮。
他们放的炮五花八门,有需要花钱买的,如摔炮、擦炮、窜天猴和二踢脚,还有不需要花钱的——去放过鞭炮的人家院子里,捡那些之前没有烧起来的单个炮竹回去放。
苏婷前世有个同学,就是在玩捡回去的单个炮竹时,点燃引线炮竹没响,伸手去拨弄时炮竹炸开,缺了两根手指。
所以知道贺焱要跟人一起去放炮竹,苏婷特意拿了两块钱给他,交代说:“你要玩就去供销社买两盒炮,别去地上捡,点的时候炮没着别凑上去看,没着就没着,点完了再去买就是。”
又怕窜天猴和二踢脚劲太大,嘱咐说:“买擦炮和摔炮就行了,别玩窜天猴和二踢脚,知道吗?”
贺焱急着出门,听她说完忙不迭应道:“知道啦知道啦!”话没说完就撒丫子跑了。
苏婷看着,顿时更担心了,她怀疑贺焱没把她那些话往心里去,回厨房后问贺东川:“你说我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没事,他这么大个人了,知道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贺东川说完见苏婷还不放心,说,“如果你实在担心,待会我去去看一眼,你就别去了,他们孩子没轻重,别绊倒你。”
苏婷这才点头:“行。”
忙完手头的活,贺东川洗洗手就出门了。
满家属院绕了一圈,最后在沙滩上找到贺焱,他果然把苏婷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拿着钱去供销社买了一大堆炮,有摔的有擦的,还有好几个二踢脚。
贺东川找过去时,贺焱正跟几个半大孩子围在一起,往沙子里埋二踢脚。
埋好后,一群孩子散开,贺焱擦着火柴,弯腰点燃二踢脚的引线,转身尖叫着就往外面跑,一群孩子做鸟兽状四散。
只是二踢脚引线短,贺焱没跑出几步,二踢脚就炸开了,地上沙子全被掀起来,飞得老高。
贺焱好奇心重,跑着跑着往回看了眼,迎面被沙子砸了满脸,赶紧抬手往下扒拉,边扒拉边“呸”,他感觉有沙子进嘴了。
呸着呸着,突然看到贺东川的身影,蹦了下喊:“爸爸!”
贺东川走过去,伸手盖了下他的脑袋,然后摊开手问:“你还剩下多少炮?”
“还有好多。”贺焱不明所以,却乖乖地把手里有的炮都掏了出来。
两盒摔炮,两盒擦炮,一把窜天猴,三四个二踢脚。
贺东川将擦炮和摔炮还回去,剩下的装进口袋:“没收了。”
贺焱傻眼了:“爸爸!”
“嗯。”
“这是我买的炮!”
“用的是我的钱。”
贺焱出离了愤怒:“是我妈妈给我的钱!才不是爸爸你的!”
“你妈妈的钱,就是我的钱,知道吗?”贺东川边问,边伸出两根手指,在贺焱冲上来抢炮时戳两下他的脑门。
贺焱被戳得后退两步才能保持平衡,他紧抿着唇,捂着额头,气鼓鼓地瞪着老爸:“ 可是妈妈给了我,那就是我的钱!钱是我的,炮也是我的,爸爸你抢我东西!”
“你妈妈给你钱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买窜天猴,别买二踢脚,”贺东川摊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贺焱心虚起来:“这、这是窜天猴和二踢脚。”
“你不听妈妈的话,我把这些没收了,有问题吗?”贺东川继续问。
“没有。”贺焱摇头,又有点不死心,“可我买都买了。”不玩多浪费啊。
虽然指望老爸法外开恩,但后半句话贺焱没敢说出来。
贺东川猜出他的心思,说:“你们一群孩子,玩这些太危险,这两样我暂时没收,晚上等我有空了带你玩。”
贺焱怕贺东川这话只是说出来哄他的,眨巴着眼睛问:“真的吗?”希望能得到爸爸的承诺。
但贺东川不吃他这套,只说:“不信算了。”将窜天猴和二踢脚揣回口袋就要走。
贺焱赶忙抱住老爸大腿,大声说:“信!信!我信!爸爸你要记得我等着你晚上带我玩炮哦!”
贺东川停住脚步,低头看他把算盘敲得哐哐响,嗤笑说:“知道了。”
往前走两步,又倒回来说:“不许再去买炮,特别是买二踢脚,更不许去捡别人家放过的炮,否则让我知道,晚上别说带你放炮,抽你一顿。”
形势比人强,贺焱很知道低头:“知道啦!”
……
贺东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把窜天猴和二踢脚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到饭桌上。
“这些哪来的?”苏婷疑惑问。
“你前脚给小焱钱,后脚他就去供销社买了这些。”
“我不是让他别买这些吗?”
“没往心里去吧,我刚才找到他的时候,他跟张小凯他们几个在沙滩上炸二踢脚,弄得身上全是沙子。”贺东川说,“等着吧,他回来肯定一身沙。”
苏婷数着桌上贺东川扔下的东西,问:“你把他买的这些都没收了?”
贺东川点头:“嗯,给他留了擦炮和摔炮,其他的都在这了。”
“你没收这些的时候他没哭?”
“快哭了,我说晚上带他一起玩,他就好了。”贺东川说着,进厨房去看煤炉上炖的羊肉,又用筷子戳了戳,“好像差不多了。”
炖好羊肉,其他食材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年夜饭前的准备告一段落,到点炒菜就行,夫妻俩跟着闲下来。
苏婷在客厅里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回屋躺着。
躺了没一会,贺东川也进来了,问:“累了?”
“有一点。”苏婷半眯着眼睛说。
她怀孕快八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在负重前行,站不了一会就觉得很累。
“我给你揉揉腰。”贺东川说着,躺到苏婷身边,将手搭在她腰侧,轻轻给她揉按起来。
知道苏婷受不住重,贺东川特意放轻了力度,动作也慢下来,捏得她彻底闭上了眼睛,为了方便他动作,还从平躺转成了侧躺。
揉着揉着,贺东川说起件事:“前阵子我给妈打电话,她又提起让王姨来岛上照顾你的事。”
和苏婷自十一月中去市里大采购回来,就再没出过平川岛不同,贺东川基本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市里,帮苏婷给苏家寄信,给家里打电话,有时候还替苏婷去取钱。
因为确定今年就地过年,所以过年前半个月,苏婷准备了两个包裹,让贺东川去市里分别寄出,一个给苏家两老,一个寄给他父母。
当天贺东川寄完东西,顺便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也是那次,程晓曼又提起让王姨来照顾苏婷的事。
因为上次说这件事时,贺东川能感觉出苏婷不想让王姨来平川岛,所以挂了电话后他一直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再跟苏婷提这事。
一方面,他不希望让苏婷为难,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她。
贺东川说:“我是想着你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不方便,我在家的时候还好,有事你招呼一声就行,我不在家很多事就只能你自己干,磕了碰了也没人知道。”
苏婷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扭头问:“你倾向于让王姨来?”
“有人照顾你我能放心点,”贺东川表态说,“而且你生完孩子肯定还要坐月子,我听说坐月子不能见风,不能下床,很多事需要人搭把手。”
苏婷生孩子他肯定会请假,但假期能有多少天,不是他能控制的,长的话可能十天半个月,短的话可能就三五天,没办法覆盖她整个月子是肯定的。
让苏婷母亲来照顾月子,这不太现实,一来离得太远,二来苏家还有一摊子事,苏母未必走得开。
请保姆也不太靠谱,这样的年月,用保姆太容易被人诟病。
就是王姨,能在贺家待十来年,也是因为她跟贺父之间有层亲戚关系,再加上婆家实在不做人,让她回老家是绝了她的路,才这么含糊地留了下来。
让贺母来就更不靠谱了,她还没退休,医院里事情多的很,没那么多时间来照顾苏婷月子。而且自从王姨到贺家,程晓曼就没怎么做过家务,让她来,最后是谁干活真不一定。
贺东川觉得,让王姨来照顾苏婷到生产,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其实苏婷没有抗拒让王姨来平川岛,只是她觉得和长辈相处久了,很容易引起矛盾,之前她月份小,能照顾好自己,所以不想找事。
但现在月份大了,苏婷不打算再逞强,她心里很清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听完贺东川的话后,苏婷没多犹豫:“让王姨来也好,不过家里就两个房间,她来了住哪里?”
贺东川不觉得这是问题,说:“让她和小焱一起住吧,反正次卧床大,够睡,而且她以前也带小焱睡过觉。”
“那王姨什么时候来?”苏婷问。
贺东川没直接拿主意,说:“妈说早的话年初八,晚的话年十六,等过完年我在给家里打个电话,跟妈商量这件事。”
苏婷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过完元宵节,她怀孕就满八个月了,算是正式进入了待产阶段,便点头说:“好,你们安排就行。”
说完正事,苏婷又开始昏昏欲睡,没一会又闭上了眼睛。
贺东川看她睡着,停了手上动作,悄无声息退出去,继续准备年夜饭。
……
苏婷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外面天色昏暗,差点不知道今夕何夕。拿起梳妆台上闹钟看了许久,才想起她是午睡睡到了现在,赶紧从床上坐起来。
趿拉着拖鞋绕过床,刚拉开房门,苏婷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是各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的香气。
“妈妈!你起来啦!”
苏婷低头,看到贺焱双手端着盘炒牛肉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她,他不自觉抬高双手,将装牛肉的盘子拿得更靠近脸。
苏婷怕他手一抖,把牛肉倒脸上,上前接过盘子问:“放完炮了?”
贺焱先嗯嗯点头,完了又摇摇头:“还有一点,爸爸说吃完饭带我去放。”
苏婷哦了声,将牛肉放到饭桌上。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盘菜,除了清炒牛肉,还有辣子鸡、紫苏焖鸭、土豆饨羊肉等,都是大菜。
贺焱站在饭桌前,伸长脖子用力闻了下:“好香!”
苏婷看他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问:“你爸爸还在做什么?”
“炒青菜,爸爸说等青菜炒好,就可以开饭啦!”贺焱说着想起来,“爸爸还说让我叫妈妈起床的。”
苏婷说:“那现在不用你叫了。”
贺焱点头,蹦跳着进了厨房喊:“爸爸,妈妈自己起来啦。”
厨房里除了炒菜声音外,还响起了贺东川的声音:“知道了。”
贺东川说青菜炒好就能开饭,实际上最后端出来的还有一盘蒜蓉生蚝,中间混着放了几个鲍鱼。
看着这一大桌子菜,贺焱非常兴奋:“好多菜!看起来都好好吃啊!”
他不但觉得好吃,还想伸手偷吃,但没能抓到牛肉,爪子就被苏婷一筷子敲了回去:“不许偷吃!”
“知道了!”贺焱唉声叹气,等了一会抬头问,“不是都炒好菜了吗?爸爸还在厨房里干嘛啊?爸爸!快点!就等你啦!”
“来了。”贺东川应着,端着锅排骨汤出来,放到饭桌中间。
贺焱赶忙在凳子坐好,双手鼓掌说:“可以开饭啦!”
贺东川说:“等会,我先去放鞭炮。”
一说到放鞭炮,贺焱就来了劲,也不急着吃饭了,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跟出去。
苏婷则走到斗柜前,从里面找出瓶白酒,倒一杯给贺东川,再给贺焱拿一瓶汽水,至于她自己,因为怀孕,年夜饭上只能喝白开水。
倒出三杯喝的,苏婷往外面走去。
贺东川已经拆开了圆饼的鞭炮,将它从院子这一头,一直拉到院子另一头。贺焱像是有强迫症,看到鞭炮不够直,就去摆弄一下,给它捋直。
过程中注意到苏婷,贺焱抬头大声喊:“妈妈!好长的鞭炮啊!”
苏婷站在门口,笑着说:“看到了。”
一直站到姜家那边的贺东川说:“我要点鞭炮了。”
贺焱闻言赶紧低下头,大声说:“不行!鞭炮还没放直!”弯下腰继续忙活起来。
贺东川怕炸到贺焱,只好停下动作,等他一点点将鞭炮捋直,让开,才擦燃火柴,弯腰点燃鞭炮引线。
引线飞速燃烧,鞭炮很快炸开,烟雾四散漫开。
噼里啪啦声中,贺东川走到贺焱身后,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横抱起,吓得他哇哇大叫,直到发现自己是被老爸抱起来,才止住声音,大喊一声:“爸爸!”
贺东川单手抱着贺焱,抬手揉揉耳朵:“听到了。”
贺焱却还嫌不够,伸长脖子凑到贺东川耳边,扯着嗓子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小孩子声音尖,扯起嗓子时,声音更是堪比鸭子叫,连鞭炮声都觉得远了。贺东川很受不了,弯腰就像把贺焱放到地上。
只是贺焱眼疾手快,在双脚沾地前上身一弹,双手一把抱住老爸脖颈,再不肯撒手。于是当贺东川再直起腰,贺焱就变成了吊在他身上。
贺东川皱眉:“下去!”
“不要!”贺焱不但不肯松手,还态度嚣张地晃了晃屁股,“我不下去,我就不下去!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贺东川额角抽了抽:“……”
眼看贺东川要忍不住上手揍孩子,苏婷上前拍拍贺焱的屁股:“赶紧下来,还是说你不想吃饭了?”
想到饭桌上的美食,贺焱眼珠子转动起来:“那我下去了,爸爸你不能揍我。”
贺东川板着脸,没好气地问:“你知道我要揍你?”
贺焱一听嘴巴撅得更高了,两只手也抱得更紧,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去的架势。
眼看鞭炮都要停了,苏婷出面打圆场,拍了拍贺焱的屁股说:“你下来吧,我看着你爸爸呢,保证不让他动了。”又对贺东川说,“大过年的,而且再不开饭,饭菜都要冷了。”
贺东川闻言依然不吭声。
不过贺焱知道,虽然家里爸爸看起来最凶,但实际上说话最管用的是妈妈。妈妈说不让爸爸揍他,那爸爸再想揍他,肯定也动不了手。
想明白后,贺焱非常放心地松开手,从贺东川身上跳了下去。
鞭炮声停,贺家一家三口也终于围坐到了饭桌前。
觉得直接开吃太干巴,苏婷率先举起杯子,笑着说:“来,咱们先来干一个,就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贺东川很捧场,跟着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贺焱慢了半拍,只好在祝福的话上下功夫,从本心来说,他是很想学妈妈的话的,但他不懂那句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学了对不对。
最终,贺焱只举起汽水说:“祝爸爸妈妈还有我,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