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贺焱被人欺负啦!”
苏婷正收拾着屋子, 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放下扫帚大步走出去, 就看到陈少梅儿子气喘吁吁跑进来, 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少梅儿子大声说:“贺焱跟人吵架了,我妈妈让我来的!”
苏婷赶忙回屋,放下扫帚带上门, 边往外走边问:“贺焱在哪跟人吵架?对方是谁?”
“在大门口,跟他吵架的是……是……”陈少梅儿子举着手指想了好一会,才想起于红芝是谁, “是钱红红的妈妈!贺焱可生气啦!”
一听是于红芝,苏婷眉毛就拧了起来:“我先过去。”
说着加快脚步, 到后面跑动起来,中间经过某个院子, 见里面靠墙放了根竹竿, 走进去跟院子里坐着的人说:“我借下竹竿。”拿上就往外跑。
她来去匆匆,院子里坐着的人却吓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她拿棍子干啥?该不是要出事吧?”赶紧跟上去看。
苏婷拿着竹竿一路疾走, 刚到空地边缘就看到了那一圈军嫂了, 不做他想, 举起杆子就往里面冲:“我看谁敢欺负我儿子!”
围成圈的军嫂们听到声音纷纷往后看来,然后非常一致地瞪大眼睛,并整齐地往两边退去,让出中间的贺焱和于红芝。
于红芝没听出苏婷的声音,也不像外圈站着的军嫂, 一转头或者一抬头就能看到人,因此刚才看她们齐齐让开, 心里还挺纳闷。
直到人群散开, 正前方没有了阻拦, 于红芝看到不远处举着竹竿,气势汹汹向她冲来的苏婷,她才意识到局面不容乐观。
于红芝连退几步,抬起手一脸惊恐道:“你你你你别冲动!”
和于红芝态度相反的是贺焱,当他转过头看到苏婷时,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原地蹦了下喊道:“妈妈!”
从苏婷大喊一声,到冲过来,中间也就过了十几秒。
但这十几秒足够让苏婷了解目前的情况,吵起来是真的,贺焱也可能气坏了,但没挨揍。
因此冲到贺焱身边后,苏婷就停住了脚步,扬起的竹竿也没有挥下去,而是被她直接插到了地面上。
只是她没预估好力道,地面也比她想象的要硬一点,虽然被戳出了坑,但竹竿也从下面裂开了两条缝,劈开成了人字形。
围观军嫂哗然。
于红芝瑟瑟发抖:“你、你、你有话好好说。”
苏婷冷笑道:“好好说?你有话跟我好好说了吗?逮着一个六岁孩子可劲欺负,你有意思吗?”
在陈少梅这些非当事人面前,于红芝解释时还能摆出理直气壮地姿态,但到苏婷面前她就怂了,特别是苏婷手上还拿着竹竿,咬着牙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我真没欺负他,我就是看他好玩,逗逗他。”
陈少梅没好气地问:“拿父母离婚的事逗小孩,你缺不缺德啊!”
有军嫂附和:“对啊,你缺不缺德啊?”
于红芝觉得委屈:“离婚是我猜的,可你们分房睡这事又不是我嚷嚷出来的,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吧。”
“话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不怪你怪谁?是,我和贺焱爸爸分开睡过,但那是因为我们认识时间短,我害臊,”苏婷说着揽住贺焱肩膀,“而且小焱刚到陌生的地方,不太适应,晚上睡觉不太安稳,所以才让他爸爸陪他睡。但那是过渡期,在小焱适应新环境后,他爸爸就搬回了主卧。”
贺东川是昨晚才搬回主卧的,但苏婷刻意模糊了时间概念,所以围观军嫂听后,都觉得他们早就睡到了一起,于是苏婷的解释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孩子到新环境不喜欢,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很正常,她们带着孩子刚来岛上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他们通常会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睡。
但贺家情况特殊啊,贺东川是二婚,刚开始后妈和继子不熟悉,不愿意一起睡,多正常。
如果他们一直不熟悉,还有别人说道的余地,可看苏婷和贺焱这亲近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母子不和。
这说明什么?
日久见人心,两人通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关系好了呗。
这可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大团圆结局,自然更信苏婷的解释,纷纷附和说:“是啊是啊。”
在众人的附和中,苏婷继续说:“就算我和小焱爸爸真的感情不好,那也是我们个人的事,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外人操心那么多干嘛?你真要操心,到我面前说行不行?对着孩子说,你是故意挑拨我们家人的关系吧?”
于红芝脸色僵住,她的确有挑拨的想法。
但她脑子没坏,知道不能承认这事,垂手掐了把大腿,挤出两滴眼泪说:“我没有,我就是、我就是听说你们分房睡,担心你们,没多想……”
苏婷呵呵:“没多想?我觉得你想的可太多了!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你这是恶意揣测。”
于红芝声音微扬:“苏同志,你这话就过分了,什么叫恶意揣测?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揣测你?”
“不是恶意揣测,那就是想法悲观了,这想法悲观的人呢,一般上生活都不太如意,于同志,你跟你丈夫感情还好吧?”
苏婷语气不重,但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于红芝的痛点。
她为什么见不得别人好?还不是自己生活太不如意。
至于她为什么生活不如意,原因就在家庭上,生了四个女儿是因,夫妻关系一般也是因。
于红芝气得涨红脸,却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语气生硬地说:“我们好得很,不劳你关心!”
“你们感情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于同志你看,我就不像你,总盼着别人过得不好。”见于红芝要否认,苏婷抢先叠声说,“是是是,你没坏心思,就是自然而然想到了,不过我觉得啊——”
苏婷看向于红芝,眼里不含笑意问道:“你看到我们夫妻分房,就觉得我们感情不好要离婚,那我看到你生了四个女儿,前三个都送回老家养了,是不是也能猜测,你重男轻女想拼儿子才生那么多,不养前三个女儿是因为不想看到她们,你们母女关系非常差?”
“你——”
苏婷不等她说完,就举起手说:“话有点难听,但我想于同志你肯定不会介意,毕竟我这些话也不是什么恶意猜测,而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想法呢,你说是吧?”
虽然苏婷这番话没带一个脏字,但围观军嫂听了都觉得大快人心。
之前于红芝根据苏婷和贺东川分房这件事,传他们感情不和要离婚的谣言时,大家都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光顾着聊八卦去了。
但这会被苏婷这么一分析,于红芝这人问题很大啊!
人要是真离婚了,你说说也就算了,可他们结婚才一个月,你就传这种谣言,是不是见不得人好?
再想到于红芝不到大人面前说,净逮着贺焱个六岁的孩子欺负,大家对她的印象直线下滑。
于红芝也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明明前几次接触,苏婷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因为和丈夫关系冷淡而愁眉不展,说起继子时满口抱怨。
可突然有一天,苏婷就精明起来,不再搭理她了。
要是苏婷一直这么精明,她可能不会招惹她,也不会从她身上寻求优越感,更不会在这种优越感不复存在后,抓心挠肝想看苏婷的笑话。
也就不会有现在一连串的事了。
于红芝很后悔,但后悔已经没什么用,面对大家的指指点点,她只能苍白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最终,于红芝仓惶离去,苏婷大获全胜。
……
傍晚贺东川刚进家属院,就被坐在石桌那里聊天的军嫂给叫住了。
他心里有些纳闷,本来他工作就忙,跟军嫂们打交道就不多,更不用说那几名军嫂都是他见过,却没怎么说过话的。
但再怎么不熟,大家也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贺东川停住了脚步,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中间穿旧军装的军嫂笑呵呵地说,“就今天早上,你媳妇跟于红芝差点干起来了,这事你知道不?”
贺东川刚从军营里回来,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他已经知道于红芝是谁了,眉毛不自觉皱起来,问:“我媳妇没事吧?”
另一名军嫂抢着说:“当然没事,贺营长你不知道,苏同志今天可威风了!举着根竹竿就冲进来了,把于红芝给吓得哟!人都傻了!”
贺东川愣住:“竹竿?”
“那可不!听说竹竿有那么粗呢!”旧军装军嫂两手比了个圆,“结果苏同志举着竹竿冲到于红芝面前后,把竹竿往地上一插,竹竿就裂开了,喏,竹竿戳出来的洞还在那呢。”
她比出来的圆至少有拳头大,完了还感慨:“苏同志力气可真大啊!”
贺东川:“……”
虽然他没见到苏婷举着竹竿冲锋的威风模样,但对她的力气还是有了解的,没到手不能提的程度,可说力气大,真没有。
而且那个坑,半径比军嫂比出来的少说小了一半。
也不知道是她说话比较夸张,还是了解到的本身就是夸大后的版本。
不过就算有夸大,事情应该也差不离,反正他媳妇肯定没吃亏,便点头附和两句,找借口脱身回家。
……
虽然穿旧军装的军嫂有点夸张,但苏婷一战成名是真的。
这一整天,家属院里都在议论早上发生的事,就连孩子们玩打仗游戏,也都是举着竹竿或者树枝,学着苏婷的模样向前冲锋。
苏婷本人也被打趣了一整天,个个见了她都要问一句,你举着竹竿冲出去的时候心里什么想法?
想法?
这当然不能说啊。
别看她冲向于红芝的时候气势汹汹,实际上心里也怂。
毕竟于红芝个头不矮,人也不算瘦,而且这年代的妇女打起架来厉害得很,真打起来,她这个活了二十多年打过架的人真不一定干得过。
因为干不过,所以路过看到别人院子里的竹竿,她才会顺手借走,拿着吓唬吓唬人嘛!
结果于红芝比她还怂。
显然,这些话是不能往外说的,太影响形象。
她现在的形象可是很威武的,从大门口回来后,贺焱看她都是星星眼,那崇拜的小眼神,看得她心里飘飘然。
只是当贺东川回到家,这种飘飘然就变成了恨不得脚趾抠地的尴尬。
因为,贺、焱、他、太会吹牛了!
贺东川进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苏婷上午的事,贺焱就拦住他,主动跟他说起了前因后果。
前面告状说钱红红妈妈又欺负他的时候,画风还很正常,但苏婷出场后,故事走向就变了。
“‘我看谁敢欺负我儿子!’,妈妈一喊完,大家都让开了,然后我转过头,就看到妈妈举着棍子冲了过来,爸爸你不知道,妈妈当时可帅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贺焱特地找了根小棍子,举着朝老爸冲过去。
冲到他面前三步远,贺焱停住了,啪地将棍子往下一戳,低头看到没断,表情讪讪说:“我力气小,但是妈妈超厉害,她一下就在地上戳了个洞,棍子都裂开了,钱红红妈妈看到就好害怕,一直往后退,说你有话好好说。我妈就骂她,说她欺负我,还说她缺德,把她都骂哭了。”
苏婷听得额角直抽,出声强调道:“什么叫把她骂哭了,我那是跟她讲道理,话里一个脏字都没有。”
贺焱现在可崇拜苏婷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连忙哦哦道:“没错,妈妈和钱红红的妈妈讲了好多道理,大家都说妈妈讲得好,都说钱红红妈妈不好,爸爸你没看到,妈妈今天可厉害了!”
苏婷被夸得受不住,谦虚说:“还好还好。”
看着她谦虚又得意的模样,贺东川唇角翘起:“可惜我不在家,没看到。”
苏婷心想得亏你不在家,否则我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这么怼人,她还是很讲形象的。
……
今天轮到苏婷给贺焱补课,洗澡顺序就被排到了最后。
不过贺焱洗完后,贺东川进来收拾过,浴室里除了湿了点,看着还是挺干净的,苏婷坐在小马扎上洗澡。
这时候女人洗澡都是用澡盆,但苏婷习惯了淋浴,除了头两天用过澡盆外,后面都是装一桶热水,再用搪瓷杯舀起来淋着洗。
洗澡的时候苏婷没什么特别想法,跟平时一样,十来分钟就好了。不过穿好衣服打开浴室门,看到从敞开的主卧里照出来的橘色灯光,她想起件事——
贺东川搬进主卧了。
按说她应该紧张,毕竟睡到一起意味着亲亲我我,酱酱酿酿。
但苏婷的紧张羞涩在昨晚就用光了,她现在对七十年代男人的自制力充满了信任,脑子里暂时产不出黄色废料,也没办法像昨晚那样心口小鹿乱撞。
因此,苏婷没有丝毫迟疑地走进了主卧,并在三秒钟后退了出来。
她看到了什么?
里面传出贺东川的声音:“你怎么了?”
苏婷:应该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吧?
明明昨天穿的还是修身款式的汗衫,怎么今天就变成背心了。
而且贺东川身上的背心还不是那种宽松的老头衫款式,而是很普通的工字背心,穿在身上腹肌形状比汗衫看着更明显。
要不是昨晚他什么都没干,苏婷现在肯定要怀疑他在勾引她。
“没什么。”苏婷拍拍脸,抬脚走进去,刻意没看床上躺着的贺东川,沿着直角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牙刷牙膏和搪瓷杯,完了低着头走出去。
平时苏婷刷牙五分钟搞定,今天却磨蹭得有点久,直到贺东川要上厕所,她才仓促漱口洗脸,越过他回到主卧。
当苏婷坐到梳妆台前,她已经淡定下来。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腹肌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更何况贺东川还穿了件背心。
但当她从镜子里看到贺东川从外面走进来时,她的喉咙还是忍不住动了下。
身材真好。
有腹肌的男人很多,但有腹肌不代表身材好。
很多人为了练肌肉,特意去增肌,结果腹肌有了,脖子也粗了,还容易发腮。
但贺东川完全没有这些问题,他脸部轮不过分瘦削,也不显笨重,线条非常流畅,不说话时显出几分冷峻。
他脖子也不粗,头肩比很好,从肩到腰是典型的倒三角。手臂上有肌肉,但不过分粗壮,手掌过裆,往下全是大长腿。
以他这身材条件,生在五十年后能直接上T台走秀。
只是看着看着,苏婷发现不太对劲,扭头问:“你一直站那干嘛?”
“让你多看一会。”贺东川一本正经道。
苏婷脸颊微热,嘴硬说:“谁看你了?”
贺东川想他又不瞎,她有没有看他,他还能不知道?但他不傻,知道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跟媳妇争,否则把人惹毛了倒霉的还是他,便所:“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苏婷:“……”
贺东川躺到床上,却没拿起刚看的书,侧过头看着苏婷。
苏婷擦雪花膏的动作不自觉慢下来,又不敢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怕他学她来一句“谁看你了”,只能加快速度将雪花膏抹匀。
擦完雪花膏,苏婷拆掉辫子,正梳着头发,贺东川开口了:“害怕吗?”
苏婷动作顿住:“什么?”
“拿着竹竿冲出的时候,害怕吗?”
苏婷愣住,今天所有人都在夸她厉害,说她威风,贺东川是第一个想到她可能会害怕的人。
一颗心不自觉软下来,她没继续充面子,老实说出自己当时的想法:“怕,就是因为害怕,我才会拿起竹竿,不过跑到大门口,看到那么多围着的人我就不怕了,就算拿着竹竿也打不过,也有人帮着拉架。”
苏婷说话时,贺东川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这边坐下,等她说完问:“真打算跟她打架?”
“如果于红芝动手,那我肯定要跟她打,不然她还以为我怕她,以后变本加厉地欺负小焱。”
苏婷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经认清一个道理,出门在外,千万不能怂。
不管心里有多怂,至少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你怂了,别人就觉得你好欺负,不管好赖上来踩你一脚。你表现得强势,哪怕只是虚张声势,别人也不敢轻易欺负你。
架势要摆出来。
苏婷笑着说:“不过于红芝比我想的更欺软怕硬,我举着竹竿冲过去,她就怕了,要不是看在她男人也是军人的份上,我今天肯定要骂哭她。”
“你今天不是只跟她讲了道理?”贺东川还记得她傍晚说的话,打趣问。
苏婷哀怨地看向他,看破不说破好吗?
贺东川低笑出声。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直视着苏婷的眼睛。
苏婷被看的脸颊微热,想低头,他却已经俯身凑了过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声音低沉问:“我想亲你。”
“你……”
显然,贺东川这句话仅用于告知,没有征求的意思,苏婷刚开口,嘴巴就被堵住了,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贺东川的亲吻和他在苏婷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他这个人,看着很严肃,有点冷,实际上很有分寸,有礼貌,甚至有点温柔。
但他的吻很强势,仿佛攻城略地。
苏婷被迫仰起头,身体跟着后仰,直至压到他的手掌。而他则身体前倾,将她拥进怀里。
亲吻结束,苏婷呼吸急促。
随着他不断下移的动作,温热呼吸拂过她纤细的脖颈,掠过她起伏的胸膛。
他声音低沉,再次问道:“我可以吗?”
苏婷晕晕乎乎,拿不准他这次是告知还是征求,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而贺东川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后面的事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苏婷万万没想到,昨天还一副正经严肃模样,跟她躺在床上相安无事了一晚上的男人,今晚会变得这么……疯狂。
……
听着夜晚海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与海浪拍打礁石的浪涛声中,苏婷疲倦地闭上眼睛。
彻底陷入昏睡前,她晕乎乎的脑袋难得清明,想起贺东川这两天的反差,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昨晚他表现那么好,肯定是为了麻痹她!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她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