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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此人说一不二, 虽然说外表看起来一副随时都飘在天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样,但其实性格强硬得不行。
说得好听是有主见, 说得难听点, 就是听不懂人话。
又或者他全听懂了, 但是不想理你。
半小时后,我抱着猫,草壁学长抱着我的箱子, 我们两个人表情如出一辙的茫然。
只有云雀看起来十分自在,他推门走了进去,一直呆在家的云豆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它先热情欢迎了回家的云雀, 然后又飞到我的肩膀上, 很开心的跳来跳去。
再一次来到云雀家,我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盯着光可鉴人的木地板,我手里抱着猫, 肩膀上站着云豆,十分谨慎地站在门口。
“草壁学长,你和我说实话,你们委员长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随便拖女同学过来同住, 六道骸该不会是他想随时随地咬杀我想的借口吧!
草壁干笑了两声,表情复杂难言,我觉得今天这件事受到冲击最大的人不是我,是他。
对方看起来已经在怀疑自己所呆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这种哲学问题了。
“禅院同学。”他陪我在门口罚站了一会儿, 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要是委员长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云雀忽然拉开了门, 雪白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磨蹭什么,进来。”
草壁:“……是。”
他替我将箱子放在玄关的位置,然后用一种羞惭又愧疚的眼神看了我两眼,仿佛良心正在接受拷问。
我想了想,觉得要是云雀真的准备咬杀我,我就当他是陪练好了,无非过程有点痛嘛,反正我补血药瓶多得都用不完。
强度党无所畏惧!
而且他现在的好感度都百分之七十了,他还能趁我睡着暗杀我不成?这不可能,我对系统有信心。
想开了之后 ,我脱掉鞋子,走了进去,很自然的把小猫递到云雀手里,腾出手来脱外套。
“衣服放哪里?”我问他。
草壁瞳孔地震,在原地呆了半天,好久才勉强回过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草壁学长怎么了?”
云雀单手托着瑟瑟发抖的小黑猫,弹了弹它颤颤巍巍的耳朵尖:“谁知道,别管他。”
云雀家里很大,他的卧室在二楼,所以整个二楼都是他的地盘,所有人都不能上去。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楼的客房,打开门,虽然到处都很整洁干净,但是依旧能感觉出这里缺乏人气,给我一种装修好就没人入住过的感觉。
想想也是,云雀这种人轻易怎么会让别人进他家。
“要是六道骸有异动前辈在二楼能感觉得到吗?”我有些担心。
云雀皱眉:“你在质疑我吗?”
“他只要敢出现,我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把他彻底摧毁。”
考虑到云雀一骑绝尘的战斗力,我决定暂时相信他一下。
说起来自从那次和六道骸的战斗之后,所有人的战斗力全部都涨了一大截,我现在已经不敢用窥镜观察云雀了,生怕超过阈值,导致这件道具报废。
云雀当然不会和我介绍家里的陈设,事实上,他把我带到客房门口之后,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往楼上走去。
“困了,记得保持安静。”
……知道了,豌豆公主云雀桑。
云雀上楼休息之后,我彻底无事可干,花了钱让系统给小猫做了个清洁,又拿了一件旧衣服当作它的临时小窝,就放在房间门口的位置。
我在一楼找到了厨房的位置,准备随便做点吃的东西。
比较那一小盒寿司基本都进了猫的胃,我一口没吃到,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挨过饿了,一时很不适应。
厨房里的厨具大部分看起来也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我忍不住开始怀疑云雀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该不会真的喝露水吧。
我当然不会去动冰箱里的东西,虽然我怀疑冰箱里那些看起来很新鲜的食材应该都是风纪委员会的人每天在帮云雀采买更换,以防止他们的委员长在家里饿死。
从系统里兑换了一点生鱼片和米饭,我还是想吃寿司,而且我本人厨艺糟糕,只有这个和山本武学过,做出来还算是能入口。
三两口把晚饭打发了,我无所事事,又不能看电视,于是只能坐在沙发上陪云豆和小黑猫玩。
两个小动物倒是相处十分不错,在我做饭的那点时间里,它们已经混熟了,云豆在那身蓬松柔软的猫毛上来回蹦跶,就差在小猫头上做窝了。
我终于有猫了,想到这个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趴到沙发上用力吸了一会儿猫,软软的毛皮上是浅淡的宠物香波的气味,我只能说系统真的很好用,给钱就干活。
“给你取个名字吧。”沉迷吸猫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于是坐起来,把小猫捧到面前。
看了一眼啾啾叫的云豆,我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不如就叫你云……”
“你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云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正双手抱臂,靠在栏杆上盯着我看。
他终于没穿校服了,身上是一身黑色的绸缎睡衣,头发湿润,有几缕正贴在瓷白的脸颊上,倒像是刚洗完澡。
我看了他一眼,把猫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给它取个名字,前辈,你有什么建议吗?”
云雀走过来,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沐浴露的香味,伴随着水汽,一同涌到我身边。
他伸出手指,小猫看到他就有些害怕,立马把小脑袋重新往我怀里钻。
云雀摸了个空,他看起来也不生气,反而眉眼舒展,显得十分放松。
“ayako。”
我愣了愣,意识到他在给猫取名字。
Ayako是绫子的罗马音,而我的名字用罗马音拼写出来则是Ayaka。
想到云豆,我猜到这大概就是云雀给宠物取名的习惯。
倒也不是不行,而且一听就是我的猫,我笑嘻嘻的把那颗一脸懵逼的猫头从我怀里挖出来,晃着它的两只小爪子。
“绫子,以后你就叫绫子了。”
而就在我把它整个提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绫子□□的小铃铛。
我:“……”
其实不小心也看到了的云雀:“……”
我艰难开口:“那个,男猫也可以叫女名吗?”
云雀面不改色,看起来十分镇定,但其实站姿有些微妙的僵硬:“这是你的猫,你想它叫什么就叫什么,为什么不行。”
好吧,看来这就是你的命运,哪怕是小猫也躲不开被迫害。
我看着还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黑猫,笑嘻嘻的重新把它抱回怀里。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绫子先生。”
*
在云雀家的第一天几乎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他既没有找我切磋,也没露出任何想要咬杀我的迹象。
甚至还主动给我的猫取了名字。
——真不愧是热心的并盛市民云雀恭弥。
完成了内心对云雀前辈的编排,我开开心心的把小猫窝放在床边,自己则是拉上了被子准备睡觉。
临睡前,我想到云雀提出的怀疑,忍不住拉开系统面板又确认了一遍。
——原本的【附身】倒计时早就消失了。
仔仔细细检查了两圈,我仍旧没有找到任何debuff的提示。
也许是云雀的直觉出错了?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我本来以为自己今晚怎么也得失眠,结果脑袋刚接触到枕头没多久,我却几乎是立刻就入睡了。
*
周围很吵,我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男人愤怒的咒骂声。
枪声,骂声,追逐的脚步声,一片混乱。
头很晕,有人正拉着我的手往前飞奔。
茫然的睁开眼,我发现拉着我的人是骸。
他身上都是伤口,鲜血仿佛不要钱一样往外流,而我也很痛,低下头,我能看到自己大腿上的血痕,就在墨绿色百褶裙的下方两公分处。
我本来还有些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但是在看到那只紧紧抓着我的手之后,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段记忆。
——我和骸被这所黑手.党建立的地下实验室领养长大,专供各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那个变态垃圾的黑手.党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我努力回忆,忽然想起彭格列三个字。
对,就是彭格列,想到这个名字,我心中忽然充满了不甘和怒火。
绝对,绝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总有一天,我会和骸一起,将所有黑手.党全部剿灭。
到处都是刺目的雪白,这里应该是某个实验室,地上满是碎裂倒翻的医疗仪器,大部分我都认不出是做什么用的,除此以外还有大量的针管和手术刀,那些金属形状都看起来十分狰狞,让人心生恐惧。
而我和骸正在这片白茫茫的墓穴中逃亡。
他呼吸的声音沉重异常,那是源自肺部的不详异响。
终于,我们在快要跑断气之前来到了一扇金属大门前,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只要走出这里就好了,我们就能顺利逃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明明希望近在眼前,但黑手.党的追捕似乎比我们设想中来得更快一点。
骸回头看了一眼,用某个研究员的门禁卡打开了大门。
“快走!”
“我拦住他们。”我能看到骸蔚蓝色的眼睛,总让我想起一切庞大又悠远的东西。
比如最深的海和最远的星空。
回想起黑手党的残忍手段,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快走,快走,离开这里就好了。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我。
我几乎就要顺着这个声音,放开骸的手,转身奔向期待已久的自由了。
但是就在我放手的前一秒,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不对啊,我不是玩家吗?
原本紧迫惊慌到莫名其妙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下来。
我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脑抽了,玩个游戏这么投入干嘛?
而且——
我看着那个迫切想要把我往门外推的蓝发美少年,心中又是一份意料之外的狂喜。
嘿嘿,这个我知道,此处有关键剧情点。
根据我丰富的乙女游戏经验,我浅浅判断了一下,现在转身就跑的话大概不是触发be就是触发ne,总之cg都很无聊,比如说什么【你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内心那个懦弱的声音,独自逃离了实验室,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无论过去多少年,午夜梦回时,不甘和悔恨依旧会啃食你的心,如果当初……】
就这种cg,这种结局,送给我都不要,简直就是玩家之耻。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住了那个名叫“骸”的少年的手,反手把他推出了实验室。
看着美少年脸上难掩错愕的表情,我一脸无怨无悔。
“快走。”
我盯着他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回忆了一下大致剧情,决定说两句甜言蜜语增加打出he结局的概率。
“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外面正常人的生活吗?”
“替我去看看吧。”
“就用你的眼睛。”
说完,我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把合上了那扇金属门。
——咯哒。
是我将门锁上的声音,回过头,追捕已经近在眼前,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插翅难飞。
*
【特殊数值更新中……】
【六道骸当前黑化值: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