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童磨对自己的再生能力非常有信心, 但事关人生中极为重要的发量,他还是小心的抬起胳膊,将手指插入发间, 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头皮。
食人鬼敏锐的五感, 让童磨得以确认自己优秀的发量没有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刚刚被森鸥外薅掉的那些发丝正悄无声息的快速生长,转瞬间就恢复如初。
在不知不觉中屏住呼吸的童磨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如果他被薅掉的头发再也长不出来, 那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bug, 没有之一。
别看只是一点无关紧要头发罢了,可年轻帅哥跟油腻大叔的差别, 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点不起眼的头发, 秃和没秃完全可以说是两个人。
证实了自己永远不会秃顶,‘我秃了,也变强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绝对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童磨总算将提着的那颗心放回肚子里, 死死盯着森鸥外指间橡白色发丝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森先生下手真狠啊。”童磨嘴上这么抱怨着, 脚下一错后退一步, 跟森鸥外拉开安全距离,不再过于亲密的紧紧相贴, 将吃完就丢的好习惯展现的淋漓尽致。
“童磨君过奖了。”森鸥外笑了笑,明明身处绝对的弱势也没有对掌控着他生命的童磨露出任何软弱之色, 右手虚虚的轻抚不停传来尖锐疼痛的伤口,意有所指的说道:“若论下手狠辣, 我怕是不及童磨君万分之一。”
看着森鸥外那格外美味诱人(划掉)惨不忍睹的脖子, 童磨掩饰性的干咳一声:“咳......我们不如说回正题......”
说话间, 童磨强迫自己的视线上移,不再看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狼藉,以防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再扑上去大快朵颐,如果再来一次吨吨吨的话,以森鸥外此刻虚弱的小身板肯定遭不住,估计得凉在当场。
这么想着,童磨理不直气也壮的与森鸥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对视,坚决不往看起来就很美味的脖子多看一眼。
当然,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反正森鸥外马上就要转化成食人鬼了,他的血留着不喝也是浪费嘛~
拒绝浪费,从我做起。
童磨:骄傲挺胸.jpg(bushi)
“童磨君请说。”森鸥外放下虚扶在颈间的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因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扶住身后的桌子,勉力支撑着自己因失血过多而虚软无力的身体,不想让童磨发现他现在的真实情况有多糟糕。
其实森鸥外的倔强非常没有必要,因为他此刻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头上星星点点的汗珠,已然将他的身体情况暴露的一干二净,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童磨体内食人鬼的本能早就告诉他,眼前的食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知道再耽搁一会森鸥外估计就要噶了,童磨便也不再磨蹭,开口说道:“想来森先生这几年,对我身上的一些小秘密早有猜测......”
“我确实有所猜测。”森鸥外表面平静的点点头,同时身体轻颤眼皮微垂,努力对抗着身体的本能,不让自己在保护机制的作用下晕过去。
童磨将森鸥外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怕人直接凉了失去一个好用的工具人,忙长话短说道:“你的猜测方向没有错,我确实与一般的异能力者不同......所以,今天只要你接受我的血,我就不会杀你。”
突如其来的劲爆消息,冲淡了森鸥外的眩晕感,微闭的眼睛在震惊中猛地睁大,他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血......原来如此......果然是吸血鬼......”
刚要说出自己是食人鬼的童磨听到吸血鬼这个词直接梗住,沉默片刻后坚强的强调道:“虽然但是,我们真的不叫吸血鬼,能不能对小众的食人鬼多一点尊重!”
可惜,巨大的耳鸣声让森鸥外失去了大部分听觉,加上重新涌上来的强烈眩晕感,更是令他无法听清童磨在说什么,只隐隐听到‘食人鬼’这个词,因失血过多而锈住的大脑反应迟钝,一时无法分辨其中的含义,仍含含糊糊的重复着吸血鬼的猜测。
“哎——”童磨见森鸥外根本没听进去,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显然对眼前摇摇欲坠、脑子已然不清醒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的能力不是治愈系的。
童磨不再试图跟现在的森鸥外进行沟通,只单方面的宣布道:“如果三秒内你不拒绝,那么我就当你同意了哦,森先生。”
“三。”
“二。”
“一。”
“时间到。”
此刻的森鸥外在身后桌子的支撑下虽然还能勉强站着,其实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样的他显然无法再回答任何问题,只能任由童磨随意摆布。
“ok,那我就开始了。”童磨啪了一声合上双手,然后熟练的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那么快的愈合,毕竟多划几次,疼的是他自己。
浓稠艳红的鬼血自伤口处缓缓流出,在即将滴落在地之前被童磨及时移动到森鸥外的嘴唇上方。
随着童磨的鬼血落下,森鸥外发白的唇色逐渐染上艳丽的红。
不......不只是唇色,应该说森鸥外浑身上下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开始发红发热。
一看这个情况,童磨便知道可以了,这些鬼血已经足够改造森鸥外,不需要更多。
于是,勤俭持家的童小磨不再抑制身体可怕的恢复速度,让手腕上的伤口自行愈合。
只见那道狰狞可怖的血色裂口之间骤然长出无数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纠缠最后合并在一处,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间,受伤的手腕便已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的样子。
早已习惯疼痛的童磨无所谓的摸了摸重新变得光滑的手腕皮肤,皱起的眉毛也跟着舒展开。
比起直来直去的疼痛感,果然还是伤口恢复时无法缓解的痒意更加令人难耐。不知不觉进化了的童磨如是想到。
“呃啊啊啊啊.......”惨叫声打断了童磨乱飘的思绪,他低头一看,发现刚刚喝下他鬼血的森鸥外正控制不住的哀嚎出声,显然森鸥外正在经受极为可怕的痛苦折磨,脖子上的青筋诡异的凸起,像是随时要炸开一样。
童磨见状连忙后退几步,下意识的靠近厚重的窗帘布,似乎生怕森鸥外熬不过去这个转化的过程,到时候会崩他一身血。
正如童磨所想,霸道的鬼血正在侵入森鸥外的身体,在试图杀死他的同时又发挥强大的愈合能力使他无法死去。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拉锯战,如果森鸥外最终承受不住鬼血的破坏力,就会直接爆体而亡,如同乌丸莲耶一般被炸成一堆血沫。
刚刚还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森鸥外被极致的痛感彻底唤醒,身体虽然因为正在遭受痛苦而无法行动,可大脑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森鸥外现在的感觉仿佛是灵魂出窍一般,甚至有闲心忽略肉.体上的疼痛想其他的事情,不停的在死亡边缘起舞的状态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件一直压在他心上、让他耿耿于怀的事:失败的‘不死军团’计划。
那些心灵脆弱到不敢继续‘死而复生’,宁愿自杀获得解脱的家伙们,害得他失去了珍贵的晶子。一想到这一点森鸥外就觉得难受极了,肉.体上折磨似乎都能忽略不计了。
像是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森鸥外冷漠的无视了身上皮肤诡异的鼓胀,即使是全身皮肤不停的裂开再愈合,并无限循环也不能让他多看一眼。
只有偶尔从咬紧的牙关里泄露出来的凄厉惨叫,才能看出森鸥外正经历着怎样可怕的折磨。
即使港.黑大楼的隔音措施做的很不错,可等待在走廊里的太宰治和钢琴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首领办公室里奇异的声响。
“里面好像有声音。”太宰治戳了一下钢琴师,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试图贴在门上偷听一下里面是什么声音。
结果就是被行事较为谨慎的钢琴师拦住,钢琴师瞪了太宰治一眼,同时嘴上也跟着提醒道:“太宰君,boss不会乐意看到你这么做的。”
“啧,我知道了。”太宰治不爽的拨开钢琴师的手,不再试图越过钢琴师的阻拦紧贴大门偷听,只是这也拦不住他努力竖起耳朵捕捉更多细节。
听着听着,太宰治的嘴角就忍不住越咧越大,眼看着就要咧到耳朵根,上演男版裂口女了,因为他敢百分百确定,这个惨叫声来自于他亲爱的老师:“哇哦——”
钢琴师同样在侧耳倾听,听到太宰治突然欢呼出声,他不由古怪的瞅了一眼旁边的家伙,身体在意识反应之前动了起来,非常诚实的远离了太宰治,跟这个可怕的家伙拉开更多距离。
是的,钢琴师也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在他眼中,作为森鸥外的学生,有如此表现的太宰治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冷血人物,惹不起惹不起。
钢琴师那突兀的动作,太宰治自然有所察觉,对人心的了解让他瞬间明白钢琴师在想什么,不过太宰治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钢琴师就无所谓的收回视线。
走廊里的气氛凝滞,打破于突然洞开的大门,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的森鸥外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不同于身上的狼狈,衣服与皮肤上满是血渍的森鸥外脚步四平八稳,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样子,甚至......更健康了?
太宰治眯了眯眼,他敏锐的察觉到,比起之前,森先生的脚步更加轻盈了,这说明了森先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濒死/重伤(?)间身体迅速得到强化。
这可太不合常理了,这个结果。太宰治在沉默中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狐疑。
太宰治的伪装不能说不合格,正相反,他的伪装足以骗过绝大多数人。
可惜的是,这绝大多数人中显然不包括他的亲亲老师森鸥外,只打眼一扫,森鸥外就知道他亲爱的学生心中对今天的事起了怀疑。
仗着这会他正背对着童磨,对方看不见,森鸥外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心想:更多一点吧,太宰君。再多怀疑一点,这样你才会忍不住继续探究下去,直到坠入深渊。
把森鸥外的心声全部收入耳中的童磨:“......”
不愧是你,森鸥外,果然防着你是对的,小心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