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甜今天穿的裙子果然广受好评。
接到季宁一时, 季宁一也说：“妈妈穿这条裙子好漂亮。”
司甜故意说：“今天戴的发夹也很好看的。”
季宁一目光上移，落在了司甜的头发上，看见了他送给妈妈的珍珠发夹。
季宁一唇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知道, 是哥哥送给妈妈的嘛。”季知乐在旁边不甘示弱地说，“以后我也会送给妈妈的。”
季宁一看了一眼争强好胜的季知乐，语气淡淡：“我也会送裙子给妈妈的。”
他现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限度地包容季知乐了, 有些时候季知乐真的很不懂事, 季宁一觉得弟弟是应该被教育一下的。
季知乐捏着小拳头, 想说什么，最后弱声弱气地开口：“送就送啊。”
他想起了自己没有多少钱了, 季知乐好烦恼, 不知道回家问爸爸要钱爸爸会不会给他。
司甜让司机开车回家，季知乐提出了不同意见：“妈妈，我想去吃肯德基。”
明天妈妈就不会穿这条裙子了, 季知乐想带着穿他买的新裙子的妈妈出去走走, 让更多人看见。
当然还有一点事他嘴馋了，吃过几次后舌头就记住了那味道。
司甜问：“宁一想去吗？”
季知乐立刻忘了刚才的小口角，在旁边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季宁一，眼中充满了期待，跟会说话似的。
季宁一点点头：“想的。”
“那我们就去。”
司机在下课路口调转了车头, 季知乐手扒在季宁一身上，悄悄问：“哥哥你有很多钱吗，可以买很多裙子吗？”
季宁一说：“可以买一些。”
季知乐咬着腮帮子思考，除了上学的时候他都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也没有去挣钱，为什么哥哥会有这么多钱？
“哥哥你有多少钱？”
季宁一说：“五千块。”
季知乐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都不受控制地高了一些：“为什么这么多？”
季宁一说：“是爸爸给我的。”
原来过年的压岁钱就是爸爸和爷爷奶奶给的。
季知乐：“可是爸爸都没有给我……”
季知乐此刻心里已经做下了决定, 回家就问爸爸要钱，哥哥有的他也要有。
放学时间，肯德基里人挺多，大多都是学生，季知乐学乖了，没有跟上次一样点很多食物。
他问点单台前的服务员：“姐姐，今天有没有便宜的汉堡？就是五块钱的。”
服务员瞧见一个矮墩墩说话脆生生的小孩，一头微卷的发让他看起来像个洋娃娃，服务员弯下腰，声音不由自主地学着小孩的语调，说：“小朋友，今天不是周四，没有这个套餐哦，不过今天有二十八的套餐，里面有鸡腿汉堡薯条和可乐哦。”
司甜在旁边听见对话，心想季知乐的变化好大，但没必要，小孩想吃什么就吃，这点钱她还是吃得起，她正准备告诉季知乐。
季知乐就转过身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妈妈，我点很便宜的汉堡，省下的钱你可以给我吗？”
司甜愣了下：“什么？”
季宁一听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帮他解释道：“知乐想知道，如果他吃便宜的汉堡，那贵的汉堡和便宜汉堡的差价能不能给他。”
季知乐赶紧点点头，觉得他很难表达的话，哥哥一下就说清楚了，好厉害。
他又补充：“都是我吃的。”
很公平的，不会要求他们也吃便宜的食物。
司甜忍不住闭了闭眼，然后对季知乐说：“不行！没有差价，你不要想在这上面挣钱。”
季知乐撇撇嘴，说：“好吧，那我要吃炸鸡翅还有大份薯条。”
司甜想得多，现在季知乐就会赚差价了，以后等他长大后读书，会不会也用生活费赚差价啊？
司甜读书时的便遇到过这样的室友，父母给的生活费足够，但为了省钱，每天吃最便宜的两个素菜，省钱买其他东西，长此以往身体是最先提出抗议的。
司甜问：“知乐你要钱要做什么呢？”
季知乐奇怪地看着她：“可以做很多啊，钱很有用的。”
钱的作用妈妈都不知道吗，还要他告诉她。
司甜最后说：“你不要想着在食物上面克扣知道吗？”
季知乐点点头，他不会的，他觉得吃也很重要。
食物做好后，司甜去端来，只是还有一份薯条没炸好，服务员说等会会叫号。
两个小孩都挺喜欢吃炸薯条，一人点了一份，现在只有一份，季宁一让给了弟弟。
季知乐很大方地说：“哥哥可以和我一起吃。”
一份薯条还没有吃完，服务员就叫了他们手里的号，季宁一自己去拿，他在同龄的小孩中长得算高的，刚拿到他听见旁边的对话。
“小诗你想吃什么呢？”柔美的女声问道。
一道稚嫩的女声低低响起：“小姨，我不想吃。”
“怎么呢，小孩不都很喜欢吃炸鸡的吗？”
女孩的声音更低了：“会长胖的。”
不是轻声撒娇，像是在说一个难以启齿的小秘密。
“怕什么，小孩子胖嘟嘟的才可爱，胖一点身体好一些，长大自然会瘦的。”
季宁一好奇地转过头去看。
刚好女孩的小姨也在说他：“你看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都在吃薯条呢，也很好吃的，沾上番茄酸酸，你原来最喜欢吃了。还是刚出锅的薯条呢，好香。”
季宁一看向她们两人。
女孩小姨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目灵动，看见季宁一还冲他一笑，眼睛弯了下。
小女孩穿着校服，握住大人的手，头微微低着，盯着鞋面。
季宁一主动问：“你要不要尝一点呢？”
小女孩抬起头，接触到季宁一的目光，倏地缩回头，拉着旁边大人的手：“我不吃，小姨我们回家吧。”
声音有些急，像是快哭了。
“好吧，我们回家。”女孩的小姨对季宁一说，“谢谢你啦小朋友。”
季宁一端着薯条回到座位上，季知乐在啃炸鸡翅，嘴巴边上都沾了番茄酱，吃得脸颊一鼓一鼓的，别提有多开心。
看见他，季知乐鼻尖动了动：“哇，好香，哥哥，我也要吃你的薯条，我刚才都分给了你的。”
季宁一觉得季知乐刚才这么大方说不定是为了现在，不过他不介意，他把薯条放在中间：“吃吧。”
季知乐生怕别人抢，一手拿一根，吃完了又拿，两只手都没空下来过，季宁一看到这一幕想，季知乐一点都不担心长胖呢。
季知乐吃得比较多，回到家一点都不饿了，但是阿姨做了他喜欢吃的排骨，季知乐又勉强地吃了一小碗饭，最后摸摸自己圆圆的肚子，实在吃不下了。
饭后季知乐就缠着季江舟，待在他身边，像只好脾气的猫。
季江舟一时受宠若惊：“怎么了？”
季知乐：“我就想跟着爸爸，一天没有看见爸爸，我想爸爸。”
季江舟摸摸儿子柔软的发：“那要不要爸爸明天去接你放学？”
季知乐余光瞥到司甜和季宁一离开了客厅，立刻暴露了本性，果断摇头：“不要，妈妈接我放学的，你不能来。”
季江舟：？
他儿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季知乐直接说：“爸爸要给我钱。”
语气理所当然，没有半点请求。季江舟看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你都给了哥哥五千块，都没有给我。”季知乐说，“爸爸你不能偏心。”
季江舟想起了这件事，季宁一比季知乐年纪大，也更有自制力，在季宁一把压岁钱给他保管的时候，季江舟让他自己留了一些。
季江舟说：“因为哥哥会一百以外的加减法，所以给哥哥钱，他能自己计算。”
季知乐懵了，他不会一百以外的加减法。他但不服气：“我也要！也要这么多！”
季知乐伸出了五根手指。
季江舟说：“好，五百行吗？”
季知乐眨眨眼：“五百跟五千差别很大吗？”
“不大。”季江舟糊弄道，“都是五。”
“好吧。”季知乐说，“爸爸我就要五百。”
季知乐感觉到了自己知识的匮乏，原来学的百以内加减法明显不够用了，他要学习更多的知识了。
季知乐决定还是让季宁一教教自己。
但季知乐去找季宁一的时候，季宁一却在预习课文，他很专心，在书上圈圈画画。
季知乐戳戳他的胳膊：“哥哥，你教教我一百以外的加减法吧。”
季宁一说：“今天不行，今天我有很多事要做。”
季知乐问：“哥哥作业没有完成吗？”
季宁一摇头：“不是，罗老师下周要带我们去其他学校上课，我们这几天都要做好预习笔记，罗老师说这是培养常规习惯。”
“那下周以后可以吗？”季知乐问。
季宁一点头，然后问：“知乐你们不是也快要艺术节表演了吗，你表演什么呢，不用在家练习吗？”
季知乐洋洋自得地说：“我们要跳兔子舞，老师说我跳得很好，所以不用在家练习啦。”
季知乐又凑近了，小声问：“哥哥，五百跟五千差别大不大呢？”
季宁一头也不抬：“很大。”
季知乐立刻问：“有多大？”
“等下周教你千以内的加减法再告诉你。”
季知乐不太高兴地坐在季宁一身边，看着哥哥认真的样子也不再去打扰他，只是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多遍，也没理清楚差别到底有多大。
明明爸爸都跟他说没什么区别的。
*
这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司甜知道罗老师要带季宁一他们去其他学校上课的事情。
季宁一就读在市里面一所很好的公立小学，只要在公立小学里，老师赛课这样的事情每学期都有。
司甜看到了班群消息，前一天晚上就叮嘱季宁一穿好校服带好课本。
季宁一很让人省心：“我都准备好了，妈妈不用担心。”
但是他又垂下眸，拳头松了又捏紧，轻轻地对司甜说：“妈妈，罗老师说明天我当值日生，罗老师说明天新的教室里会有很多人，我有点紧张。”
其实季宁一面对这些场面一般都是不紧张的，他每年假期都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很多人。
但这是上小学后的第一次公开课，他不想辜负罗老师的期待。
因为按照学号明天是其他同学值日，罗老师说他最让人放心了，所以选了他，季宁一觉得罗老师对他期待太大了。
司甜揽过季宁一的肩膀，小孩乖乖地靠在她身上。
司甜说：“这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你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对吗？就算明天真的出错了，爸爸妈妈和老师也不会责怪你，更不会因此不喜欢你的。”
季宁一软软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季宁一很早就起床了，把校服穿得规规矩矩，白衬衣领子都整理了好几遍，看上去干净整齐，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书包。
到学校时还很早，罗老师在学校门口等他们，季宁一看见便迎了上去：“罗老师好。”
罗老师让他上车，说等大家都到了就能出发了。
大巴车上有零星几个同学，一个男生招招手：“季宁一，坐我这儿！”
虽然裴景走了，但季宁一平时做事也不会是一个人，他人缘很好，同学都爱和他相处。
“季宁一，你紧张吗？我妈妈说在其他学校要好好表现，不能给老师和我们学校丢脸。”
季宁一说：“不紧张。”
妈妈没有这样要求他，只是说做错了也没关系，不会影响到所有人对他的喜欢，会影响的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季宁一你好厉害。”
季宁一赧然一笑：“没有的。”
等同学都到了，大巴车出发，二十分钟后到了另一个小学门口停下。
班上的同学被老师再三嘱咐，一个个都很安静不说话保持良好的纪律秩序，只是一双眼却藏不住好奇往周围看。
罗老师把他们带到了很大的教室，桌椅都在台上摆好了，台下座位很多，只是现在还没坐人。
简单过了一遍之后，罗老师让他们去上厕所。
季宁一也出了教室，只是现在也是课间活动时间，广播中放着课间操音乐，厕所门口堵满了人。
季宁一看了眼，跑上了三楼，果然三楼卫生间的人更少，他上了厕所洗手时，听见外面有人在争吵。
“别让沐小诗下去！”
另一道女声胆小又着急：“我要迟到了，老师会批评的。”
“老师都让你别下去了，你都没穿校服，会害我们班被扣分的。”
女孩声音怯怯的：“我校服到了，在我书包里。”
“反正你就是不能下去，就你做操最差了，今天学校很多人，你会害我们班丢人的。”
“要不把门关上吧，不然沐小诗要乱跑。”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几个小孩咚咚咚往楼下跑去，声音中还夹带着一些欢呼，像是做了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
季宁一也赶紧从厕所里跑了出来，准备回到教室，他今天是值日生，不能出差错的。
只是跑到楼梯间时，他听见了教室里传来的呜咽声。
季宁一脚步停住，他听见了刚才的对话，知道是有女孩子被关在教室里了，因为不能让她下去做操参加集体活动。
季宁一也被关过，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门也打不开，他想喝水也没有，不过还好房间里有厕所，但教室里面没有……
季宁一犹豫了下，转过身往旁边跑去，这是三楼，也是这栋教学楼的顶楼，一层楼只有两个教室。
季宁一闻声停在一间教室的门口，前后门都锁上的，他拧了一下门把手，门就开了。
一个小女孩站在他面前，眼睛都哭得红红的，还在不停抽噎，用手擦眼泪。 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