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赵乐乐一边抹眼泪一边恶狠狠瞪着周厌，瞪完又转头迈进宁裴怀里。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刚刚那亲密的一幕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是, 那不是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才可以发生的事情吗？
赵乐乐一边伤心一边不能理解。
宁裴安抚着她的情绪, 等她的哭声没有那么大了才喊她：“乐乐。”
赵乐乐打了个哭嗝，乖乖喊：“哥哥。”
周厌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也没料到赵乐乐会突然出现，还哭得那么伤心。
赵乐乐也不看他，就抱着宁裴的胳膊，哽咽着说：“你们是两个男孩子。”
宁裴嗯了声, “是的。”
“男孩子和男孩子也可以亲亲抱抱吗？”赵乐乐冥思苦想。
宁裴耳根一红, “可以。”
“好吧……”得到了答案，赵乐乐终于想起来这个和哥哥亲亲抱抱的人是讨厌鬼了，她抱着宁裴, 很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是讨厌鬼？”她想了想又问：“哥哥你喜欢讨厌鬼吗？”
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像刚刚那么亲密。
这话让本来想反驳赵乐乐不准叫自己讨厌鬼的周厌也瞬间坐直了, 直勾勾盯着宁裴看, 赵乐乐一看他这样，立马就从沙发上爬下来, 站到周厌和宁裴中间, 试图挡住周厌的视线, 还回头瞪了周厌一眼。
周厌咬牙，又换了个角度盯着宁裴看。
一大一小，都在那眼巴巴看着宁裴。
宁裴没有在意他俩幼稚的行为, 实话实说地回答赵乐乐：“喜欢。”
一听这个答案, 赵乐乐气势就弱了, 可怜巴巴说了句好吧, 又把脸埋进宁裴胸口，妥协地说：“哥哥喜欢就好。”
结果刚说完，她就听见一声愉悦的笑，她又气势汹汹看向因为宁裴这句话笑得合不拢嘴的周厌，瞬间又好生气，“讨厌鬼！”
宁裴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也跟着她一起看向周厌，不理解周厌怎么突然笑成这副模样，有什么好笑的？
怕又把赵乐乐给惹哭了，周厌立马憋住笑说：“我在。”这个时候连讨厌鬼这种称呼都顺耳起来。
毕竟亲耳听见了宁裴说喜欢自己。
宁裴说喜欢。
喜欢。
喜欢周厌。
周厌瞬间就底气十足，和赵乐乐对视片刻，问：“讨厌鬼，有什么话想和你宁裴哥哥喜欢的周厌哥哥说？”
宁裴一脸无奈：“……”
赵乐乐满脸震惊地盯着这个莫名其妙给自己加了一堆前缀的不要脸的家伙，碍于他是哥哥喜欢的人，她忍了又忍，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你喜欢哥哥吗？”她都把满肚子的不爽都憋进去了，“我朋友说，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亲亲。”
赵乐乐现在非常认真，比期末考试还要认真。
她像个小小的审判家一样直直盯着周厌，如果下一秒周厌说出什么让她不愉快的话，她肯定立马马上带着宁裴远走高飞回家。
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一秒，周厌就立马答：“喜欢！”
赵乐乐很严肃地问他，“真的吗？”
周厌表情也变得很严肃很认真，认真地像是在宣誓一般，看着宁裴说：“周厌最爱宁裴。”
他没有用喜欢，而是用爱。
爱这个词，对于赵乐乐来说是很难理解的，她对爱情的认知停留在爸爸和妈妈身上，停留在偷偷看的杂志上。
但是她看见周厌这个时候看着她哥哥的表情，那么专注，好像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只有她哥哥了一样，也不是，应该是反过来，是他的全世界是她哥哥。
赵乐乐懵懵地哦了声，结巴巴说：“那、那好吧。”她朝着周厌伸出手，伸出小拇指：“那你和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周厌愣了下，“你幼稚吗？”
“我不幼稚！你快说！你要是对我哥哥不好，你要遭天打雷劈的！”赵乐乐又要炸毛了，讨厌鬼怎么这么讨厌！
在她即将哭闹的时候，周厌的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但眼神落在宁裴身上，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宁裴看着这两个幼稚鬼，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然后拍了拍赵乐乐的后背，很无情地说：“你该去写作业了，乐乐。”
赵乐乐一听，嘴巴又要瘪，小声说：“我不会写。”
不然她也不会跑去找哥哥，就不会看见刚刚那一幕了。
宁裴刚想说我教你，周厌抢先一步，赵乐乐十分狐疑：“你会吗？”
“你在质疑我什么？”周厌很不服气。
宁裴也很狐疑地看向他，毕竟周厌以前的作业都是他逼着写的，更别说周厌如今已经离开学校那么多年。
周厌瞬间更加来劲了。
然而在看见赵乐乐的作业以后，他盯了好久，在赵乐乐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会？”的时候，他咳了声，“我去上厕所。”
然后拿着赵乐乐的作业噌一下跑出去，去找回房间休息的宁裴，可怜兮兮地说：“裴宝，你看现在的小学生作业，好难啊。”
宁裴看了眼，确实是，他们那时候都没有这种题，他点点头，得到认可的周厌瞬间又信心十足了，盯着那道题目好久，最后打开了度娘。
宁裴：“……”
宁裴犹豫了一会儿，喊他：“阿厌。”
周厌立马抬头。
“你想回去念书吗？”宁裴是很认真地在问。
他查过了，周厌的职业生涯并不能干一辈子，这行业吃的是青春饭，他不知道周厌以后准备做什么，但他也不是准备逼着周厌去读书，只是想问问他退役以后要做什么，读书只是其中一个选择。
“我只是问问，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我只是想，你这个行业再过几年就会退役，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宁裴本来也没有想过这些，毕竟平时他们都很忙，一旦见面，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没有想其他事情的时间。
而周厌看着认真给自己思考未来的宁裴，心头胀胀的，好像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宁裴满心满眼都是他，那时候他没有珍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也懂得珍惜了，他说：“我也想过。”
“想读和你一样的学校。”
那是以前他们就约定好的事情，结果没有实现。
虽然过去已经过去，但遗憾终归是遗憾。
周厌把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宁裴的额头，听见宁裴很认真地皱着眉说：“这有点难。”
周厌：“？”
“分数线很高，你以前的成绩就很难。”当年他本来打算和周厌一起考别的大学的。
周厌努力挣扎：“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成年人的记忆力会随着年龄的长大而越来越差。”宁裴一本正经分析，“你现在的记忆力肯定不如高中时候，阿厌，你要给自己定一个能达到的目标。”
周厌：“……”
宁裴说着，在周厌下巴上亲了一口，转过身来，面对面抱着他，认真看着他：“换一个目标吧。”
周厌逐渐屈服：“那就陆杰的学校。”
宁裴想了想陆杰学校的录取线，“可以。”
“但是我还能再打两年。”周厌并不想那么快退役，对他来说，比赛已经是他生命第二重要的东西。
宁裴说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每次一有空就会观察周厌的比赛状态，因为白川说周厌也有职业病，职业选手有职业病很正常，但是如果职业病严重了，就不能比赛了。
宁裴认真看着周厌的眼睛，“你要打到打不了为止。”
看着他比自己还要认真的模样，周厌笑了声说好，正想亲上去，卧室门被拍得很响。
这回他没忘记关门，但是赵乐乐锲而不舍地说：“讨厌鬼，你掉进厕所里了吗？”
周厌：“！”
周厌正想回她，被宁裴搂住脖子，搂过去亲了一口。
周厌眼睛瞬间亮了。
本以为在赵乐乐面前表明了两人关系，还能稍微亲密点，没想到赵乐乐比之前看得更紧了，也不嫌弃周厌教自己写作业，写作业的时候一直不让周厌离开，等到十点之后，她才把人放走。
因为这个时间，如果宁裴没什么事情的话，已经睡着了。
但赵乐乐还是十分不放心地看着周厌进了宁裴的卧室，等卧室门关上后，唉声叹气地回到自己房间，戳着手机屏幕上她和宁裴的合照小声嘟囔，讨厌鬼你要是敢对哥哥不好你就死定了。
第二天，宁裴要去实验室，这个寒假他有点忙，所以带赵乐乐的事情就交给了周厌。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周厌要求赵乐乐去写作业，赵乐乐不听，还说有本事你告诉我哥哥。
周厌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去烦宁裴，赵乐乐现在这副模样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犹豫片刻，周厌问赵乐乐要不要去自己基地玩。
赵乐乐瞬间高兴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TUT基地。
因为放了假，基地没有什么人，赵乐乐显然对基地很感兴趣，四处看，还要摸摸电脑，不过她不喜欢玩游戏，周厌要给她开电脑她拒绝了，还去了他们基地的健身房。
赵乐乐看着里面的健身器材，十分好奇地问：“你还有时间锻炼吗？”
她在网上看到过，说职业选手都是死肥宅。
虽然讨厌鬼看起来不像。
周厌说废话。
不然怎么保护裴宝。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发现裴宝很喜欢他的肌肉，每次做的时候，宁裴都会摸着他的肌肉。
赵乐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你要多锻炼哦，要一直保护哥哥。”
周厌：“废话。”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缓解，赵乐乐主动牵住周厌的手说她困了。
周厌把她带回自己房间让她睡会儿，然后去厨房给她弄午饭吃，顺便给宁裴报备今天他们做了什么，最后很委屈地说裴宝你要是在就好了。
宁裴：“……你怎么比乐乐还黏人。”
等周厌做完午饭去喊赵乐乐起床吃饭的时候，赵乐乐已经醒了，正在他的书桌旁边乱转，见他进来，十分好奇地问：“这个文章是哥哥写的吗？”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为什么讨厌鬼的房间里会摆了张书桌，结果不小心打开柜子，发现里面堆了好多东西。
一些卷子。
有的是满分的，上面写了宁裴的名字，有的低分，上面写了周厌的名字。
还有草稿纸。
草稿纸的字迹十分工整，一看就是她哥哥的字迹。
还有小纸条，上面有两种字迹，一种是她哥哥的，一种，应该是讨厌鬼的。
还有过期的零食。
还有丑丑的手工作品，看起来比她幼儿园时候做的还要丑。
放得最整齐的是像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一些文章，署名也是她哥哥。
周厌一顿，神色冷下来说：“不准动。”
赵乐乐立马就不敢动了，“我就不小心动了一下。”
周厌依然脸色很冷，赵乐乐连忙说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不能乱动，但她知道乱动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周厌越过她，把那些东西又一样一样放进去，最后是放在盒子里的那些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文章，又重新按照时间放好了。
他放的时候，赵乐乐就盯着，十分懊恼，又不敢说话，看到最后，赵乐乐又看见讨厌鬼从那个盒子的最下面拿出来一张很眼熟的照片，赵乐乐睁大了眼睛。
这张照片哥哥也有，之前哥哥扔了，她还给捡回来了，她知道哥哥肯定会不舍得。
她看着讨厌鬼很珍惜地把那张照片拿出来，又放进另一个漂亮盒子里，最后扭头和她说：“这都是我的财宝，不能乱动，知道了吗讨厌鬼？”
赵乐乐瘪瘪嘴说知道了。
她很听话的，但是讨厌鬼还是很生气自己动了他的东西，这个下午赵乐乐比平时更加听话，也不和周厌乱呛了，回去之后，周厌让她写作业她就写作业，看得周厌十分欣慰。
但他不知道，在赵乐乐写作业的时候，宁裴收到了赵乐乐的消息。
宁裴从实验室出来，去办公室拿点东西，就看见赵乐乐给自己告状，她说讨厌鬼是不是个变态。
宁裴疑惑地问怎么了。
赵乐乐偷偷发语音说：“哥哥，他留着你小时候的好多东西，过期的零食都留着，他也不嫌弃脏……”
宁裴愣了下。
赵乐乐说：“还有卷子、作业本，他还把你写的文章剪下来……”
“他还不给我碰，说那是他的财宝，卖废品都卖不了几块钱吧。”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