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卧房, 冯赟低下头往床底瞅了瞅,就看到躲在床底抱在一起的秦王和秦王妃。
冯赟拍拍床, “出来!”
李从荣抖了抖, 在床底下没吱声。
冯赟对旁边人一使眼色,两个侍卫顿时上前,钻到床底上, 把两人扯出来。
“大胆, 放开我!”李从荣挣扎着大声嚷嚷,“我是秦王,皇帝是我爹,你们这群浑蛋……”
冯赟嗤笑一声, “秦王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您才刚刚领兵逼宫,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就算陛下, 也不会容您, 您还在这色厉内荏什么!带走!”
说着,往外走。
两个侍卫也扯起李从荣和秦王妃,往外走。
李从荣被拖着往外走, 彻底慌了, 顿时吼道,“冯赟, 我带兵进宫,还不是被你和姓朱的逼的, 你们把持父皇, 在朝中安插党羽, 我要是不带兵进宫, 进了宫岂不是被你们压得死死的,我这么做,都是你们逼的!”
冯赟脚步一顿,转头眯着眼,“你说什么?”
“冯赟,你和朱弘昭还有淑妃沆瀣一气,你们搞什么当我不知道,我今天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你们害的,我等会就到父皇面前揭发你们!”李从荣口不择言地说。
冯赟抬头看向李从荣,眼睛已经没了温度。
他和朱弘昭本来也不过是让秦王被废,可如今李从荣这么说,万一真到皇帝面前,哪怕他们没这事,也会在皇帝心里留下怀疑,而被皇帝怀疑……
冯赟直接转过身,走到李从荣面前。
李从荣看着突然回来的冯赟,声音顿时弱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殿下既然这么想,那就没必要到陛下面前了。”冯赟突然拔出剑,捅向李从荣。
李从荣看着胸口的剑,“你……”
李从荣颓然倒在地下。
众位顿时大惊,尤其秦王妃,看着死去的李从荣,不由尖叫起来。
冯赟冷着脸,吩咐亲卫,“送她上路!”
秦王妃尖叫戛然而止,不断往后退,却被亲卫直接一刀砍下!
冯赟又带着亲兵去把秦王三个儿子也找出来杀了。
如此做完,冯赟才对跟来的骑兵说:“秦王以下犯上,带兵逼宫,被本使君带兵击败后,却率府抵抗,终被本使君带兵诛灭。”
跟来的骑兵立刻有眼色地说:“属下明白!”
冯赟又让人把秦王府中下人和秦王的谋士府将全部抓起来,都送去京城大牢,这才带着骑兵回宫。
王氏宫中
林从自从那伙人走了就没闲着,先去叫了御医,准备随时待命抢救,又去叫来他娘王氏,把等会可能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请她务必等会安抚住他后爹。
然后林从让人去通知郭威,就自己提了一杆银枪,站在王氏宫外门前。
林从以前就曾考虑过真到今天的情况,毕竟他后爹因衰老的带来的病痛无法避免,李从荣的神经病一样的行为,他也无法预测,所以当时他就想到,最后的结局大概率还是历史上的走向。
可这不代表他就束手待毙,历史上,他后爹是因为得知李从荣的死,再加上平叛的侍卫因为斩杀了李从荣怕留下后患,就把养在李嗣源宫里的李从荣三岁的幼子当着李嗣源的面摔死,才受惊大悲之下溘然长逝。
所以自从入冬,他就鼓动着张婕妤经常带着四皇子来李嗣源身边,并且让小公主也围在李嗣源身边,有了两个孩子在跟前,李嗣源就没再接李从荣的幼子进宫抚养。
如今,不管那孩子是死是活,起码不会再被当着李嗣源的面摔死了。
除此之外,林从今天又提前让太医和他娘守着,然后亲自守着门口,阻止一切能刺激他后爹的东西进去。
就算最坏的结果李从荣身死,只要别让他后爹亲眼见到,想必他后爹也没那么容易死。
林从提着银枪在门口等了接近两个时辰,就见到冯赟和朱弘昭率领将士大步而来。
远远看到冯赟身上的血迹,林从心中一沉,知道李从荣八成已经凶多吉少。
再看到两枢密使身后跟着的将士,林从当即提着银枪出来。
“朱使君、冯使君。”林从叫道。
冯赟和朱弘昭看到是林从,停下。
“秦王现在如何?”林从问。
冯赟笑着说:“秦王已经伏诛,我们正要向陛下禀报。”
林从听了皱眉,看着冯赟,“冯使君就打算这样面圣?”
冯赟随着林从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血迹。
“冯使君还是先去旁边换身衣裳再面圣,省得惊了圣驾,朱使君也该想想怎么说,虽然平叛是好事,可秦王毕竟是皇子,爹爹身子不行,受不得惊吓。”林从低声提醒道。
冯赟和朱弘昭对视一眼,又看着林从提着银枪挡在门前,也回过味来,忙笑着说:“是我们疏忽,我们这就去换。”
冯赟和朱弘昭就打算领着将士们下去。
可将士们不乐意了,其中一个偏将说了一句,“我们替陛下平叛,怎么能不去觐见陛下,求取赏赐呢!”
众将士顿时仿佛受到鼓舞,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我们平叛,陛下总要表示一下吧!”
“而且秦王被我们杀了,陛下总该亲自表个态吧,要是事后秦王不被追究,岂不是我们才是叛逆!”
“就是啊!总该给个准话吧!”
林从听了一凛,历史上,也是这些将士觉得秦王是皇帝亲儿子,他们跟着冯赟去杀了李从荣,生怕李嗣源不认李从荣叛逆,结果一群将士到了李嗣源面前,逼着李嗣源废掉已死去的李从荣,定李从荣为叛逆,并且发现藏在李嗣源宫中的李从荣幼子,才闹腾起来,最后更是当着李嗣源面的面摔死了李从荣三岁的幼子,这才是李嗣源受了刺激,直接昏死过去,最后溘然长逝。
所以这些人,一定不能放进去,让惊扰了他后爹。
林从直接开口,“诸位静一下,请先听我一句,我知道诸位的顾虑,秦王是爹爹的亲儿子,诸位此次平叛,如今秦王还未定罪,大家定然心中不安,可诸位刚刚平叛而归,身上一身血气,难免惊扰陛下,不如听我一句,诸位先回去休息,让两位枢密使和我一起去见陛下,陈述秦王作乱的过程,相信陛下此次定然不会包庇秦王。”
林从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大部分将士听着也觉得有理,只是还有一些人不安,其中一个士兵大声说:
“小郎君,虽然你说的合情合理,可谁不知道秦王是陛下最疼的儿子,如今秦王死了,安知道陛下不会迁怒,我们要不趁此时机让陛下亲口给秦王盖棺定论,日后岂不是我们不安。”
这话一出,其他将士也纷纷闹腾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郎君既然答应帮你们说,就定然帮你们说,你们现在如此咄咄逼人,可有为人臣的本分。”
郭威带着一队侍卫走过来。
冯赟和朱弘昭身后的将士看着郭威带来人数,顿时气势弱了下来。
领头的士兵嘀咕,“我们也是担心陛下偏宠秦王……”
林从此次反而扮起了红脸,“你们担心什么,你们是跟着两个枢密使去平叛的,两个枢密使都不急,你们急什么,他们难道不比你们更急。”
将士们这才只好不说什么,跟着冯赟和朱弘昭下去。
冯赟和朱弘昭一众人走后,郭威忙过来,“主子。”
“今晚宫里是你当值吧?”林从问。
“是我和弟兄们!”
林从沉声说:“在这守好,今晚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随便进我娘宫中半步!”
“属下明白!”
林从提着银枪进去。
……
半个时辰后,李嗣源床前。
王氏扶着李嗣源坐起来,林从提着银枪在侍立在床头。
两个枢密使跪在地上,“秦王据不放下武器,臣等只好……陛下节哀!”
李嗣源听了瞬间哭倒在床上,“我的儿啊!”
两个枢密使顿时尴尬不已。
林从看着两枢密使的表情,知道这时虽然他爹很伤心,可真要表现伤心,只怕让两枢密使和外面平叛的将士心生间隙,毕竟这些可都是刚刚杀了李从荣的“凶手”。
林从忙带着他娘一起上前去安抚他爹,并且趁机俯下身,在他后爹耳边小声说:“爹爹,从林知道您伤心,可此次两个枢密使和外面平叛的将士都看着,您万不可如此,否则只怕有人趁机生乱。”
李嗣源本来正在嚎啕大哭,听了林从的话,怔怔看着他,林从忙握着他后爹的手用力一攥。
李嗣源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李嗣源孬好也是从兵变中上位的,虽然年纪大了,又经丧子之痛,可脑子还是清醒的,撑着林从的手坐起来,看着两个枢密使。
“这个逆子无父无君,怎配堪为亲王,拟旨,废秦王秦王妃为庶人,今日平叛的将士,官升一级。”
冯赟和朱弘昭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说:“陛下圣明!”
“行了,朕累了!你们退下吧!”李嗣源疲惫地说。
冯赟和朱弘昭退了出去,不一会,外面传来将士的欢呼声。
而这些欢呼的,正是今天跟着去平叛的。
林从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今晚这事终于过去了。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李嗣源就握着林从的手,“我的儿啊!”头一歪,晕了过去。
林从立马扶住他后爹,大叫,“御医,快!”
早已在后面的御医立刻提着药箱冲了出来,把脉的把脉,施针的施针。
良久,李嗣源悠悠转醒。
林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下,他后爹能多撑了一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