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还是让刘妃认了张全义为爹, 毕竟这事于他于刘妃都有力,李存勖也确实很需要加强对洛阳的掌控,至于赵凤, 李存勖还是很有肚量的,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自此对他淡了许多。
李府
自从发现李嗣源就是一块砖, 哪里需要搬哪里, 李府众人对尽快去藩镇的事也不抱太大希望了,开始安心在汴京过起了小日子。
李嗣源不在家, 王氏除了去正院帮曹夫人管管家, 就没啥事了, 算是难得清闲了下来。
而这一闲下来,王氏才发现,自己儿子已经六岁了,却还在天天疯玩,不是跟着惠明丫头在花园里挖蚂蚁,就是跟着府里一群男孩子在院里疯跑。
王氏顿时受不了了,把林从逮回来, 你都六岁了,怎么还能天天只想着玩呢!
被逮回来的林从一脸懵逼,他这年龄,不玩能干什么。
虽然他说是六岁, 可那是虚岁, 他周岁才四岁,这年龄放前世上也才上幼儿园, 除了玩别的也干不了啊!
可王氏却不管, 把林从逮回来, 就开始拿千字文给他启蒙,并准备给他找个先生。
林从一看这哪依,古代真读书都是要起五更睡半夜的,他年龄才这么小,古代孩子夭折率那么高,他玩孬好能强身健体,可过早读书,真会读坏身体的。
于是林从十分不配合,又拿出之前装傻充愣那一套,一个字,他娘王氏教他十遍他都愣是装成记不住。
王氏这次却没有崩溃,反而一遍一遍的耐心教他,并且给他找夫子的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且没过多久,王氏还真替他找了一个她自己觉得非常满意的夫子——李嗣源的掌书记药纵之。
林从一看,闹腾得更厉害了。
虽然这药纵之和冯道一样是掌书记,可和冯道那样的才华横溢八面玲珑不同,这药纵之是个书呆子啊!
药纵之呆到什么样,林从进李府已经快一年,除了有两次跟着李从珂石敬瑭的儿子们一起去前院玩,路过前院的书房见过药纵之一次,其他时候,林从几乎没见过这个人。
药纵之身为他后爹的掌书记,虽然住在府里,可在府里存在感十分低,甚至连住在府外,但却经常来串门的安重诲都比不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药纵之素日只会窝在屋里看看书,除了给他后爹李嗣源写写文书,旁的大小事一概不管,而且也不会,不仅如此,药纵之平日做事还犹犹豫豫,遇到点事要纠结个一两天才下能决定,所以他后爹李嗣源除了写文书找药纵之,其他时候都宁愿找安重诲。
要说这样的人为什么能成为他后爹李嗣源的掌书记,没办法啊,晋阳当年地处偏远,文人本来就少,而这这少之又少的文人第一选择也是李存勖这样的一方之主,不会是李存勖手下的将领。
而且李嗣源当年也只是个将军,是跟着李存勖混的,人家李存勖管理手下的文臣武将自然需要能力强悍的掌书记,而李嗣源只是听命令光管打仗,手下有个会识字的帮着写写文书就行了,哪里还会要求太多。
至于后来李嗣源当上统帅,成为节度使,可人家药纵之从穷时就跟着你,尽心尽力,又无过错,难道还能换了不成。
而且李嗣源平时除了文书的事都交给安重诲打理,倒也没觉得什么不方便。
所以药纵之虽然只是书呆子,现在依旧是李嗣源掌书记。
现在王氏让药纵之给他做夫子,林从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这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才不要呢!
可王氏却不肯依他,依旧让人买了许多礼物,准备过两日带着林从去拜师。
林从实在无法认同此事,跟他娘闹了两天别扭后,见他娘不松口,只好决定,亲自去找他娘开门见山地谈一次。
但林从没想到,还没等他去,他娘已经先找到了他。
屋里
王氏挥退下人,把林从抱到床上,看着林从,“你这些日子在闹什么?”
林从装无辜,“娘,我没闹。”
王氏似笑非笑,“行了,别装了,你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我把你从小带大,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别装听不懂,我知道你能听懂。”
林从心里一惊,难道他娘发现了什么。
却不想王氏随即愤愤又自得的说:“我就说我王妤自幼聪慧过人,三岁就知道给家里的糕点铺子收钱,五岁就没错过账,生得儿子怎么会如此蠢笨,原来你小子是装的!”
林从听了暴汗,却也松了一口气。
王氏把林从拉过来,问:“我教你读书,你为什么不认真听?”
这次林从没再装傻充愣,而是认真回答,“娘,你不觉得我现在读书年龄有小么?”
“小,你都六岁了,还小!”
“可是我是冬天的生的,虽然我是六岁,可我实际才四周岁啊!”
王氏愣了一下,“这倒是,可四岁也不小了,人家世家都这个年龄启蒙啊!”
“可我还在长身体,我这么小,一旦读书,就得每天早起晚睡,如今天寒地冻的,我这小身板怎么撑得住,娘就我一个儿子,万一我有个不好,娘你可怎么办。”林从想到这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对小孩子太不友好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王氏忙呸了三下,不过听到林从说得,王氏很是感动,抱着林从,“我儿是担心年纪太小,身体会撑不住。”
林从点点头。
王氏想了想,“这个倒是好解决,我去给药先生多送些炭火,让他在房里多摆几个炭盆,再让环儿每天把你裹得严严的,保证不会冻着你。而且我还给药先生说好,说你年纪小每天只让你上两个时辰,这样你就下午去一下午,既不用早起也不用晚睡。”
林从听了点点头,这个方法倒是还行,只是想到老师是药纵之,林从顿时有些不乐意,“娘,儿子的夫子一定要是药先生吗?他是个书呆子,儿子不喜欢。”
王氏对此却很坚决,“药先生教你,才是最好。”
“为什么?”林从不解。
王氏抱着林从,“儿啊,不是娘不给你找别的夫子,也不是娘不知道药先生有书呆子的外号,只是他真的是最合适。一来他就住在府上,你跟着他读,就不用出府,你年纪还小,天天出府上学太危险,二来请别的夫子进府,不是知根知底的,咱们又不敢随便请人进来,你爹如今位高权重,手掌兵权,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咱们还是尽量不给他惹祸的好。”
“可是药先生是个书呆子啊!”
“书呆子不是正说明读书多么,你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学别的。”
林从张张嘴,被他娘堵的哑口无言。
王氏看着林从满脸的不情愿,只好把事情掰开给林从说:“林儿,娘知道你想要个样样都好的当你先生,可要真是读书好,又有才能的,人家就出去做官了,怎么会窝在咱们府上教书,所以药先生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从听了,也突然反应过来,是啊,这时代可没专门做老师,都是学而优则仕,只有当官不行,才去做夫子,赚个生活费,他当时想的,确实有点太脱离实际。
王氏看着林从态度软化,接着说:“而且娘也不指望你跟着药先生学会什么道理,你只要跟着他识些字,能看懂书,会写字就行。”
林从不解,看着他娘,这和他娘一直鸡娃的性子不符合啊!
王氏笑着说:“你现在识字,等到七八岁,就可以学武了,如今天下未平,男孩子还是学武才更有前途。”
林从:……
原来不是他娘不鸡娃,只是他娘想鸡的是武科,不是文科。
好吧,既然如此,他就学学看吧!
……
林从既然决定去上学了,那就不能和惠明一起玩了,林从决定先去和惠明说一声,省得她到时来找他,才发现他去上学了,白跑一趟。
林从去了李从珂的院子,就看到刘氏正和丫鬟门一起在门前晒着太阳做针线,旁边惠明正拿着几个线轴很不情愿的缠着线。
刘氏一边做针线,一边说惠明,“天天只知道跑出去疯玩,我像你这么大,都知道跟着你外婆学绣花了,你如今连个线都缠不好,以后要如何学女红,要是学不好女红,以后嫁了人,人家婆家怎么看你。”
惠明瘪着嘴,“那就不嫁人!”
“不嫁人怎么能行,难道爹妈能养你一辈子,”刘氏凶了一句,接着又哄道:“乖,跟着娘好好学学,如今你爷爷已经是位高权重,你爹也厉害了,等你长大,就是京中的贵女,到时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儿定然能找个好夫婿。”
远处,林从听得暴汗,原来家里不止他娘鸡娃,大家都在鸡娃,只是鸡的方向不同。
他娘想着他能出人头地,而惠明她娘,想着她能嫁个好人家。
林从这边正想着,惠明已经眼尖地看到林从,顿时惊呼一声,“小叔”,就把线一扔,朝林从跑来。
刘氏顿时头疼,不过也没好说什么。
惠明于是拉着林从跑出院子。
跑出院子后,惠明顿时来劲了,兴奋地说:“幸好你来了,要不我娘又要唠叨我好久了,对了,咱们今天上哪玩?”
林从看着很是开心地惠明,有些不忍心,不过还是告诉她,“我这次来不是来找你玩的,我是来告诉你,我明天要去夫子那读书了,以后捞不着和你一起玩了。”
“什么,你要去读书了!”惠明很是震惊。
林从点点头,“我娘说我不小了,不能光玩了。”
惠明顿时很失落,“怎么你娘也这么说,我娘也天天说我是大姑娘了,不能天天玩了。”
“唉!”两个孩子齐齐叹了口气。
惠明失落了一会,好在孩子情绪来得快也走得快,就开始问林从上学的事,林从还没去上过,对古代夫子怎么教学也不清楚,只好摇摇头说不知道。
惠明顿时兴奋了,“那你还不如我,我娘已经开始教我如何纺线,如何缠线,等到我大一点,就开始教我绣花,做衣裳……”
“你好厉害!”林从真心说,想不到惠明这么小就会纺线,对于林从来说,纺线是他都不知道的领域。
可随即惠明又有些不高兴,“可无论我做的好坏,娘每次夸我还是说我,都是说嫁人,真的好烦啊!”
林从点点头,这就和前世家长一样,天天把考大学挂在嘴边,虽然确实是这个事,但真的很烦人。
“你娘确实说得有点早,不过,也算早做准备。”林从只能这么安慰,真的太早了……
“可是,我不想嫁人!”惠明愤愤地说。
林从顿时笑了,惠明才几岁,居然都开始真考虑嫁人的事了,刘氏这委实有点太拔苗助长了。
林从觉得有必要给他娘说一声,让他娘劝劝刘氏,小孩子这么小,总是说,很容易弄出逆反心理的。
然后惠明下一句就把林从整蒙了:
“小叔,你觉得我长大了出家怎么样?”
“出家?!!”林从震惊地看着惠明,天呐,刘氏已经把孩子逼成这么样了吗,她才七岁啊,刘氏这是干什么,林从立刻就要拉着惠明去找他娘和曹夫人。
结果惠明兴奋地来了一句:
“我娘说以后我就是贵女了,我看京城好多贵女都不嫁人,而是选择出家,自己修一个道观,然后买上几个面首,可快活了,小叔,你说我现在就开始攒钱,等我及笄后,能攒够钱盖道观买面首吗?如果我钱不够,小叔你可以借我吗?”
林从拉着惠明跑的手一顿,回头震惊地看着惠明:
啥,买面首?
天呐,这丫头才七岁,就知道攒钱买小鲜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