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树时隔两年才回日本, 和小林夕终于在明面上认识了,后者决定带他出去好好逛一逛东京,正好学校最近放春假, 空闲不要太多。
当她问想去哪儿玩时, 弘树认真思考了一番, 微红着脸道:“游乐园……会不会太孩子气了?”在国外虽然想去,但没有同行的朋友, 一个人总觉得玩不痛快。
“才不会,我就算到了四十岁五十岁还是会想去游乐园玩的, ”小林夕掐着他的脸,“而且什么太孩子气, 你就是买票还能享受半价优惠的小朋友啊!这个年纪不玩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小林夕自己也有学生优惠就是了。约定好的当天早上在售票处,两人一个房产大户,一个手握天价专利费, 却还是对着优惠票露出同款笑容。
“省下的钱我们就去买冰淇淋吧。”“嗯。”
在冰淇淋车前排队时,小林夕望着琳琅满目的菜单种类犯难,卡通冰棍看起来也好吃得让人流口水, 改选哪个呢?
衣角被扯了扯, 弘树指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姐姐, 那是新一和毛利小姐吗?”
小林夕扭头一看,还真是!这对新梅竹马为什么会刚好在同一天来游乐园?
她瞥向票根上的“热带乐园”字样, 难道说……之前小兰参加了空手道大赛获得了优胜,她和园子还去加油助威了, 然后, 今天就是原作中工藤新一奖励小兰来游乐园玩的日子?
那不就等同于是工藤新一被敲闷棍然后灌药变小成江户川柯南的日子么!
小林夕心想, 难道她还有机会改变柯学元年的到来?这可能吗?
不过总不能冲过去让两人刚入场便各回各家吧, 不仅很扫兴, 而且说出来的理由也没人信啊。
反正原作组织交易时间是在晚上,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到时候一个举报电话把他们一窝端了,就算没成功也能阻止工藤新一去围观。
在此之前就不要打扰他们啦,如果一直跟着他们好像有点变态,小林夕自己也想和弘树尽情玩一场,目标是游乐场全打卡!
于是她舔着小兔子冰淇淋,八卦地笑了笑,“我们走吧弘树,这个时候去当电灯泡可是很不道德的哦。”
这个时候,小林夕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为了不被认出来,两人跑去买商店买了卡通帽子和眼镜作伪装,边计算最佳游玩路线边和路过的卡通角色扮演人员打招呼。
瞧着周围五颜六色的服装气球,小林夕悄声嘀咕:“感觉辛迪瑞拉如果不做怪盗了,也能在这儿再就业。”
弘树想起她那个儿童乐园风的南瓜滑翔伞,忍俊不禁地点点头。
两人都不恐高不恐晕,各类项目都百无禁忌,在游乐场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每攻略一个项目就合照留念,集卡进度飞快。
而且不论玩什么小林夕都特积极地坐在第一排,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经历了激流勇进和热带漂流的她仿佛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猫咪,浑身都湿漉漉的。
弘树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发丝都在往下滴水的人相视一笑,然后齐齐打了个喷嚏。
路过的小孩子看到两个水人都惊呆了:“哇——”
他们被看得面上有些发热,连忙买了毛巾互相擦擦,幸好初春的气温阳光比较温暖,晒一会儿衣服就干了些,否则回去就该感冒发烧。
但湿哒哒的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小林夕干脆扯下发圈披散着头发,在暖风中自然吹干的黑发微微蜷曲,发尾处宛如波浪一般,不过由于发质好,哪怕这样随意散着也挺柔顺好看的。
最重要的是,平日里扎着马尾的小林夕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学生气,可放下之后无端成熟了几分,看着既漂亮又有些许慵懒,长发略微遮掩脸部线条轮廓,使之显得像个成年人。
而她和弘树本来看起来就不像同龄人像姐弟,长发一散这种年龄差就更明显了,即便两人只是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晒太阳休息,都时不时有人过来要联系方式。
又打发走一个,弘树苦恼地盯着小林夕保养良好的黑发,开口:“姐姐,我帮你扎一个发型吧。”
小林夕惊讶地睁大眼,不是她不愿意给对方扎啊,只是,“你会吗?”
“我现在看一下教程,应该挺简单的吧?”他掏出手机现场搜索,“这个不错。”
小林夕凑过去好奇地一点屏幕,就冒出了一个看起来超级复杂的编发教程,好看是好看,可光是观赏视频就感觉手指要打结了。
“简单……?”她表示不懂你们天才的脑回路。
不过事实证明,计算机天才有时也会和普通人一样莫名自信,大概体现为脑子说会了,手说会个鬼。
在与小林夕的头发纠缠了十分钟无果,弘树有些挫败地重新点开视频,歪头皱眉的可爱表情似乎在疑惑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错了,这玩意儿怎么比编程还难。
小林夕鼓励教育:“没事慢慢来,已经没剩几个项目了,我们可以休息好久呢。”反正不管最后扎成什么样她都会很开心的。
她双手都握着新鲜出炉的可丽饼,咬一口自己的,把另一个递过去喂弘树,坐在长椅上小腿前后摆动,哼着歌儿十分期待对方的最终成果。
一只可爱的兔子套装推着纪念品小车路过,停在了长椅前,小林夕看着推车框里的玩偶眼睛都亮了,几口吃完可丽饼,高高举手示意,像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兔子先生,请给我们两个!”
兔子先生沉默地看着他们,竖起食指,非常冷酷无情地表示只能给一个。
“拜托啦,我和弟弟都很想要这个,”小林夕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请求,“兔子先生能不能宽容一下啊。”
兔子先生看一眼她身边专注编发的俊秀少年,握紧了抓住小推车把手的拳头,郁闷劲儿几乎要穿过玩偶服渗透出来。
另一只手却忽地被女生拉住晃了晃,贿赂一般塞进手心里两颗糖,然后抬头期待地看过来。
无辜的杏眼在阳光下偏深琥珀色,像最华贵的琉璃珠子那样闪闪发光,浓密挺翘的睫毛挂着几滴未干的水珠,优越小巧的鼻梁随着嘴边弧度微皱,绽开了一个叫人见了便不由自主跟着嘴角上扬的笑容。
清丽可人的少女感满分,即便是同性都很难拒绝这样表情下的请求。
兔子先生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移开了和她对视的目光,从小推车里随便揪了几个小玩偶往她身上用力一丢,宛如犯罪潜逃一般推着车一溜烟儿快速跑走。
“?”小林夕突然被对方用玩偶当头打了,懵然地抱着身上四五个小玩偶,“他多给了诶,要不要还回去几个?”
“这边好像很少有工作人员经过的样子,”弘树也觉得有点奇怪,“既然给了就收着吧。”
有道理。小林夕美滋滋地两人平分,这个纪念品她在网上就有看到,数量还挺少的,多的可以拿去给朋友们呀。
只是不到十分钟,她晒着午后阳光,饭后血糖上升有些犯困睁不开眼,倦懒地打了个哈欠,努力撑着脑袋给弘树编发,又昏昏欲睡。
“您好,警官先生。”弘树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她一下打了个激灵,猛地回头。
大白天的,松田阵平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面前,像是从哪里跑来似的抑制着粗重的喘息,卷发略乱,脸庞脖颈的汗比之前晨跑还要多,不太像是跑步的量,倒像是在密闭空间闷出来的。
春日只穿了条白衬衫配领带,袖口翻起,小臂青筋突显,手臂撑在长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下颌滴落薄汗。
小林夕打量几眼后才想起要问好,不过她更想知道对方为什么在这里,原作没有这一茬啊。
“我和伊达班长今天在这里跟监。”松田阵平简略地说完,接过小林夕递来的冰水。
“哦,伊达警官呢?”小林夕四处张望,“你们执勤可以摸鱼吗?”
“……他在另一个园区,今天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们过会儿就回警局。”
“这样啊,那,”小林夕捏起一只她觉得最可爱的猫咪玩偶递过去,“送你,工作辛苦啦。”
松田阵平看着几分钟前刚从自己手里出去的玩偶,也就巴掌大小,被他随便揣进兜里,咕噜咕噜几口喝完了一瓶水,抬手擦了擦嘴。
见他说完话、拿了玩偶、喝了水,还站在那里不走,小林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她急着赶对方走啊,可警察的工作不是很忙么,这样耽搁时间会不会扣奖金啊,本来就没多少……
作为前社畜,她最关注的就是绩效和钱啊!
小林夕探头,伸手戳了戳他手臂上的肌肉:“松田警官,你在干嘛?”
对啊,我在干嘛。
松田阵平也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变装成玩偶装工作人员跟监结束后,被对方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兔子先生”就不由得停下回去换衣服的脚步,自动拐弯走到了她的跟前。
为什么看到那个天才少年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编头发、露出像是对待什么珍宝的神情,他就忽然生出一口郁气拒绝给他玩偶。
为什么兵荒马乱地跑走,又换了衣服趁着还没集合飞快跑回来,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
看着弘树笨拙的手艺,半天才编了一点点,松田阵平不知怎么想的,找了一个比小少年手艺还要蹩脚的借口。
“喂,你这样得坐到天黑游乐园关门,”修长手指挑起另一半长发,他淡淡道,“要不我们比赛吧。”
“诶?”
小林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弟弟给姐姐编发的温馨画面突然变成弘树和松田阵平一人捧着她半边头发开始比赛。
但两位选手显然都没编过头发,一边看教程一边揪她头发的画面真的好奇怪啊!
一个人编发可能令路人会心一笑,两个人一起编那就是令路人投来惊诧的眼神了!
小林夕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感受头皮被一扯一扯的,不禁吸气嘶了一声,“松田警官,可以稍微轻一点吗?”
松田阵平放轻动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眉毛皱得快要打结,似乎在想这什么玩意儿,怎么比拆弹还要难。
他最擅长的是把东西拆开,组装回去倒没问题,但如果是很复杂的机械第一次可能会装着装着发现多出来俩零件。
他现在看小林夕的头发,就和小时候发现电风扇装不回去时一个表情,有些束手无策。
而他的对手,弘树心态则轻松淡然许多,手上动作,嘴上也不停,很自然地与“裁判”聊天,语气温柔,大有一种家人的亲近感,像是编成什么样都不惧。
又一扭头,天才少年话里有话:“警官先生,如果很忙的话可以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一个人能帮小林姐姐编好头发。”
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又如同表达出一个意思:你很碍事。
松田阵平摸了摸还没有消息震动的手机,下意识回答:“我不觉得浪费时间。”
弘树愣了下,露出怀疑的表情。
“停!”感受到头皮再次遭殃,小林夕开口了,“我是裁判对吧?好,给你们十分钟,没编完或者不好看的就接受惩罚。”不然再这样下去她要秃了。
“什么惩罚。”
小林夕一指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陪我坐那个!”
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松田阵平看到了旋转木马项目里一辆硕大的南瓜马车,被怪盗辛迪瑞拉变成气球南瓜车的阴影逐渐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加快了指间动作,只是在旋转木马项目启动播放音乐时,听见小林夕轻轻晃着脑袋,哼哼唧唧地貌似在跟着哼歌,一脸的期待。
柔软的发丝在指间穿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用的应该是柑橘类的洗发水,有种水果的清甜。
被风吹了会儿,黏在身上的薄汗在风中蒸发,冷意渐渐蔓延上来,使身体指尖变得僵硬,发热过头的大脑降温清醒。
松田阵平回过神时觉得好荒唐,他怎么会抛下伊达班长,在这里给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编头发,而且这头发还湿漉漉黏在一起,半点也不好上手,各种步骤都麻烦极了。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更像他那个热衷与异□□际,流连花丛的幼驯染才会愿意干的差事,无聊又麻烦。
可瞥了一眼边上的少年,他又埋头继续这麻烦的差事。
他只是不想输给对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