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目的很简单, 祂想要让傅昭礼主动离开桑荼。
恶心又弱小的人类根本配不上他们家里的宝贝。
更何况,哪个做家长的会乐意自家小孩夸物种恋爱?
这就像是吸血鬼爱上大鸡腿,虫族爱上羊驼,人类爱上椰子树一样!
实在是让人糟心。
主神如雪山之巅的绝色容颜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嫌弃和苦恼的神情。
人性的表情转身即逝, 主神冷灰色的眸子再次睨向水镜。
噩梦变得更加黑暗绝望。
…
傅昭礼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不同的噩梦, 每一个梦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与桑桑不得善终。
但随着经历的噩梦越来越多, 傅昭礼清醒过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甚至在之后的无数噩梦中, 他都像是一个旁观者, 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再受到任何影响。
“啧……没劲。”偷偷围观的NPC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第一果然是第一, 这清醒速度也太快了吧?”
“嘶……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的眼神很危险?”
“这才多久啊,咱们主神的噩梦轮回该不会是太久没用,生疏了吧?”
“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想桑桑啊, 我副本里的那个大洞到现在还呼呼漏风呢!”
“守夜人,还要有新娘你们不是见过那个人类吗?再给我们说说。”
NPC们唠着唠着话题就歪了。
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袋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水镜投射的内容。
瓜子皮四处乱飞, 说到激动的时候瓜子都能当做攻击的武器。
白色瓷碟被砸了满脸的瓜子皮,从原本精致昂贵的艺术品变成了一个垃圾桶。
“我!要!杀!了!你!们!”
就离开了一会会的碟仙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蹂/躏得如此凄惨,身形瞬间暴涨百倍,变成了一只史诗级的巨型厉鬼,张牙舞爪地朝着其他NPC扑去。
NPC们嗷嗷叫着四散奔逃, 满副本的乱窜。
…
又一个新的噩梦开始。
傅昭礼在睁开的第一时间, 单手掐住身边熟睡的白色小狗的脖子。
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空间的某一处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您已经站那儿好一会了, 要出来休息一会吗?”傅昭礼抬头看向远处虚空的某一处, 像是邀请别人来做客一般开口, 他的动作已经改掐为抚摸,毛茸茸的小白狗被他抱进怀里,一下下地顺着毛。
沉默两秒后,空气出现了透明的层层波纹,黑金色的袍角从里面露出来。
主神出现在傅昭礼的面前。
冷灰色与鸦黑色在半空碰撞。
站着的主神如同世界之巅最冰冷的雕塑,无欲无求,博爱又冷漠。半靠在床上的傅昭礼眉目如画,如绝世无双个贵公子,温润如玉。
两人气场同样强大,没有一点示弱。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您,原谅我礼数不周,不能站起来招呼您。”傅昭礼一副晚辈对待长辈的礼貌口吻,嘴里虽然说着道歉的话,表情和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歉意的。
这个梦里,主神又剥夺了他双腿的知觉。
主神并不想和狡猾的人类掰扯:“你利用桑荼引我出现,也不过如此。”
竟然敢利用桑桑,人类果然人心险恶!
hei tui!
主神巴不得现在就给桑荼看刚刚那一幕,好让她对这个人类彻底死心。
傅昭礼不紧不慢地继续给小白狗顺毛。
“嗯?我只是替它弄掉毛上的脏东西而已。”傅昭礼像是变魔术一样,手腕一翻,指尖出现了一片嫩绿叶子,“不知道您看成了什么?”
他看上去无辜极了。
关心则乱,主神犯了一个和他一样的错误。
“诡辩。”主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垂眸俯视着他,抬手就要将他从这里丢出去。
“您也不是全能的,对吧?”傅昭礼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他。
“!”
在外头闹了一圈,再次回到白色瓷碟前的一众NPC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恐诧异的表情。
“他不要命了?”
“这个时候还敢挑衅主神?”
“草,这个时候戳主神的痛脚,简直就是在找死好不好!”
留守的小水母吓得“啪叽”一下砸在了冰雪王座上,变成了一块扁扁的果冻。
主神的灰眸转动了一下,终于完全落在了傅昭礼的身上。
祂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傅昭礼挠了挠小白狗的下巴,不急不缓地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被桑桑偷偷放走的,但如果没有您的允许,我想没有人类可以这里。”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我是第一个走到第九十九关的玩家。”
无限世界里一共一百关,只有闯过这一危险重重的一百关,才有机会离开无限世界。
这是所有被拉入这里的玩家所知道的讯息,也是所有人离开这里唯一的希望。
傅昭礼的出现一次次刷新之前玩家留下的记录,最后成了无限世界诞生至,唯一一个离神殿一步之遥的人类。
但很显然,主胜并不希望有人可以成功。
无限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吞噬摧毁那些E级世界。
每个小世界有三六九等之分。
E级世界最低等,极其不稳定,漏洞百出且随时面临崩溃。
E级世界也是次元裂缝存在最多的世界。
如果有玩家闯关成功,那么那个世界的等级就会跟着提升。
主神讨厌这个诡计多端的人类。
所在所以在看到桑荼想要偷偷放走他的时候,祂顺手帮了个小忙,成功把傅昭礼给踢了出去。
不然以桑荼那个时候的能力,怕是没有这么轻松将人送出去。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主神的掌控。
当然这些主神都是不会说的。
“万千世界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全能的。”如冰雪落下的声音响起,无喜无悲。
主神回答了傅昭礼前一个问题。
傅昭礼脸上的笑意加深。
主神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银白长发浮动在祂周身美的惊心动魄:“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带走桑荼,哪怕你耗尽短暂的一身,都无法找到她。”
这是威胁。
“没关系,我可以等桑桑来找我。”傅昭礼懒懒地靠在床背上,通情达理极了。
偷看的NPC们:“???”
主神怕是也没想到有人类可以这么无耻,冰雪雕琢般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傅昭礼将踩到自己胸口上的小白狗扒拉下来,塞在臂弯里:“您应该也非常了解桑桑吧,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被偏爱的才会有恃无恐。
傅昭礼指了一下自己:“也怪我没有本事,浑身上下就这张脸能看,只好在桑桑这里吃吃软饭。”
NPC们:“!!!”
揍不要脸!
主神:“……”
主神头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气愤”的情绪。
屋内再次荡开层层透明波纹,主神连再多看傅昭礼一眼都不愿意,直接消失在原地。
在波纹慢慢消失的时候,主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脸,皮囊只能在桑荼心里排第二位,等你老去,只能一捧飞灰,而她心里的百合却永远会为另一个人绽放。”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
代表着公正秩序的主神,在今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报复。
傅昭礼眸色幽沉,唇抿成了紧紧的一条线。
桑桑在车站等的……到底是谁?
…
黑暗过后,傅昭礼彻底脱离了主神的噩梦幻境。
哪怕对桑荼有着百分百的信任,但傅昭礼的内心仍旧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得到过再失去,怕是会让人彻底疯魔。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要和他做多,这几天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没完没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鬼天气,怕不是要来什么末日吧?”段洵站在屋檐下,小声嘟囔着。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雷。
异常的天气让所有人都变得烦躁起来。
桑荼同样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她仍旧保留了之前的习惯,每天都会去697公交车站等一会。
相比之前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夜,这段时间桑荼等一个小时就会回来,最后一次更是只在车站逗留了十几分钟。
相比糟糕的天气,这段时间的任务进度格外自觉——每天都在稳步上升。
现在已经到90%了。
有一天晚上。
桑荼和傅昭礼互换了晚安吻后,贴在他的胸口慢慢陷入沉睡。
她又做了那个梦。
她的视角变得很低,是小狗勾的视角。
现在的她才丁点大,小小的一团,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是泥地里滚过一圈的毛线团。
做流浪狗的日子很难熬。
每天都要东躲西藏的,要是有人不高兴,就会对她踹上一脚。
流浪狗没有家,也没有人心疼,被踹得不是那么严重的话,她就会赶紧跑掉,然后找下一个地方翻垃圾吃。
桑荼感觉这个梦格外的真实,她感受到了胃里灼烧般的疼痛,四肢无力,又干又累。
她正蜷缩在697公交车站的角落里,外面下着雨,冷风一阵阵的。
桑荼感觉好喝好喝,忍不住张开嘴巴仰起小脑袋去接雨水。
这一动,她就感觉到了前肢传来剧烈的疼痛。
小奶狗恹恹地叫了一声,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她想起来了。
这个时候她好像被人抓住,踩断了一条腿,好不容易逃出来后躲到了这个车站下面。
她不会因为骨折死亡,伤口的愈合能力更是比其他的流浪狗高出几倍,但真的好疼……
桑荼疼得掉眼泪。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砸在地上,叫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想小壹了。
想要小壹抱抱她。
不知道等了多久,雨幕中出现了一个狼狈的小身影。
紧接着那个小身影就像是一头莽撞的小豹子一样冲到697路公交车站下。
他并没有看到角落里蜷缩的小白狗,用力甩了一下身上的雨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明显带着愤怒。
但桑荼却注意到了他。
是他呀!
桑荼摇了一下尾巴,有些高兴。
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可惜男孩整个人都有些模糊。
很快她就被男孩发现了,他好心地照顾自己,不仅替她处理了伤口,还分享了口袋里的小零食。
第二天,他又出现了。
桑荼因为行动不便,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男孩来了七天。
在第七天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凝实了不少,除了脸还有些模糊,其他地方都无比真实。
这是桑荼梦到的,最清晰的一次。
但在今天过后,小男孩就再也不会来了。
桑荼蔫哒哒地趴下来,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男孩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仍旧兴致勃勃地和地上的小白狗说着话。
桑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专注的眼神中慢慢带上了释然。
我已经找到更重要的人啦,所以……你可能要排第二位了。
她在心里说出这句话。
梦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就在梦境消失的前一秒,桑荼突然瞪大了眼睛!
梦境消失,桑荼眼前一黑后,又是一亮。
“小壹小壹小壹小壹!”
桑荼第一时间就喊傅昭礼,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很空旷,也很熟悉。
她,竟然出现在了无限世界的主神殿中。
【任务进度:99%】
…
现实世界中,傅昭礼并没有入睡。
在时针指向数字二的时候,他怀里一轻。
桑荼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傅昭礼的眼皮子底下。
就在傅昭礼伸手去抓的时候,
“Duang——”
一颗白色金属球直挺挺地砸在了床上。
【?】
饭团一脸懵逼地看着傅昭礼。
然后慢慢地抱紧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