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管理大楼内部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 但是游乐园并没有因此受任何影响,一是因为大楼离游乐设施有一段距离,而且各种娱乐设备运转的声音也不小,二是因为临近节日, 就算有游客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会主动理解成院方在为了节日氛围做最后的准备。
所以离开大楼后乱步和中也很快融入了乐园的欢快气氛, 当然, 主要还是乱步。
举着重新得到的棉花糖后乱步对身边这位中也先生有了更直观的认知:所有愿意投喂自己的家伙都是好人!
啊,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这个“好人”貌似不仅是横滨最大□□组织的中流砥柱,刚刚还手起刀落, 不,拳打脚踢, 不,是连踢带踹放倒(杀死)了一票人。
算了,单纯武力值高也没什么大用, 如果是自己的话多得是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把这位帽子先生骗得团团转的方法。唉, 他就是因为想得太少性格又冲动所以才总被某位绷带精牵着鼻子走吧。
乱步开始同情接下去中也即将遭受的冲击。
唔, 要不还是给他打个预防针......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中也君,那个女孩子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哦。”侦探吃着棉花糖含混地说话。
“嗯?”中也其实一直有些烦躁,自己特意跑来这一趟不该只得到一些虎头蛇尾的答案。虽然他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是中途牵出的一些东西无法令他不在意。
“乱步大人说, 那个女孩的死不是你的错。”
她不是因为被误认为是你才被狠狠对待,如果一定要有人为她从摩天轮上一跃而下的死亡负责的话, 也该是那些不择手段想要获取力量的人渣。
那些处心积虑想要获得荒霸吐资料的人,那些最开始启动这项非人道计划的人。
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那个女孩, 或者那些在许多年前镭钵街惨烈爆炸中死去的、尚未睁眼看世界的孩子们, 都是野心和欲望的牺牲品。
他们本该拥有更加明媚的未来。
“......”中也似乎听懂了侦探的未尽之语。这种安慰, 竟然能从敌对势力的武侦社员口中听到,或许他应该表达感谢?哈,但是谢谢两个字怎么可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啊。
不远处某个绷带青年正挥手向他们打招呼,蹦跶着靠近,中也见状皱起眉头露出不耐的神色,转头对乱步说道:“走了。”
他实在不想看见那条恶心的青花鱼!
看着中也跨/上机车后风驰电掣离开的背影,乱步撇嘴:“嘛,明明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所以说有时候和人交流真的很累啊。
“乱步君,你在想什么?”绷带精出现在乱步身后,熟稔地弯腰将脑袋凑近侦探先生的面庞。
惹~乱步有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偏过头去的时候却听见太宰“喵呜”了一声,躬身的姿态下凌乱的发丝恰好遮住鸢色的双眸。
哼,乱步大人有什么好怕的,自己都已经放任剧情走得这么天马行空了!
侦探先生背脊挺得笔直以表明自己光明磊落,不过只维持了短短一秒就松弛了身体,好累,装不出来。
“在想漩涡咖啡馆的芝士蛋糕。”乱步整理了被太宰蹭歪的侦探帽,眯眼笑,“上次那块味道就不错,下次可以去试试,侦探社社员优惠价八折。”
“记得叫上织田作一起。”
*
Port Mafia大楼。
“许久不见,中也君。”穿着繁复和服的女人从地下二层的审讯室直达顶层,出电梯门的时候恰好遇见刚从Boss办公室出来的中原中也。
“妾身刚审问完犯人,所以这个点才来递交年终总结,还以为大家都已经去三楼的宴会厅赴会了,没想到还能碰见你。”
“红叶大姐,”中也点头致意,“今天有事情耽搁了一下......过会儿,一起?”
尾崎红叶用过长的衣袖捂嘴轻笑:“荣幸之至。”
港口黑手党的年终大会分为好几个部分,一是自傍晚开始,无论是何阶层的组织成员都能参与的全体宴会,可以大致类比为公司年会——港口黑手党可是在横滨官方政/府备过案的正规公司。
在年会上大家可以从一整年的流血流汗中暂时解放一下,吃喝玩乐都由上面安排,底层人员一年也看不到一次的干部和首领也会出现,向大家公布去年港口Mafia相关涉猎领域的进展和一部分可以公开的财务状况;当然,也会向在场诸位展望一下未来。
总而言之,在不断的改制和经验累积下,这场宴会变得格外世俗平常,所以大大方方地放在了港口黑手党大楼的三楼,就算一个不明所以的普通市民突然闯入其中也完全不会有任何不适,甚至会羡慕这个公司的豪气和井然有序。
不能为人所知的是宴会散场后单独召集的干部会议,与会人员除了首领外还有所有现任诸位干部及准干部,会议不允许以任何原因缺席,那些无法放在众目睽睽之下言说的东西都会在这上面讨论。
“红叶干部,中也干部。”进入会场之后不断有基层成员向二位鞠躬,自从一年前太宰治叛逃,港口黑手党干部位置上就仅剩下了三位,而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都足以服众。
“呀,红叶君,中也君,你们来得太迟了。”港口黑手党的另一位干部,A,戴着他熠熠生辉的宝石们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他招呼一名侍者,将香槟端到中也和红叶面前,举杯后仰头饮尽杯中之物,“Cheers。”
末了还特意以一个显眼的姿势展示了自己手指上三枚价值不菲的宝石。
侍者将托盘上的香槟分别递给二位干部,后两者同样抬手举杯,但是却没有像A一样一饮而尽。
红叶对着杯口小抿一口:“今晚结束之后还要去审讯室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只能浅尝辄止了。”
中也则根本没有让酒液碰到自己嘴唇的意思,他完成举杯的动作后直接将香槟放回了侍从的托盘上。
哈,喝A的酒他不如去外面接点凉白开。
今夜特意花里胡哨前来赴宴的A对中也完全摆在明面上的轻视极度不满,但作为港口黑手党中单纯依靠财力上位,基本没有战斗力的干部,他也不敢真的和重力使叫板,只能兀自生气。
他将手中空了的酒杯狠狠摔向侍从的胸口,酒杯与托盘相撞后碎裂的玻璃片弹起划伤了侍从的下颌。
侍从吃痛,原本稳稳端着的托盘向前倾倒,那杯被中也原封不动放回去的香槟整个倒在A的衣服上,白色的礼服瞬间晕开大片黄色的酒渍。
“混蛋!”A怒目。这是他为了这场宴会精心挑选的礼服,怎么就被这个没有眼色毛手毛脚的傻逼破坏了!如果不是还有两位干部看着,他简直想杀了对方!
“哦呀,实在太不小心了。”红叶说着同情的话面容上却依旧淡淡,她转头对那个侍从说道:“还不带干部先生下去换套衣服,之后再到我这里领罚!”
侍从惶恐地将托盘抱在胸前,应了声“是”后走在前面为A领路。而后者忍下了当场骂骂咧咧的怒火,在一句“失陪”后跟随侍从离开。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在A离开后,中也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个侍从。”
“啊?”红叶故作惊奇,“很普通的孩子,没什么特殊的。”
中也本想再问那为何她要特意当着A的面说要他过来领罚,难道不是为了防止A在事后下杀手吗,当时A的脸色黑得就像刚开出来的煤炭。开口的时候却瞥见红叶大姐依旧拿着那杯由侍从递上的酒水,轻轻摇晃,最终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他想起来了,当年与红叶大姐私奔的那个男人,他们最初相遇的契机,就是年终宴会上一杯普通的酒水。
往事可忆不可追。
将香槟放回餐桌之后,两位干部继续向里走,他们来得晚,舞台上的抽奖环节已经进入尾声,奖品基本都是由A提供的,这位港口黑手党土财主为了稳固自己在组织里的干部地位向来不吝啬于当个散财童子。
但是好不容易通过金钱拥有了巨大的声望,本人却不能在现场感受众星捧月的快感,可惜,太可惜了。
虽然以前中也一直不能理解森先生把A那个废物放在干部的位置上意欲何为,但是此刻看到下属们获得奖品后兴奋的神情他好像有点懂了。
嗯,废物利用也是一名首领应有的美学。
“——那么我们今晚的超级大奖,来自遥远国度的神秘宝石,究竟会花落谁家呢?”台前主持人适时停顿,将台下众人期待的氛围调动到极致。
“在公布这位幸运儿之前我们先来欣赏一下这份终极大奖,他原本由欧洲的收藏大家珍藏,是A干部百般运作之下对方才舍得割爱。”
主持人揭开手边的暗红色绒布,顶灯明亮的光线下,一枚色泽纯粹的祖母绿宝石悍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在场所有人都纷纷发出惊叹,这种品质的宝石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讲解,没有人不会为它的魅力倾倒。
“看起来他的确下了血本,”红叶踱步至中也身侧,“这枚宝石不是他仓库里随手可及堆成山的残次垃圾,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动心。”
“诶,红叶大姐你还会为了这种东西心动吗?”笔直如中也疑惑,虽然他也能看出这枚宝石确实非凡,但是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红叶轻笑:“怎么,看不起你大姐吗,哪有一个女人不喜欢亮闪闪的珠宝的?”不过中也不懂也正常,毕竟他的爱好都点在了红酒和机车上。
于是红叶类比:“大概就和你打开酒窖大门,看到了一排储藏方式和年份都非常完美的Romane Conti吧。”
“我大概懂了,”中也点头,“不过还是要纠正一下,Chateau Latour Pauillac才是我最爱的收藏。”
二人谈话间主持人已经将那位幸运儿的名字拿在了手中,他非常懂气氛地先自己掀开一角看了眼,对着在揭晓答案之前全场噤声屏气的众人们露出夸张的神秘笑容,然后无不羡艳地开口:“今晚的超级幸运儿就是——”
“Grey Mourner!”
宴会厅的一角,银灰色长发的男人缓缓站起来,他刚才正在享用宴席上的食物,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他取出手帕,拭净了双手和嘴巴,踱步走上台去,腰间的金属盒子随着行走的动作叮当作响。
莫纳尔接过主持人手中的祖母绿宝石,对着光线张望,仿佛透过厚重的刘海看到了宝石上的晕轮。
随后他满意地将宝石收进口袋,戏剧性地感慨:“哦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