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三更
时间有些久远, 但很多记忆还十分清晰，尤其是当年那样一桩恶事。
离湛体质特殊，天生能修炼, 能从世界中汲取能量，当然，那时候他们不懂所谓的能量与修炼，只知道他在不借助任何药剂的情况下, 能飞速提升, 且提升的是自身战斗力。
他在普通星的时候, 便有人打过他的主意。
离湛一直很危险。
所以他选择进入《顶流选秀》, 强大自己，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无畏任何人的算计。
而天生特殊的离湛一进入选秀就引起广泛关注，他在里面经历了很多，一步又一步成长，最终战斗力突破他们所能统计的极限, 于第16届《顶流选秀》决赛成神！
多了一位神，一开始他们是高兴的。
但调查了这位神的遭遇后，他们开始担心离湛会对他们不友好, 那个时候，王刚刚上任不久，各大势力也是争锋不断。
他们从一开始商量如何与神友好相处, 到后来商量——如何解决神。
王记不得是谁首先提议, 但是, 他清楚记得当时发生的另外一件事……
王深吸一口气, 缓缓开口：“我们当时联系不上神, 任何一位神都联系不上, 第二区机械星突然说——他们已经收到可靠消息，阙神已经死了，第四区还在隐瞒。”
这话直接翻译上弹幕，禾玉立刻便看到。
他挑了挑眉，看向开船的尤金与被拆解的格带：“第二区先提到第四区阙神死了？”
观众们已经惊呆了。
这一天他们知道太多隐秘，此刻震惊至极，却不敢出声，捂着嘴巴，不敢打断禾玉与联邦的交流……
格带怒了，被镇星提着的脑袋晃动，嘴巴张合：“那又如何？这是想要甩锅我们第二区吗？”
尤金头也不回：“只是提到阙神死了，机械星消息广，知道又如何？”
王还在继续回忆：“之后，第四区不承认，反而表示混乱星的第二位神死了，他们掌握确切证据……”
又扯到了第四区……
琼面无表情，泛着紫色光点的小拇指微动，她的声音冰冷：“先指第二区，又指向第四区，我觉得有必要怀疑似乎最不可能的第一区。”
镇星轻声补充：“也就是说，目前只有第一位神确定活着？”
安序现在还不是王，是第一区的负责人。
他神情严肃，想说什么，王抬了抬手，阻止他，王还未被罢免，还有一定的权利。
安序闭上了嘴。
王说：“现在不需要急着证明自己，就算幕后之手是某个势力，也不意味着他们全部人都参与其中。”
顿了顿，他继续：“当时已经证实两位神死亡，我们便想到……便想到……”
他欲言又止。
显然，在人前诋毁神，便是王也做不出来。
可笑的是，他们已经“弑过神”。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位神还活着，公开指责一位神……这是找死吗？
禾玉嘲讽一笑：“你们便想到，第二神是第一位神带走的，他却死了，说明第一位神可能——吞噬掉第二位神。”
如果只是杀掉第二位神，根本不用将其带走，神是联邦最高存在，拥有无上的权利，他打赢了第二位神，想杀实在是太容易，无需特意带走，除非是他有别的目的……
众人：“！！！”
王深吸一口气，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时，又飘过一条弹幕，来自第三区——
【第三区：“我们当时让机械星人演算第二位神是被第一位神吃掉的概率，他们得出……百分之八十，而又有另一个原因促使我们下定决心。”】
已经到这种局面，当年参与“弑神”的人结局已定。
但离湛还活着，他们尚且不是罪不可赦。
如果能找出幕后之手，他们便不是联邦的罪人，否则——他们会成为联邦永久的罪人，受千秋万载唾骂。
【第四区：“是我们承认了我们的神恐怕已故，并且，我们这里有确切的证据指向——第一位神，祖神。”】
第一位神被称为祖神，他是联邦出现的第一位神，自然拥有特殊地位，也是联邦的期许，希望从他开始，诸神不断。
禾玉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所以第二位混乱星的神与阙神都死了，死亡原因与祖神有关，你们想不通为什么祖神要杀他们，只能推测是吃掉了。机械星的分析是对的，百分之八十可能被吃掉能量，阙神的消息补上剩下百分之二十。于是，你们也想吃掉一位神。”
这是乍然间听到神可以被杀死，心中便起了贪念。
万一吃掉神，自己也能成为神呢？
联邦人对实力的追求，超乎想象。
元泽呼吸急促，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幕后之手可能是第一位神，第一区。”
斩特戒备地看向万人斩。
而此刻，万人斩一脸茫然，他无措地提着斧头，摇摇头：“不对！我不知道第一区有没有做什么，但我确定，我不是卧底。”
他有点懵逼，怎么推着推着，推到他身上？
禾玉不置可否，继续追问：“然后呢？你们怎么做的？方式方法是谁提议？”
【第二区：“方式方法是第四区与第五区提供，第四区说，可以将神的神力以药剂的方式，转移到我们身上，第五区提供拆解办法。”】
如果不是为了挖出幕后之手，他们实在是没办法如此坦然地讲述当初如何“弑神”……而他们蓄谋杀掉的，是蓝眼睛离湛。
看一眼投影，禾玉戴着无边框眼镜，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但眼神冰冷一片，他们越说，他的眼睛越冷。
【第四区：“第二区说，如果要杀神，就必须将其控制在选秀系统内，对方一旦摆脱系统束缚，没人能杀死他。而在这个由神与各大势力建立的选秀系统中，我们可以限制离湛的能力。”】
选秀系统是神制造的，只有神制造的东西才能限制神。
离湛一个新神，就算前所未有的强大，也还不能与早就已经成神的祖神、全联邦资源相抗衡……
况且，离湛还信任着选秀与联邦。
王深吸一口气，继续阐述当年的罪行：“我们控制操作台，我们将节目组的人全部替换成自己人，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向离湛宣布——我们将赐予他永生。”
斩特等人：“！”
观众们：“！”
——艹，竟然连赐予永生都是虚假的！
禾玉冷笑：“没有人能永生，我之前就已经说过，神很强大，但也不用过度神化他们，他们只是熟练掌握能量的战士们。”
“神”是按照战斗力体系划分出来的超级高手。
当然，能在战斗力体系时代，掌握能量体系，神确实非常非常强大。
但是，他们绝对还达不到真正“神”的定义。
要不然，第一位神吃掉第二位神与第三位神做什么？
王声音轻轻：“再之后，我们借助选秀系统，将丝毫没有防备的湛神抓住，缓缓拆解……想要获得他的神力与特殊能力。”
镇星瞬间手握紧成拳。
《死亡倒计时》与《杀死囚徒》副本已经有所体现，那些可怕的经历与离湛所经历的事情如此相似。
他真的被拆解过、吃过……
他遭遇过旁人想象不到的痛苦。
禾玉神情不变，嘴角始终保持着笑容，轻声问：“还有呢？”
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平静，却让所有看到他笑容的人都脊背一寒，头皮发麻。
王：“我们什么都没取出来，湛神自.爆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弹幕接着叙述——
【第三区：“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上一届《顶流选秀》，NPC造反，我们才发现他还在里面……他竟然还活着！”】
而害怕消息暴露的他们，只能继续封锁消息，继续……清理离湛。
离湛确实与众不同，他的身体已经没了，却又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来。
再之后，不用他们继续，禾玉缓缓开口——
“离湛一直活在里面，当年他一定遭受重创，从第16届选秀到第31届才恢复部分力量，他带着NPC造反，你们害怕事情暴露，中断直播，强行镇压。
“同时，因为他成了NPC，受系统管束，你们借助系统一次次清理里面的NPC，尤其是人形NPC。
“离湛又被重创了一次，而且，因为你们的清理，所有人形部分全部清除干净，他只保留了非人形状态，以NPC的形式艰难存活。”
有观众玩笑过，蓝眼睛是大猫是树是黑汤圆，就是不是人。
——是他不想成为人吗？
——他做梦都想以人形出现在禾玉面前，如同“兰尔斯”一样，将禾玉揽入怀中，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一生，似乎遍地荆棘。
而禾玉很庆幸，他所遇到、认识的蓝眼睛，还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他会用毛绒绒手掌为禾玉挡雪，他会贴着禾玉的影子走，他会每天为禾玉开出一朵小花花，他满心满眼只有“贴贴”……
风雨不断，半生凄苦，依旧少年般赤诚。
——禾玉所认识的蓝眼睛，离湛。
有观众已经捂着嘴哭了起来，离湛是他们的偶像，蓝眼睛是他们喜欢的一个NPC，两个身份重合，却只会让人红了眼眶。
想到他所有的遭遇，观众们完全克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
琼等人心情也格外复杂。
禾玉是最理智清醒的人，只是出神片刻，眼神再次恢复清明，他的声音平静，眼神如刀：“好了，你们所告诉我的信息，我已经收到。”
【第三区：“幕后之手……是谁？”】
【第四区：“我似乎已经有了猜测与答案……”】
拉里一巴掌拍在旁边，咬牙切齿：“祖神与第一区！”
旁边，秋刀心疼地挥开他的手：“小心，别毁坏了设备，要是设备被破坏，直播可是会中断的！”
拉里悻悻收手，随即又瞪向秋刀。
秋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当初他没有参与弑神，但是这一届出了bug，他还是一遍又一遍清理副本里面的异常NPC……
信息终结，似乎指向了同一个答案——祖神。
禾玉取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漂亮的杏眼深邃，声音平静——
“我先来划分一下时间段，一千年前，联邦大战，之后祖神诞生，却一直销声匿迹，名为隐退。五百年前，第二位神诞生，他来自混乱星，一心想要搞点事，被第一位带走，实则被第一位神杀掉。”
“320年前，《顶流选秀》系统出现，由神牵头，第二神已经死了，那所谓的神牵头，便是祖神牵头，联邦倾尽资源打造出选秀系统，成为造神系统、死亡试炼场。”
“300年前，阙神诞生，之后同样销声匿迹，被祖神所杀。”
“160年前，离湛诞生，被联邦几大势力杀死于选秀系统内。”
禾玉勾唇一笑：“似乎离湛的死与第一位神无关？但是，离湛死亡释放的巨大能量呢？”
众人一怔。
镇星像是想到什么，瞳孔一缩，瞪大眼睛。
薄惊山抱着缺月弯刀，轻声喃喃：“毁掉装备，装备会释放大量能量，可以被吸收……杀死神，神所释放的巨大能量……也能被吸收。”
禾玉颔首：“对，所谓吃掉神，其实是吸收神的力量。”
他微微偏头，眼神带着思索：“目前看来，似乎又指向第一位神。毕竟，所谓的成神，便是掌握了能量的人，他不是无所不能，他想要强大，就还需要更多的能量。”
斩特声音轻轻：“所以，全都是第一位神的阴谋？”
凌不臣声音沉静：“《顶流选秀》死去的人……其实也能释放出能量。”
而且，死掉的人太多，积少成多，能量不少。
《顶流选秀》本身就很畸形，似乎以另一种方式，杀死无数的人。
就像这一届，规则是千万人进入，只活着出去一个人。
禾玉抬手摸摸下巴：“人死了，能量就会被释放，所谓的修炼与提升，都是积蓄更多的能量。”
元泽有疑惑：“在联邦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死了可以强化别人的逻辑。”
“很简单，就像是《杀死囚徒》副本，总要先将能量提取，才能被吸收。”
禾玉冷笑：“选秀系统，似乎是最大的能量提取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换言之，人死了释放能量，但是没办法直接被吸收，联邦倾尽一切制造出一个选秀系统，一个能量提取机。
在这里面，释放的能量能被选秀系统吸收。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祖神会带走第二位神，他直接杀掉第二位神没办法获得其能量，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办法，一个可以吸收对方能量的办法。
——选秀系统就是办法。
“每一届这么多人被‘成神’这个诱饵引来，被里面的装备所诱惑，只有一个人活着，其他人全部死在里面，能量被释放。像是养蛊一样，只要选秀存在，就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进来送死，进来贡献能量，被系统吸收。”
禾玉顿了顿，微微挑眉：“所以，祖神只要拥有系统，通过系统吸收能量，就会一直变得强大。”
每届那么多人进入选秀，真正成神的只有一个特殊人物离湛，还是因为他体质特殊，而最终他也没能活着出去。
其他活着的所谓“顶流”，也不过是只拿走一些装备，提升了实力。
例如万人斩，上一次从《顶流选秀》出去，竟然连镇星都打不过。
与死在其中的人、落入其中的装备与能量比起来，微不足道。
禾玉摊开手：“从逻辑上来讲，说得通。”
格带张了张嘴，喃喃：“所以，幕后之手是祖神？”
外界，王与其他人全都看向安序。
安序一脸茫然，使劲摇头：“祖神？我们和其他区一样，在祖神成神后，便完全失去了祖神的联系，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王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如果与祖神有关，不仅安序说不清，他这个“王”也说不清，毕竟，他们都是来自第一区，祖神代表着第一区。
所以，真的是祖神吗？
阻止他们从蓝星带出资料，阻止他们迈入能量体系……让他们挖不出的强大势力，是祖神，似乎完全能办到？
副本内。
众人全都看向万人斩，眼神充满了怀疑，薄惊山的刀放在万人斩脖颈，刀口锋利，随时能收割他的性命。
幕后之手派出卧底，如果幕后之手是第一区祖神，那么，卧底便是……万人斩。
万人斩一脸茫然，他似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举起手，整个人像是被敲了一闷棍，“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他看向禾玉，有些急切：“喂，你要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