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珞按照原计划出现在了李荀嗣和渠铃跟前。
她的行踪并不难猜,她刚从小妖鬼手里拿到内丹,自然会是要在这几天去试图唤醒两人的。
更何况她若是要在凡间施展术法,身旁自然是要需要有人陪同,以免有无辜的凡人意外闯入,也可以避免有心怀叵测之人趁机作乱。
这个时候,陪同在她身侧的自然会是深受她信任的师妹青鹤,以及小师弟:崔辰安。
池珞微微弯起唇角,对着师妹师弟道:“你们来了。”
青鹤和崔辰安点了点头。
“你们来了便好,那我现在就开始施展术法了。妖鬼的内丹脆弱,施展术法时必须要分外小心,我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去催动使用灵力。”池珞顿了顿,接着咬字清晰道,“我的灵力尚且不够充沛,恐怕在施展术法后,我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
虚弱。
崔辰安眨着眼眸,鸦羽扑闪。
“这段时间恐怕就需要拜托你们来保护我了。”池珞的眼眸之中充斥着坚定,藏在鸦发中的耳尖又如一朵迎风挺立的花骨朵。
拜托他来保护?
崔辰安眼眸弯弯,流长的眼尾一睐时,捎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鄜鄜放心!”青鹤道。
“姐姐放心,我定然会好好保护姐姐的!”崔辰安朗声道。
少年的声线听起来是如此清澈,掷地有声,捎带着令人信服的蛊惑。
“好。”池珞偏过头来,眼眸中的目光状若无意地看了眼她这个可爱乖巧的小师弟。
崔辰安的神情是那样的乖巧,那天生下敛的眼尾更是衬得他无辜得要命,真是漂亮又乖顺的小奶狗。
他就这么眼巴巴地望过来,眼眸中的神色能够直直地望进人的心里。
就像是等你回家的小乖狗勾。
无论你回不回家,他都愿意一直蹲在门口,张望你,等着你的那种乖乖狗勾。
【真有意思。】
池珞白皙的纤指指尖开始散发着莹白的光芒,那光芒愈发盛大,照耀得她那张脸都染上了白蒙蒙的圣洁之感。
崔辰安小师弟此时那双无辜的眼眸却又是一睐,双眼皮如桃花扇开。
目光不再是像乖乖小师弟那样知礼收敛,反而是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师姐。
像是从仰视,变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的好师姐,怎么敢来信任他呢?怎么敢真的把他当作听话的乖狗狗师弟呢?
从外表上看,今日的师姐与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能比往日里还更加不显山不露水。
崔辰安却看得细致。
如果他没瞧错,今日的师姐从进门到施展术法,一举一动皆是符合千山缥缈峰弟子门规,谨慎标准得几乎是可以拿到别的宗门当玉衡峰大师姐宣传片。
可是越符合,这里面问题就越大了去了。
他了解他的师姐,偶尔间她也会有一些比较跳脱的举动 ,显然并不是会被门规雕刻得一丝不苟的古板人。
可她今日偏偏不同。这更是说明,池珞身上必定是有着让她已经无法压制的东西,以至于让她难以分心去想些别的什么事情,这才会使得她从放松走到紧绷。
这实在是让崔辰安很难不想到——
瑞鹿的繁殖期。
真有意思。
虽然外人很难了解到这是瑞鹿的什么时期,在这之中又会有些什么表现。
但是。
崔辰安很有兴趣。
姐姐的把柄,真是令人浮想联翩。
池珞开始施展起来了术法,她的眼眸认真的很,手中牵拉着温润的灵力,游走探查着李荀嗣和渠铃两人身上的经络脉路。
她认真起来的时候视线丝毫未曾偏移,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衬得她的气质愈发出尘。
鸦发的缝隙间露出来的耳尖也是洁白胜雪,颇有梅花“凌寒独自开”的意味。
师姐不是总是把他当作小孩子吗?
师姐不是总是在他跟前拿捏着师姐的姿态吗?
崔辰安眼眸一暗,鸦羽流长。
池珞已然在施展着术法,小妖鬼的内丹也被她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圆润硕大的内丹衬得她那只手愈发小巧了起来,指尖也捎带着勾人的薄红。
像是柔嫩舒展的花瓣边缘上,染上了漂亮的朝阳色泽。
崔辰安鸦羽一扬。
他倒是想让姐姐看看,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她眼中那个“不用被当做一回事”的小孩子。
随着灵力施展的时间愈发绵长,屋中的烛火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滴着蜡滴。
时间的流逝在这点点滴滴的细微声音之中,被逐渐放大。
池珞白净的额前也开始渗出来了细密的汗珠,甚至开始打湿了她额前的散下的细软鸦发。
很显然,她的灵力已然是即将告罄。
但是好在,躺在床榻之上的李荀嗣和渠铃二人睫羽轻颤,渠铃甚至有着尝试着抬起指尖的动作。
是即将苏醒的迹象。
“嘀嗒。”
“嘀嗒。”
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崔辰安抿直了唇线,漂亮脆弱的眉眼间明晃晃地写着担忧之色,身周却开始浅浅地、暗自跃动起来了草木浮香。
他上前一步,身周的香随着他的动作一同被捎带向前,有意无意地从池珞身后缓缓侵袭而来。
清甜的水果或者是甜腻的花香。
若是在寻常的时候让旁人闻见,恐怕很难引起注意,也无法造成什么效果。
但若是在这个时候让池珞闻见,效果几乎是相当于和风轻轻拂过桌案边缘的一根稻草。
轻而易举的,那根摇摇欲坠的稻草便掉下来了。
池珞的身子忽而一顿,她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好像这样就会使得自己脑中清明些许。
崔辰安眼眸中的目光瞬间紧张地看向了池珞,就像是忧心忡忡的小师弟。
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师姐鸦发间的小鹿角上。
原先他记得这是小巧可怜的鹿茸,衬得师姐整个人都是娇弱脆弱的。而如今,这个鹿茸却在缓缓抽条,逐渐生长成鹿角。
他在暗中勾起唇角。
先前他并没有注意到师姐的鹿角生长与什么东西有关联。但是他现在大抵是猜到了。
池珞此刻已然是累得说不出话了,鸦羽不停地往下压,一副困极了的模样。而她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眼尾开始逐渐泛起颜色来。
淡粉,薄红,胭脂红……红色一层一层地染了上去。
“醒了!”此时的青鹤注意到了床榻之上的李荀嗣和渠铃。
只见在榻上,年轻的帝王骤然睁开眼,下意识抬起手去摸向自己的身侧。而在他身侧的渠铃这时也缓缓睁开眼,胳膊撑着床榻,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
醒了!
欣喜之下,池珞却忽而眼前一蒙,身子一软,骤然失力向后栽去。
恰到好处地栽到了一片清香之中,好闻却有些甜腻到腻人。
“姐姐身子脱力了,我先扶姐姐去休息。”
少年的臂膀苍鹰般强劲有力,那张脸却是生得昳丽无辜,白到过分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像是强压下惊慌,主动去搀扶着姐姐的五好师弟。
“青鹤师姐,我先去带姐姐去歇息,这里便交由您了。”崔辰安的声线温软如花开。
眼尾却流曳出一丝恶劣的兴味来。
娇弱无依的瑞鹿师姐手上无意识地攥紧了小师弟的衣袖,顺势埋在了少年的怀中。
藏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
眼见着鄜鄜被崔辰安先斩后奏地扶走了,青鹤张了张嘴,正欲喊住他。
“姑娘,您是?”渠铃的声音却忽而扯过了青鹤的注意力,“这里可曾是发生过些什么?”
……
“辛苦姐姐了。”另一边的崔辰安扶着池珞坐下,很是守礼地与她距离了一臂的距离。
“多谢小师弟。”池珞艰涩地说着,拼着全力压着,才勉强压制着自己未曾轻喘出声 。
她颤抖着指尖,轻轻抿了口桌上的茶水,指尖的薄红愈发瑰丽。
“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崔辰安微微俯下身来,与池珞保持着一个很是适当的距离。
只是少年身上的毒香又浓郁了几分,催动着池珞身上的瑞鹿血脉更加激扬了起来。
果真是个小混蛋。
池珞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在心中轻笑一声。
不过这样子,反而使得她愈发兴奋了。
“小师弟,离我远点。”脆弱的瑞鹿师姐眼尾流长泛红,却忽而吐出这么一句。
“姐姐?”少年无辜地偏了偏头,一头鸦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怎么了吗?为什么忽然要我离远些?我们间的距离不够多吗?”
他始终间距着池珞一手臂的距离,却弯起眉眼,笑得不谙世事。
装得无辜的很。
崔辰安很是恶劣地看着师姐再也无法端着架子,寻常日子里圣洁的眼眸似蒙上了一层雾,挣扎在清澈与欲念之中。
不是说他是小孩子吗?
他有些孩子气地暗自轻哼了一声,昳丽至极的面容毫无顾忌地散发着张扬的恣意。
既然他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让他走开呢?
他甜甜地笑着,嘴中忽而却故意道:“姐姐,我现在像是小孩子吗?”
是存心在看热闹。
池珞藏在鸦发中的耳尖,漂亮得像是通体粉红的花骨朵儿,她倏地伸出手来,泛着粉意的指尖猛然勾住了崔辰安的袖口,跌进了他的怀中。
崔辰安眼尾流长,眼眸中的眼白胜雪,黑色也愈发像是晕了浓墨。
“我还像是小孩子吗?”他依旧是腔调恶劣地开口问着,咬着词尾刻意拖长来。
乐于看着高高在上的师姐窘迫的模样。
“喜欢。”拽着他的袖子的师姐却忽而仰起脸来,原先圣洁无瑕的眼眸之中挣扎着矛盾的天真与欲念。
“什么?”崔辰安低眸来。
“山衔好月来。”池珞却忽而念着崔辰安的字来,“衔月。”
还在乐于看戏的漂亮少年忽而被师姐扯住了衣襟,扯弯了腰来。
而那个瑞鹿师姐一副全然无所知的模样,侧身倚在少年的耳边吐气道:
“喜欢,衔月小师弟。”
轻飘飘的,呵气如兰,却在崔辰安的耳边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