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认命地走到发电机旁边，呼哧呼哧地摇了起来。
周小喜环视了金库一圈。
二十几平米的空间里，一进门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一个货架，上面放置着食物、药品、工具，还有祝野的小说，堆得满满当当。
左边的货架过去就是水桶，经过这么久的消耗，已经只剩下四五桶了。
水桶过去是一个简易炉灶，上面放着锅碗瓢盆和基础调味料。
炉灶下有一条橡胶管，另一端连在化粪池上。
周小喜将化粪池修建成隔间的样式，里面有马桶和淋浴区，污水及排泄物通过管道流进化粪池，隔间里仍然能保持干爽。
墙壁上她安装了置物架，三人的毛巾和洗浴用品都放在里面。
另一边的货架旁是两张折叠床，床很小，一张只能睡一个人。
鉴于祝野身高原因，床的长度本来就不适合他睡，因此两个女孩睡在床上，他则睡在空地上。
周小喜修化粪池时，他去大楼里找来了三套被褥，总算每晚都能睡得舒舒服服的。
金库被这些东西占满了，剩余的空间仅够他们行走，不过挤归挤，维持正常生活没有问题。
何况他们也住不了太久。
周小喜无事可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查看直播间的情况。
在线人数：57382。
打赏金额及用人气兑换的钱，累计已经达到一万多块钱。
经济似乎很宽裕，每天吃肉都不成问题。
不过她还是打算能省则省，多用搜集回来的物资。
因为不久之后就是极寒天气，届时物资都会被冰雪封存，只能从商城购买食物和水了。
现在多省一点，将来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小刘，你知道附近哪里能找到饮用水吗？”
周小喜忽然问。
金库里剩下的水坚持不了太久，他们至少还得囤个几十桶，才有希望撑到变异动植物消失。
小刘努力回忆了一下，说：
“我记得附近应该有个桶装水配送点。”
周小喜忙问：“怎么走？”
“我也讲不清了，每次都是他们自己送水来的，地址应该在一条小巷子里，拐来拐去的。”
“那你要是出去的话，能找到那个地方吗？”
小刘笃定地点点头，“只要让我看见外面的建筑，肯定能想起来。”
周小喜看了看她仍然枯瘦如柴的身体。
“你现在感觉恢复得怎么样？”
她脸上绽放出笑容。
“已经好多了，我感觉再过两天，就可以正常活动。”
“好，那三天之后，咱们一起出门搬运些水回来，然后就再也别出去了。”
祝野闻言举起手，“我申请暂停发电，把体力都留到那天。”
周小喜道：“那你的饭也先别吃了吧，留到那天一起吃。”
祝野：“……”
他的申请被驳回，只得用力摇发电机，以泄心头不快。
周小喜见今日直播时长差不多满了，关闭直播间，闭上眼睛睡觉。
过了会儿，小刘感觉有点口渴，不想吵醒她，更不好意思叫祝野，便自己扶着床慢慢地下了地，走到灶台旁倒水喝。
祝野盘着两条长腿坐在发电机后面，一只手摇，一只手托着下巴。
“我说……”他瞥了眼小刘，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她那个渣男前任是干什么的？”
小刘紧张地看着他，支支吾吾。
“我、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那是小喜姐的隐私。”
祝野无语极了，“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么？”
“什么关系呀？”
小刘对于这件事是相当的好奇。
从表面上看，两人天天嘲讽对方，可从实际行动上看，他们一直都很照顾彼此。
莫非……是新欢？
小刘想到这个可能性，忍不住将他从上到下地审视了一遍，认为撇开其他条件，光看外形的话，两人是相当般配的。
祝野察觉到她的目光，顿时抬起了下巴。
“你来之前，我跟她孤男寡女，天天共处一室，还救过彼此好几次，你说是什么关系？所以啊，这件事你必须得告诉我，知道吗？”
小刘被她唬住了，看看折叠床上已经熟睡的周小喜，也压低了声音。
“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老板？那很有钱喽。”
“嗯！”
“多有钱？”
她想了想，“可能身家过亿了吧，而且他父母也是做生意的，从小家里就有钱。”
祝野撇撇嘴，“有钱有什么用，外面堆着那么多钱呢，都成了废纸。”
“也是。”
小刘深有同感。
他眼睛转了转，问出一个更感兴趣的问题。
“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听说是高中同学，小喜姐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被其他同学瞧不起，王总看不过去，帮她出了气。”
“她是孤儿么……”祝野喃喃地说了句，看周小喜的眼神多了些意外。
“这些事情你可得装不知道啊，小喜姐不喜欢别人讨论她过去的事的。”
祝野给了她一个“明白”的眼神，笑了笑，继续摇发电机。
小刘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你俩真是那种关系吗？为什么不睡一起啊？”
祝野哼了声，振振有词。
“我们是精神上的伴侣，柏拉图式恋爱，懂吗？才不像他们那样庸俗。”
柏拉图式恋爱？
可他之前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小刘被他弄得有些糊涂，晃晃脑袋，回床上睡觉。
金库里只剩下祝野摇发电机的声音，应急灯挂在货架顶端，静静地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
-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把油漆刷完！”
苏慕婉丢掉手里的刷子，气势汹汹地冲摄像机后面的人说。
众人连忙冲上去，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苏慕婉则回到阴凉处，坐在躺椅上，助理连忙递过去一杯冰镇果汁，同时拿起了小电扇，为她送去阵阵凉风。
她喝了口果汁，批评他们。
“下次拍摄的地方一定得有空调，不然大热天谁受得了。”
“可是直播间的观众有意见呢，说您看起来一点都不热，手也不像经常干活的人。”
苏慕婉气得脸色发青。
“这帮人是不是有病？我手都被钉子划破了，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完成所有工序？我又不是神仙。”
“可之前周小喜都是自己做的……”
助理瞥见她凶狠的眼神，声音弱了下去。
这时经纪人和王启辰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苏慕婉换上温柔的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外地开会么？”
“听说直播间的热度越来越低了，过来看看。”
王启辰环视四周，微微皱眉，“又是改造房子？这个题材以前不是出过很多次了吗？”
苏慕婉看向经纪人，后者叹了口气。
“没办法，能想到的题材要么都拍了，要么完成难度太高，根本没办法拍。这种题材爱看的人多，有基本盘，只能继续吃老本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网络行业更新换代很快，迟早会被人替代的。”
“是，是！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对了，说到题材，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有一个新主播很火？”
苏慕婉和王启辰同时看向了经纪人。
“谁？”
“不知道叫什么，她直播间没名字，也从来不透露本人身份信息，估计用了什么插件。”
“那她播什么题材的？”
经纪人道：“末日求生。只播了不到一个月，已经积累好几万的固定粉丝了，看起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苏慕婉嗤之以鼻。
“几万而已，还不够咱们的零头呢，不用放在眼里。”
王启辰则问：“是实景直播，还是游戏？”
“实景直播！而且一直都是实时播出，从来没有剪辑视频。”
“末日也能弄实景吗？难道自己跑到沙漠或者南极之类的地方去拍摄？”
苏慕婉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经纪人摇摇头，拿出手机。
“我让人录了一段用来研究，你们看看。”
他打开视频，屏幕上出现衰败破旧的城市，许多丧尸正在荒凉的街道上缓慢行走。
“哎呀，真恶心！”
苏慕婉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王启辰拧着眉心，“这是找演员扮的吧？”
经纪人说：“我猜他们的团队可能在美国，那边不是有很多用来拍科幻片的影视基地么？估计就是租用了基地的场景和群众演员。”
“可是这个效果很逼真。”
“美国佬是专业的嘛！”
经纪人话音未落，视频里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从那栋房子进去，可以避开它们。”
苏慕婉和王启辰听完同时愣住，看向对方。
“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周小喜？”
苏慕婉用力拍拍经纪人的胳膊，“退回去再听一遍！”
后者按她说得做，两人重新听了一遍，又看完后面几分钟的内容，脸色都有些古怪。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连语气都……该不会就是她吧？”
苏慕婉想到了什么，突然抱住身体，“我好害怕！”
王启辰瞪了她一眼，“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多得很，你不要胡说。”
苏慕婉不敢再开口，他匆匆道别，和经纪人回到车里。
“王总，送您去公司吗？”
“等等，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经纪人不解地递出手机，他熟练地拨打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冷静地说：
“我要举报一个直播血腥反动内容的主播……”
公安局网监支队，接线员放下电话，愁眉苦脸地看着电脑。
同事探头过来。
“又接到举报那个主播的电话了？”
他叹气道：“是啊，这个月都接到十几条了，可是到现在都查不到那个人的ip，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你联系直播公司啊，他们的数据库里肯定能查到。”
“早就联系了，他们也不行！不然我能愁成这样吗？”
对方啊了一声，“那可奇了怪了，我建议你直接上报吧。”
“也只能这样了……”
接线员站起身，拿出整理好的资料，一脸仇大苦深地走向了领导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