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敢了,简直要命。”声音虚弱,一碰就要断了似地,带着可怜与叹息,柔弱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
苏思静心里一揪,忍住哭抬起头,透过泪眼婆娑的目光看过去,对方长而凌厉的眸子被柔软沾满,眼眶通红,有细碎的光荡漾。
她哭了,慕苒姐姐的眼里有泪,从来没有过的事,她都不知道她还会哭。
本来还气哄哄得心口疼,现在那股气突然就散开,看着慕苒姐姐落泪简直是受罪,苏思静急了,伸手揽上对方脖颈,“姐姐别哭啊,我是生气,可是——我也没训你嘛。”
慕苒的手紧了紧,手心上的身体好软,多像她前几天在公司楼下抱起来的小猫儿,热乎乎又软绵绵,手中一抹肌肤,紧实又富有弹性,青春焕发的身体,小丫头一直这么美。
淋浴还在不停喷洒,湿透的衣服成了摆设,她们望着彼此,鼻尖相抵,没人能想起来去关那个烦心的花洒。
“你别哭了——”思静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其实也不分不清泪水还是温泉水,软软糯糯,“我不生你的气啦,行不行。”
就像个小大人,明明眼角还挂着泪,却要耐心哄着另一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慕苒知道自己哭肯定吓坏对方,但她控制不住,总忍着太痛苦,俯下身,低了头,泪水滑落眼角。
她难道愿意把她推给别人,和从胸□□生生地挖出心来有什么区别,还以为自己能够大度,只要对方幸福就可以,就像个圣人一样。
终究是做不到啊,只好承认自己也是个凡夫俗子。
爱了就想占有,欲/望横生。
嘴唇贴得太近,狭路相逢,没有退路。
她勾头去吻她,湿漉漉碎发打在两人的唇上,一丝咸咸味道触动味蕾,泪水味道,属于两个人滚热的泪,慕苒的吻带着暖暖温度,绵密而温柔,浅浅尝小猫儿的唇瓣,不敢僭越。
怕稍微一使劲,对方就能被捏碎,然后今夜就成为泡影,怀里的小丫头瞬间消失不见。
身体松动了一处,开始逐渐失控,很怕继续逃脱自己的控制,她就这样吻她吧,这一点就足够。
呼吸渐急,温泉水顺着肌肤而下,像有人反复不安分地抚摸,苏思静张开嘴唇,轻巧地伸出舌头,撒了娇,一下子卷对方的舌尖进来,她想要得更多,不想和上次一样只浅尝即止,做了一只魅惑又撩人的小妖精。
可能醉了,刚才喝完那么多酒,大脑空白才能给心腾出地方,爱从心口迸裂,烈烈熔浆,山崩地裂,呼啸着足以把两个人淹没。
还有如暴风雨一般的温泉雨。
碰撞,呼吸,纠缠,陨落。
本来就彼此熟悉,一点儿火星便能被点燃,居然还等了那么久,慕苒不禁觉得精神错乱,她应该尝过这种味道,甜丝丝带着奶香,若有似无的红酒气,梦里吧——终于成了现实,比梦里的感觉还要让人窒息。
一个吻也能如此漫长,昏惨惨天旋地转,身体纠缠,衣襟凌乱,耳边都是心跳与呼吸,哗啦啦的淋浴声都听不见,苏思静感觉浑身绵软,越来越失重,要不是环住自己的人是林慕苒,她一定会吓得叫出声。
但慕苒姐姐是安全的,她愿意跟她去任何地方。
月牙儿链子相互撞击,渴望合二为一。
实在紧张得上不来气,大概已经到极限 ,慕苒才舍得松开,额头还贴着,看小丫头一脸娇羞,红色的唇快被自己咬出血来,才终于想起来那个还在辛勤工作的花洒。
伸手关掉,红着脸轻轻地问:“冷不冷,我去拿浴巾。”
思静的胸口剧烈起伏,垂眸看自己摇摇欲坠的裙子,人还在慕苒怀里,对方衬衣也已经湿透,她忽地脸烧,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慕苒姐姐眼前随便换衣服的小女孩。
她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来,近在咫尺却恍如隔世,腾地环住对方的腰,两具漂亮身体相拥,有山有水,曲线玲珑,每一点都被彼此填满,所有的空虚顿时无处遁形。
“你别走,我不冷。”可怜兮兮地撒娇。
“那也不能住在浴室啊?”林慕苒笑,干脆把对方抱起来,薄嘴唇微微翘起,明明才激烈的吻过却看起来禁欲感十足,只有迷人的喘息还惊魂未定,压着声音:“你可订了个高级套房呢,小祖宗。”
苏思静笑起来,她真喜欢对方用这般口气和自己说话。
“姐姐,你去拿浴巾,咱们一起擦干净。”头蹭来蹭去,娇气得无边无际。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擦啊。”
姐姐的心跳突然变快,扑通通惹得靠到胸口的思静脸红,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知道,但现在可不行,羞得咬嘴唇,“那个——那你还是单独给我一条毛巾擦吧。”
“还是个小丫头!”慕苒忍不住笑,今天已经算破了界,到现在还有点不知所错,怀疑是场糊涂的梦,思静不是喝醉了嘛,不知何时便醒。
她拿毛巾先擦小猫儿头发,思静怕慕苒冻着,也反过来把对方擦汗,虽然高级套房里实在不会冷,爱一个人就是过分操心。
两人裹了浴袍出门,躺在宽大软绵绵的床上,正对着落地环形玻璃,看整个城市灯火阑珊,一轮明月高悬,星光熠熠。
苏思静倒在慕苒怀里,对方的手替她揉着太阳穴,问:“头还疼不疼,喝牛奶吗?解酒。”
“我头疼才不是醉酒,都是被你气的。”思静连着哼哼好几声,余气未消,“你下次还敢这样,我就和你断交。”
虽然是开玩笑,可“断交”那两个字还是让慕苒心疼,她叹息道:“所以说你心狠,静静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和你绝交。”
“真的?”
“真的,你没听过山崩地裂,也不敢与你分开。”
说得一板一眼,惹得小猫儿笑,“知道呀,不就是那个古早偶像剧的台词。”她坐起来,长而圆润的胳膊搂上慕苒肩膀,身子成了条蛇,一下下往上贴着移动,吹气如兰,“原文才美,那叫做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江水为之竭,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1。”
“改一下——”慕苒吻了吻凑上来的鼻尖,“不敢与君绝。”
“好!”小丫头忽地冲上来,咬了一下慕苒耳垂,喜欢看眼前人皮肤发热,从耳根到脖颈,漂亮的肩膀线条不胖不瘦,歪头笑得春光潋滟,“签字盖章,一言为定。”
姐姐的耳朵最敏感,她早就知道。
“老实点,别闹。”慕苒的眼白都红了,“快睡觉,给奶奶打电话了没,别让老人家着急。”
真会挑话题,现在提奶奶。
“打了呀,说和你在一起,老人家放心得很。”
放心——林慕苒想自己现在不配了吧。
有点做贼心虚。
“早点睡——”顺手把思静裹到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摸了摸头发,刚才用吹风机吹过了,毛茸茸得黑亮又柔软,目光仿若融了星辰,像一只在月色下迷路的小猫。
这是她爱的女孩。
只要小丫头能在自己身边,她想——哪怕做贼也可以。
苏思静笑得甜蜜蜜,“姐姐,生日快乐啊!”用漂亮下巴朝着桌子上的木钟表,“现在刚过十二点。”
自己生日,林慕苒激动得差点忘了,多好的生日,梦里才会发生的事。
林慕苒俯下身,连细长眼尾都温柔至极,问:“那你的礼物呢?”
“我带了呀——”小丫头满脸兴奋,一骨碌跳下床,从包里掏出个紫色纸袋,“你看嘛,上次说给你,结果喝醉了就忘啦,刚好这次送。”
慕苒怕她冷,先把人拽进被窝才打开,一套绿色内衣,她笑了,“这种东西挑尺码,买不好又不能退货,你胆子真大,浪费钱。”
“你怎么知道会浪费,肯定选对啦。”小丫头不服气,“刚好你现在穿一下。”
话音未落,脸刷地红了。
刚才在浴室里接了吻,苏思静的世界已经陡然而变。
她开始局促不安,嗯了半天,在慕苒笑意潋滟的眸子里变成一个羞怯小女孩,“要不,你自己回家再试吧。”
翻身躺到床上,呼吸不稳,眼睛只盯着脸下微皱的真丝被单发呆,慕苒姐姐吻了自己,一个货真价实的吻,她感受到对方的意乱情迷,该不会被自己迷惑到变弯了吧。
或者只觉得她可怜,需要一个吻来安慰,慕苒姐姐一向宠自己,赏个吻好像也有可能。
她胡思乱想,满脑子飞火车。
忍不住时时叹气,头还发昏,寻思要不要趁着酒精胆子再大一些。
林慕苒也躺了下来,酒店的床上只有张大真丝被,她们理所应当地睡在一起。
关了灯,眼前的一切被夜色笼罩,楼层很高,唯有月光与繁星,苏思静心烦意乱,太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声。
她咬紧嘴唇,忽地听慕苒问:“静静,你今天喝醉了吗?”
“我没有,早给你说过只是头晕。”
林慕苒翻个身,“我能抱着你睡吗?”
问这种问题,以前难道没抱过,刚才不是还一直抱着,那为什么还要问。
不问也就算啦,问就真成了个问题。
她反而犹豫起来,好像这个抱不是抱,还有别的含义。
不知过了多久,慕苒靠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姐姐下巴就抵在脖颈,小丫头浑身颤抖。
“你既然没喝醉,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声音又轻又痒。
苏思静紧张地问:“什么?”
“你说喜欢我,还说我是直女,那——这个喜欢意义不同吧。”
原来刚才一片混乱也还是听到了,她腾地翻过来,“对,我是喜欢,不用大惊小怪,那个——你就想一下孟学姐嘛。”
林慕苒呆住,还以为对方是酒醉之言,喝醉的人意乱情迷,清醒就会搪塞过去,可小丫头承认得大大方方,一点儿也不遮掩。
幸福似乎从天上砸下来,她反而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