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晕血?”见赵炀整张脸惨白惨白的,还捂着胃,池洵就好奇问了问。
“晕……晕得不行。”
池洵男模走台似的给他让步,“往前站。”
赵炀:“???”
他实在不想再跟俞亦安和池洵玩猫捉老鼠的幼稚游戏了,俩人心理年龄加起来有十岁吗?
“我去医院,你自己等警方过来吧。”
见池洵没拦他,赵炀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好奇:“你刚才说什么被杀?怎么看出来的?”
如赵炀所想的一样,池洵对于这种问题,是懒得回答的。
他知道如何和池洵进入聊天:“全漉城没几个人这么有这么大本事能闯到金逸来杀人,池总,你算一个。”
池洵淡淡解释道:“市局的法医。”
赵炀小瞧他了,还能斜杠到市局去。
“我要是现在去医院,警方过来没找到报案人,会不会影响警方的办案进展?”
池洵:“我刚才不让你走,以为你晕血,让你多看看。”
“……?”他果然不能和池洵长时间待在一个空间里,早晚被他气死。
赵炀摘掉眼镜,用力搓了把脸,深深叹完一口气,重新将眼镜戴上,心情沉重的像是即将面临破产的公司老董。
可是真正的老董,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沉重。
几分钟前,俞亦安刚到警局,去专案组办公室时路过资料室,碰巧听到里面的电话响。
资料员忙着打印文件,拜托他接下电话,也就发生了赵炀那半掩式报警那一幕。
俞亦安进警局之前就表示只掺合旧案,金逸的案子也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详细地向资料员重复完电话内容,资料员点头道:“谢谢,我现在就联系宋局,让他安排出警人员。”
资料员忙着拨打电话,俞亦安往专案组办公室走了。
专案组成员的个人资料宋局都发给他看过——总队长吴童,宋局之前的小徒弟,是调查过七年前爆炸案的警员之一。
同样参与过案件的还有痕检员肖果,根据宋局的介绍:她能力出众,性格直爽,调过来之前是痕检科的科长。
能力是否出众,性格是否直爽,俞亦安没看出来,只知道她游戏打得不怎么样。
她在办公室门口站两分钟,肖果落地成盒两次。
肖果捋一下齐耳的短发,准备开始第三把游戏,对面的技侦白小小不知道查到了什么,歪着脑袋询问意见:“果哥,下一个查谁。”
“第一个站出来说承山要开发的那位博主。”
白小小炒起键盘,敲得叭叭响。
肖果第三次落地成盒后,许是没耐心开第四把了,关闭手机,问:“家属们都没联系过那个女记者?”
“嗯。”白小小支棱着丸子头说:“没有联系过媒体,也没有参与承山开发事件的讨论。”
手机丢进旁边的椅子里,肖果放下跷在办公桌上的双腿,准备去接杯冷水消消燥,一转头,门口有道白影。
这位犯罪心理学专家没入职之前,宋局每天在他们耳边念叨,什么长得一表人才,会说话会办事……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怕他们不信,还提供了证件照。
证件照上人长得确实精致,但具体怎么样还需要看气质,于是肖果对于他的加入存了满满的期待值。
此时见到人,肖果直夸宋局终于靠谱了一次。
肖果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完,总觉得有点眼熟,不过她对帅哥都眼熟,“方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肖科长。”俞亦安扫视完偌大的办公室,找到自己靠窗的工位,越过肖果往里走,“王井同意心理治疗了吗?”
这话像戳到了肖果的心窝子,她瞬间没了刚才让白小小查家属们的气焰,欣赏帅哥的心思也灭了,一脸愁容:“别提了,昨天我给他打电话,刚说句他可能是冤枉的,他一下子就急了,坚持说那场爆炸就是他导致的,记忆受损的事我还没提,他就把电话挂了。”
一通牢骚发完,肖果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放轻语调,继续道:“我今天早上又给他打了两通电话,好家伙,给我拉黑了。”
俞亦安拉过椅子就坐,“他的负罪心理非常严重,有可能昨天刚听到接受不了,才给你拉黑了,可以换部手机重新打一下。”
肖果沉思一会儿,觉得有道理,将办公桌上的白色固话拽出来,快速敲出一串号码。
神奇的是,王井不仅接了,还在去往医院挂精神科的路上。
肖果不可置信,“你挂什么精神科啊,我们可以送你去心理教授那里诊断……”
“可以可以,我短信发给你地址,真的不需要陪同吗?”
“行……随时联系。”
电话挂断之后肖果还有点蒙,这语气是同一个人嘛?
“果哥。”白小小突然起身说:“那位散播承山开发的账号注册人叫丁言。”
肖果收回乱飘的思绪,“人在市区吗?”
“在,金逸在职人员,职位是董事长秘书,而且……我没忍住侵入了她的手机定位,现在她就在金逸。”
肖果扒拉着摆得像小吃店的桌面,从白色固话机旁边找到车钥匙,“走,去问问她散播谣言的目的。”
在肖果眼里,帅哥不用多会办事,心情不顺的时候能让她瞅两眼就行,拽着白小小出发之前,她看向旁边正安静敲电脑的人,征求道:“方老师也一起呗?”
大专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电脑,好像在跟谁聊天,两根食指跟点穴似的认真戳着键盘,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肖果不死心,她车上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好看的吉祥物,“那你要去哪,我可以捎一程的。”
俞亦安抬起脸,眯眼一笑:“谢了,不用。”
肖果还想说些什么,身旁的白小小突然拽住她的衣摆,“果哥,走吧。”
作为专业技术员,这种戳键盘的动作实在没眼看,白小小急得胃疼,也不管肖果是否愿意,推着她冲出了办公室。
大厅里人来人往,大概是有什么案子需要出警,白小小躲在肖果身后都能撞到同事。
放在平时,白小小会下意识地让路,这会儿却闭眼急推着肖果快步往外冲。
“平时吃口面包都要嚼够十下才咽下去,”肖果笑道:“你也会着急?”
想到某专家戳键盘的动作白小小就头皮发麻,关键某专家敲还是她有点熟悉的代码,下意识自言自语道:“他明明知道我能看得懂……”
“念叨什么呢?”肖果问。
白小小又回过头看了眼窗户后面的某专家,“没什么。”
俞亦安戳完最后一个回车键,显示器上跳出来一家台球室内的实时监控。
台球厅里只有两桌球客,球客们心思并不在球台上,每过十几秒就要瞄一眼进店口。
俞亦安懒洋洋地撑起腮,像是知道几秒后电话就会响起,半抬着眸,看向肖果办公桌上的白色固话。
“丁零零——”
俞亦安面无表情地接起:“你好,工区分局。”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玻璃杯摔在瓷砖的破碎声,俞亦安还没来得及捂耳朵,又传来一道菜刀剁在木桌上的声音。
打电话的人似是也意识到声音太吵了,扯着嗓子喊道:“别砸了方伯,我去给亦董打电话,我现在就去打。”
“咔嚓”一道锁门声响起后,电话那头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亦董您都听到了吧?我们真的拦不住啊,要不是你说这个点打电话来,我们都准备放人了。”
捶门声吵得俞亦安脑仁嗡嗡的:“打通了吗?!打通了我来跟他说!”
“在打呢在打呢,您再等会儿!”
俞亦安揉了揉眉心,“电话给他吧。”
电话那头的人喜极而泣,“好好好——方伯,通了通了……”
乱糟糟的脚步声掺杂着几道开门摔门声响完之后,俞亦安的耳朵安静了,方伯也收起了撕心裂肺,压低声音征求道:“亦安啊,你知道的,这一天我等了十四年,你就让我去看一眼,我真的就看一眼,什么也不做。”
“您在监控上也能看到。”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俞亦安扫一眼显示屏,“隔着屏幕没办法杀人,是吗?”
漉城工区最热闹的商业街,随便一个小摊位的季度租费都超六位数,有点生意头脑的,也不会用一楼黄金摊开台球室。
吴童从口袋里摸了根烟,还没递到嘴边,驾驶位上的郑康连忙递火,吴童侧过脸续上火,猛吸一口,往台球室的方向看去,“谢了。”
郑康也给自己点了一根,“你要是替我抓住王东辉,别说给你点烟,给你提鞋我都愿意。”
“别乐得太早。”吴童吐了口烟雾,“通缉十四年的人哪那么好抓?来这蹲点我也就是侥幸心理。”
“管你是什么心理,帮我抓住王东辉这畜生就行,我今儿早上为了帮你查什么方剂茗,可是被人家养父母拉着骂了半小时。”
“查个人弄得大张旗鼓的,你还有脸跟我谈条件?”吴童嘴上骂着人,眼神却没离开过台球室门口一下,“如果真是俞亦安,被他记恨上我可落不到好。”
郑康乐呵:“可能只是长得像。”
“那也像的超出科学范畴了吧?”吴童眉头越皱越紧,“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长得一摸一样?”
郑康“啧”一声:“这我就要替人家说两句了,那人家都没死,你们分局哪来的尸检报告?”
一提这事吴童就心绞疼,将烟头丢进车带烟灰缸,挥散着烟雾说:“还不是因为王东辉这畜生,要不是他一把火给俞亦安的直系家属全烧没了,我们会没办法做dna鉴定……听人说那天俞亦安也在承山,多出的那具尸体和他身高年龄什么的全对得上,我们就认为是他了。”
“我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啥?”郑康拍了拍他的肩。
吴童一把给他扒拉开,“畜生……”
“我他妈好心安慰你,你居然还骂起我来了?”
吴童没时间解释,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他蹲在花坛后面,观察起两个正在往台球室方向走的男人,他们都戴着黑色鸭舌帽,像是担心被人发现,帽檐压得盖过了眼。
吴童能确定其中一个人就是王东辉,毕竟除了他,没人能把自己的左半张脸烫出两条大竖杠。
被通缉十四年的日子估计也不怎么好过,对比照片里,他干瘦了不少。
“哎哟我去,还真是王东辉这孙子。”
郑康突然凑过来,把吴童吓了一跳,他后背一弓,手指竖在唇中央,“先回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