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在女子当中算是身段高挑了,但楚恒仍比她高出了一个头,随着楚恒的挨近,孟姝只能仰面望着他,男子身上的清冷薄荷气息迎面扑来,让她忍不住连连吞咽。
她这副明明慌乱,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倒是惹人喜欢。
楚恒唇角噙着似笑非笑,孟姝刚要后退就被他扣住了后腰,这个动作委实突兀,尤其是对孟姝而言,她不像寻常闺中女子容易含羞带怯,下一刻就本能的推了一把太子的铁箍一般的臂膀,躲开了他的碰触,身子斜斜侧了过去。
那双桃花眼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当真是防备至极。
就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儿正面对着野兽之时,恨不能浑身紧绷,做出防守之事。
太子也不懊恼。
这姑娘素来如此,况且方才碰触到了孟姝的纤柔细腰,太子觉得他可以原谅她的一切忤逆。果然,男子一旦从美人身上得到一点好处,就会变得十分好说话。见小姑娘俏丽的眉目呈现出一副清冷之态,他倒是回想起了她幼时奶凶奶凶的模样。
楚恒淡淡一笑,眉梢扬起的弧度十分风流,“孟姑娘,孤听闻你是青山居士的徒弟,恰好孤想要他的封笔孤本,不知你手上是否拥有?又是否愿意割爱?”
太子想要老师的封笔孤本?
仅此而已吗?
孟姝将信将疑,可眼下她极需要讨好这尊罗刹,兄长的身子骨已经熬不了太久,不过,她也不会蠢到直接将孤本赠给太子,再者,她哪里知道师父有什么封笔孤本……
孟姝心一横,娇俏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镇定说,“殿下只要肯命神医给民女兄长诊治,民女一定会将师父的孤本赠予殿下。但实在不巧,师父远洋之前将孤本也带走了,民女只能诵默出来。不过,民女有一个要求,每日只能诵默一张。”
楚恒一眼看穿小姑娘的心思,俊挺的眉目流露出一抹流光溢彩,亭台泄入的薄光落在他的眉目之间,那双凤眸之中映着少女倔强的脸。
楚恒低低轻笑了两声,嗓音如雨打青瓷般清越,“呵,你倒是狡猾,一日仅默一张?是担心孤会出尔反尔?还是担心神医不会尽力医治好你的兄长?”
孟姝的小心思被拆穿,她知道太子亦是狡猾,便不好反驳,“这也是民女无可奈何之举。”
楚恒就站在小姑娘面前,两人之间仅一步之遥,从楚恒的角度,可以将少女一切细微的神色变化纳入眼底,见孟姝穿着高领雪色禅衣,纤细脖颈包裹的严严实实,楚恒不禁被气笑了。
是把他视作洪水猛兽了吧。
今日来见他,做了男装打扮就算了,还包得这般严实。
可饶是如此,少女纤秾有致的身段还是引人侧目。
楚恒唇角笑意渐渐凝固,转为阴沉冷淡,“孤为何要同意?”
闻言,孟姝的纤纤玉手无意识的攥紧了衣角,兄长亦不知究竟被谁人所害,寻到人时早已昏迷,一想到孟家满门忠烈,却是换来皇权之上的人无情猜忌,甚至于真相会比孟姝所想象的还要可怖阴森。
她眼梢微微泛红,替孟家所不值。
可又无力反抗。
这种不甘和无措,像是一座大山压着她,让她在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喘不过气来。
楚恒见小姑娘眼眶微红,幽眸暗了暗,做出了退步,好不容易引上钩的雀儿,可不能被他吓跑了,“孤可以和你达成协议,但孤岂会知道你会不会诓骗孤?据说,越是美艳的女子越是会诓骗人。”
孟姝愕然极了。
太子是在暗示她过于美貌,以至于容易骗人?
少女神色微凝,精致的鹅蛋脸毫无瑕疵,薄光之下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她粉唇微张,大抵根本不知她自己这副模样是多招惹惦记。
楚恒眸光落在她丰润的唇瓣上,似乎吞咽了两下,不动声色的又退了一步,道:“这样吧,你以燕王起誓,倘若你对孤有任何欺瞒之处,燕王不得好死。”
孟姝晃了晃神,想来太子一定以为她心悦燕王,故此才让她拿燕王起誓。如今之际,她也顾不得太多,先救兄长的性命要紧,誓言这种东西就如怪力乱神一般,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只是完全不曾料到,堂堂太子殿下竟是这般强势无礼。
孟姝稍有犹豫,楚恒轻笑着问,“怎么?你舍不得?总不能燕王比你兄长还重要吧?”
孟姝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抬起右手臂,她迫于太子的眼神威逼,无奈起誓,“民女若对殿下有任何诓骗欺瞒,燕王表哥他……不得好死。”
孟姝话音刚落,楚恒唇角笑意渐深。
孟姝自是不明白太子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戏耍心思。
想来必然是太子嫉恨这些年燕王表哥逐渐崭露头角,自己又是燕王未婚妻与表妹,太子大抵是觉得她与燕王决裂,是令他畅快之事。
楚恒终于松口,“甚好,看在你如此顺从的份上,孤可以命人书信一封给薛神医,让他尽快回京给你兄长医治,但孤要亲眼看你诵默,以免你耍出任何花招。每日夜幕之后,你过来见孤。”
孟姝一怔,自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何要在入夜之后?”
见小姑娘差点炸了毛,楚恒剑眉微不可见的挑了挑,“怎么?孟姑娘做不到?”
孟姝吞下一切疑惑,她岂敢不照做呢?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民女……可以。那殿下可否即刻召见薛神医入京?”孟姝当真一刻都不想等了。
楚恒甩出响指,一束着高马尾,身着劲装的女子快速走来,抱拳颔首,“主人。”
楚恒盯着孟姝的眉目,却对红银道:“立刻给薛神医寄信,让海东青把书信送出去,让他速速归京。”
海东青不同于寻常信鸽,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书信。
红银,“是,主人。”
待红银抱着海东青退下,孟姝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眼看着日落西斜,再有片刻夜幕便要降临,她自是不能久留,况且太子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让她有种浑身被看了个精光的错觉,遂垂下长长的睫羽,表面甚是服从,道:“殿下,天色已晚,那民女今日就先告辞了。”
楚恒看着小姑娘的发心,她微微垂着脑袋,露出白皙纤细的后脖颈,再往下是精致颈椎骨,如雪堆玉砌般。
天还没黑就要走,还当真防备他至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