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梳着一条马尾,额前碎发不多,正好遮盖住她的眉眼。
其实很细致也挺漂亮的,但她总把自己遮起来。
耳朵倒是空荡荡的干净,没戴任何耳饰。
裴路行好整以暇地端详她,距离拉得极其暧昧。只要林茗回过头,就可以碰到他的唇,接下来就该……
裴路行已经有更深入的想法。
林茗仍处于怔愣中,身体僵硬得如砧板上的咸鱼。
“……”
怎么办怎么办,裴路行做出那种事他清醒吗?
她还没发疯他先犯病了,这是要跟她竞争kpi吗啊?
林茗离从椅子上摔下来,只差一根引爆她神经的导火线。
她目前还力守冷静,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实际上,放在桌面底下交叠的双手,正在颤巍巍地发抖。
她心好慌啊。
不止是因为裴路行突发的亲密举动,还有那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呜呜裴路行,我也想亲你。
可是……
可是我不能呜呜呜。
我还没疯,理智说你疯了我更不能疯,道德说我这样是有罪的,情感说来吧让我们去床上聊。
林茗不知所措、凌乱地想着,指尖抖得扑簌簌,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男人的手便握上来,温暖真实的触感,仿佛能熨帖到她的心里去。
“这么紧张吗?”裴路行低语,“我还想再亲一下呢。”
“……!”
林茗烧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她总算像台运行过度的老电脑,僵硬又笨拙地拉开点距离,远离罪魁祸首,颤声开口:“你你你你你。”
“嗯?”裴路行又不依不饶地凑近,话语透着蛊惑,“我怎么?”
似是觉得她太好玩,他还低眸笑出了声。
林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止指尖在抖,肩膀也瑟缩颤动。
她甚至想跪地求饶,恳请对方放过她:裴路行,你他妈的别玩我了。
你你你亲谁不好,非得亲我的脸,我特么的道德防线比你奶奶的岁数还高,一不小心就容易玩脱驾崩!
林茗头脑狂暴,面上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裴路行坐得离她那么近,都快将她捕获在怀,她也只会往后退,缩到椅子一角,像朵含羞草。
“既然你不吭声,那我不客气了。”男人勾住她的腰,嘴里说出的话,像极了一个浪漫的疯子。
什什什么不客气??
是我我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茗眼眸缓慢地眨动,视野里放大的裴路行,正要付诸行动——亲她第二遍。
不可以!!!
不行不行不行!
脑海迟来的指令终于使她有了力气,一把推开裴路行。
裴路行跟实验室其他的瘦子不同,身材无疑是高大健壮的,衬托得他们像弱不禁风的白斩鸡。
所以她这么一推,根据力的相对性,反而把自己给推摔到一旁。
裴路行眼疾手快抓住她,免得她跌落地上。
“谢、谢谢。”林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差点把自己给弄出事故,多亏有他。
裴路行,您要是没犯病该多好啊!
林茗顺势坐到隔壁的椅子上,跟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以维持自己的镇定和理智。
——尽管也没剩多少了。
“谈、咱俩谈谈。”林茗端正地开口,目光与他对上。
思绪同时在最短时间内达到相对的稳定。
再补充内容的时候,她已经不结巴了:“裴路行,你得记住,你是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她是镇定下来了,但是对方还疯着。
裴路行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凝视过来,嗓音淡然又冷静,“我知道。”
知道你还凑近来亲我!!!
你是不是想陷害我?!!
林茗表情大写的愤怒。
紧接着,裴路行继续说:“我不仅想亲你,还想上你。”
林茗:“????!!!!!!!”
卧槽啊。她没出现幻听吧???
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裴路行这番话对她来说都太超出想象了。
就连在她的梦里,ooc成了恋爱脑的裴路行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今天遭受的刺激好像要超量了。
林茗闭了闭眼,有种麻木坦然的辛酸,想起医生上午才叮嘱过她:尽量减少受刺激。
……
她是想做到的,但是裴路行……妈的。
林茗坚持道德坚持正义道:“师哥,你冷静点儿,不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你倒是很久没叫我这个称呼了。”裴路行笑笑,接话茬都透着一股病态的不对劲。
林茗卑微道:“您老要是正常点,我可以天天喊你祖宗。”
这话好像让他觉得奇怪,裴路行:“我哪里不正常了?”
他妈的。
你现在哪里像个正常人啊??
林茗忍住吐槽,有条不紊道:“如果你没察觉自己精神状态出问题的话,我这里有个医生很棒的,要不介绍给你试试看?”
裴路行神色如常,说:“项目还加入么?”
林茗闻言痛苦地纠结,“……让我,让我想一想。”
您要是刚才没犯病的话。
我肯定毫不犹豫答应。
林茗:“唉,时间几天来着?”
其实她存下的积蓄也能实现养老自由,但她很贪心,有钱不赚龟孙子。
裴路行除去近期的犯病事件,身份依旧摆在这儿。他是明面上的科学家,同样是科研公司的合伙人,持有固定股份,目前汇聚了世界上最尖端的研究资源,随便一个项目都有无数资金支持。要不然怎么说他是气运之子呢。
林茗为金钱而屈服。
“不用担心,两个星期而已。”裴路行这会儿又恢复正常了,语气劲劲儿的。
林茗心说您真是太善变了,这是要把我给玩死才罢休是嘛。
那我也。
只好为钱奉陪到底。
林茗是个不争气的。
哪怕让她去跟个疯子并肩作战,她都可以看在钱的份上,果断赴约。
唉!!!
没有风险哪能赚到钱。她这么安慰自己。
裴路行走前扫了眼她的唇,露出了一点不可告人的笑意。
林茗如临大敌,总觉得裴路行已经做好下次犯病的指标了。
不会吧?
可他的表情明晃晃写着“我有阴谋”四个字。
“……”
林茗总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一段事件的发生没有因果,也没有解释,然后她去追问也得不到答案。
只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进行下一阶段的行为。
果然离,发疯,不远了。
林茗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趴坐在餐厅里,点了份意面。
随后她拨通汤廷的号码。
“喂?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儿?”汤廷毫无防备。
林茗深吸一口气,问:“你他妈看不出裴路行有精神病吗?”
“……啊?”汤廷懵懵的。
林茗:“他有精神病你还惯着他,还配合他把我给骗过来,裴路行做项目的钱分你一半是吗?”
最后那句也仅是猜想,为表达出汤廷的丧心病狂,林茗才这么比喻。
结果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会儿,直白地承认道:“不是一半,师哥说全分给我。”
“……”
你妈的!
还真的是!
林茗痛心疾首:“汤廷,你这没出息的!出卖你师姐都不带犹豫,实话说了吧,我也有精神病,我杀人不犯法你是知道的吧?”
“……师姐你想干嘛?”
林茗:“你也加入进来吧,我怕没了第三者,裴路行生啃了我。”
汤廷愣住几秒,然后,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师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幽默感。师哥又不是僵尸,啃你干嘛?吃脑补充营养么。”
林茗闭眼忍了忍,“钱分你一半。”
汤廷秒应:“好的没问题。”
电话正要挂断时,林茗又叫住他,问出那个疑问:“师弟,你真不知道导师失踪的事儿吗?”
汤廷犹豫两秒,回道:“我的确不知情。”
果然依旧是这个答复。
林茗放弃了,随便说了声好便掐断。
尽管她直觉认为汤廷知道一些事情,包括他嘴里提到过的漏洞,但他并不愿意松口。
这样的话,哪怕她严刑拷打也问不出答案的。
现在目前每一条路都被堵死,还有一条直通疯子。
很快,服务员端上来肉酱意面。
林茗小声道谢。
但只吃了几口便没胃口,她愁思着如何找到李海。
那封奇怪的邮件,来源地址被隐藏了,压根找不到发送方。
简短的话语也暂时看不出突破口。
不过,林茗总有种直觉,她似乎忽略了一个还挺关键的信息。
至于是什么信息,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搜刮。
曾经注意到过,但又遗忘了。
林茗想着,习惯性翻出手机,邮件连昵称带内容的,存了一份到她手机里。
由于内容太短,她也只能盯着时间信息琢磨。
是五年前的十一月份,下午6点39分。
从时间上推断的话,当时李海应该还没失踪。
嗯。
还是没有头绪。
林茗匆匆解决掉意面,擦干净嘴后,起身离开餐厅。
时间还早着,她便去研究大楼瞧一眼。
同事们对她的归来都挺惊讶的。
“师姐,你也太热爱工作了。”
“请了假都还要回研究所,精神可嘉!”
“裴博也在呢,上午他还很关心你。”
听到最后一句,林茗打了个冷颤,连声道:“没没,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就呆一会儿就走。”
林茗火急火燎地走出去,刚逃离精神病,可不想再重温一遍。
好吧。
其实她也有点儿回味那个吻。
暗恋的竹马偷亲她,还是蛮快乐的呜呜。
如果是做梦就比较好,不必有道德负担。
林茗思考了下,及时打住。
有什么事等她疯了再说,这样也同样没有道德负担!
透明的幕墙外,走廊上有两人聚到一块,只留有侧面。
林茗见到汤廷和陆殊,还挺意外,说:“你们挺搭的啊,都可以一块要饭去。”
汤廷神色带点谨慎,很快掐灭烟头走了。
只剩下陆殊一人。
林茗可疑道:“你俩鬼鬼祟祟凑一起干嘛呢?”
陆殊嘴角噙着笑,“没,之前见过几面,就随便聊聊。”
这话可信,林茗又往别处扫了扫,继续问道:“你过来研究所,该不会也是参加a国项目吧?”
陆殊:“我是想,但是裴路行不让。”
“哦。”林茗说,“可能你太像街上要饭的了。”
“……”
陆殊跟她年龄相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捋了把泡面似的头发,“我去找好哥们了,不跟你聊了。”
“等会儿。”
林茗下意识叫住他。
脑袋的灵光一闪而过。
等到陆殊疑惑地回过头,她又说:“没事了,你走吧。”
陆殊啧了声:“耍我呢这是。”
不过看在裴路行的面子上,他大人有大量。
林茗对他而言,没法跟裴路行比较。
两个人都离开了,直觉告诉林茗,她也得赶紧溜了,免得碰上附近的裴路行。
但此刻。
林茗在为刚才的突破而心脏狂跳。
那个突破点。她终于想起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海没怎么跟她联系的起始时间,是在四年前左右。
而四年前。
正是裴路行认识陆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