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便是谢迎幸, 谢慈皱眉,谢迎幸来找她做什么?她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谢慈径自让他们将人拒之门外, “不见。”
前来通传之人嗫嚅道:“永福郡主说, 她是来求见王爷的, 不是求见小姐。”
谢慈轻哼了声:“我管她来求见谁,这王府里的一个都不会见她,让她赶紧滚。原话告诉她。”
那传话的小厮点了点头, 恭敬地退下,回到府门前,见那温柔似水的姑娘坐在马车窗边,看向他, 等待着他的回答。小厮低下头,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永福郡主生得虽不如自家小姐美貌,却也有种温柔的气质,看向你时,令人拒绝不了。方才郡主招他过来, 要他帮忙传话时,说话声柔柔的,令人无法拒绝。
郡主的眼神写满期待,他却必须要让郡主失望了。
“郡主, 我家小姐说,不管您要求见谁,都不见,这王府的人都不会见您, 叫您赶紧滚……”
小厮越说声音越小, 怕看见女子失望的神色。
谢迎幸倒没失望, 她早就料到如此,又问那传话的小厮:“王爷今日可在府中?”
小厮摇头道:“王爷今日的确不在府中。”
谢迎幸放下车窗帘栊,轻声细语道:“有劳了。既然王爷不在,我便在此等候吧。”她命人将马车往后挪了挪,俨然是要等到人才肯罢休的架势。
小厮想起自家小姐的吩咐,又看向女子背影,让她在这儿等等,应该也无妨吧。小厮便默许了,没叫人赶郡主走。
转眼暮色四合,乌金西坠,寂静的街上传来一阵马车车轮滚动之声,往这边靠近。谢迎幸挑起帘子,看向华贵的马车渐渐从日影中行驶而来。
待马车与谢迎幸的马车擦肩而过时,谢迎幸开了口:“兄长请留步,幸儿今日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兄长说。”
谢无度的马车继续往前行驶,并未因她的话而停留,谢迎幸道:“二皇子。”
马车中的人躬身下车,露出一身玄色锦袍,谢迎幸继续道:“是兄长做的吧?”
谢无度终于有了些反应,抬头朝她望来,只是眸光生冷,并无甚亲近之意。
“郡主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大懂。”谢无度微眯了眯眼,没想到她倒是聪明,竟察觉到了什么。但察觉到归察觉到,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谢迎幸见他肯与自己说话,心中微喜,道:“兄长一定很意外吧,我竟然会知道。兄长不觉得,我们兄妹二人,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相似么?”
谢无度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兄妹?”
“你也配。”谢无度只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进了府门。他的背影在昏昏暮色中渐渐消失,谢迎幸愣在原地,他竟然一点都不怕么?
她抬眸,望见朱漆大门之下,有另一道婀娜身姿出现。二人身影靠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道婀娜身姿似乎嗔怒起来,转身便要走,而那道如松如柏的身影,似乎……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手。
再然后,便只剩茫茫暮色。
谢迎幸僵在原地,许久才对着茫茫暮色眨了眨眼。倘若她没看错,那是谢无度与谢慈……
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怕这二人如今根本不是兄妹之情……而是……奸夫□□……
难怪谢无度要如此维护谢慈。
谢迎幸放下帘栊,为这个秘密而心跳加速,她不禁想,谢慈也不过如此么,为了所谓荣华富贵,竟然能勾引自己喊了十五年哥哥的人。她让自己镇定些,命人回长公主府。
回到长公主府时,谢迎幸去见了萧清漪。
萧清漪今日思绪不宁,总想起谢临来。她便去祠堂,看了谢临的牌位,并与他说了许久的话。自从谢临死后,萧清漪甚少会来祠堂看他,因为每次来,见着活生生的人变作冰冷的牌位,实在是哀痛至极。因而她只在特别心绪不宁的时候,才会来到祠堂。
听闻萧清漪来了祠堂,谢迎幸也过来。
“阿娘今日心情不好么?”谢迎幸问。
萧清漪只是递给她一炷香,让她给谢临上柱香,“也没有,只是忽然很想你阿爹。”
谢迎幸将香插进牌位前供的香炉中,给谢临的牌位磕头,而后轻声道:“听闻阿爹是个温润君子……与阿兄完全不像……”
“他怎么配与你阿爹像?”萧清漪有些失态,很快恢复如常,“你阿爹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谢迎幸嗯了声,想起今日所知道的两个秘密,犹豫着要不要和萧清漪说。
“阿娘。”谢迎幸唤她。
萧清漪问:“怎么了?”
谢迎幸道:“幸儿有些事情想要告诉阿娘。”她咬着下唇,站起身来,祠堂中的空气仿佛都是潮湿阴冷的,烛光轻晃。
她压低了声音:“昨日二皇子没时,幸儿曾在宫中见到阿兄。”
萧清漪神色僵住,她下意识地看向谢临的牌位。她明白谢迎幸的意思,二皇子的死,或许和谢无度脱不了干系。可是二皇子与他没什么冤仇,他又何必如此?
谢迎幸垂下眸子,继续说下去:“那日我与阿娘去灵福寺祈福回来后,听闻寺中出了些事情,是谢慈……她被二皇子掳走了。”
如此一来,便都说得通了。
又是为了谢慈,二皇子伤害了谢慈,所以谢无度替她报仇。从前的三公主便是如此,如今二皇子又是如此。
萧清漪眸光震颤,看向谢临的牌位,期望着那冰冷的牌位能与她对望。谢郎,我们的儿子……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人的性命于他而言,仿佛不过是蝼蚁。
萧清漪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谢迎幸始终低着头,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谢迎幸在猜想,萧清漪知道这事一定很吃惊吧。谢迎幸自然不知,萧清漪早就见过类似的事了,她并没有觉得吃惊,或者别的什么,她只是格外地想念谢临了。
谢迎幸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幸儿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萧清漪声音沉沉,没什么兴致。
谢迎幸道:“谢慈与阿兄……似乎……有些暧昧。”她声音越说越低。
萧清漪果真声音大了些:“你说什么?”
谢迎幸道:“我今日撞见他们二人,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不像是兄妹相处,倒像是……”
萧清漪完全呆住了,祠堂中的烛光跳动得愈发厉害,耳边谢迎幸的话音还未散去。
谢慈,与谢无度……
谢迎幸看着萧清漪的反应,“谢慈她未免有些……为了这些荣华富贵,竟然与阿兄他……”
萧清漪忽然笑了声。
她竟天真地以为是谢慈主动么?不,倘若她所说的是真的,那只有可能是谢无度步步算计。谢慈性子单纯,虽有些嚣张娇纵,但决计不会愿意做出这样的事。她根本不知谢无度的本性。
萧清漪想起小的时候,谢慈根本不懂谢无度是怎样的人,她软软糯糯地往他怀里跑。而谢无度抱起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了些许得意。
她知道,谢无度在借这件事报复她,报复她不爱自己的儿子,而她最爱的女儿,却喜欢她这个不被爱的儿子……
萧清漪那时候还以为,谢无度他只是对谢慈有一些占有欲。但是他这样的疯子,怎么会这样单纯呢?
谢迎幸愣住:“阿娘?”她在笑什么?
萧清漪回过神来,神色严肃,看向谢迎幸:“此事你可有什么证据?”
谢迎幸摇头:“没有。”她只是朦胧地看见了这么一幕,除了她,大概没有旁人注意到。
萧清漪冷声道:“既然如此,一切也不过是你臆测,此事莫要再说。你可明白?”她神色严肃,态度强硬,让谢迎幸有些意外。
但谢迎幸只是以为,她在乎自己的名声,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而另一个是自己曾经养过的女儿,这两个人若是搞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光彩。
“幸儿知道了,日后不会再说。”谢迎幸低头道,示意自己明白了。
萧清漪嗯了声:“二皇子一事,你也什么都没瞧见,你可明白?”
“幸儿明白啦。”谢迎幸勾住萧清漪小臂,微微晃动着撒娇。
“好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萧清漪态度软和下来,拍了拍谢迎幸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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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慈没料到谢迎幸如此厚脸皮,都让她滚了,她竟在府门口一直等着谢无度,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听闻谢无度的马车回来,谢慈便出来迎他。
“她跟你说什么?”谢慈手被谢无度牵着,余光瞥了眼自己身后跟着的人,小心地在掌心里挠了挠人。
谢无度道:“没注意。”
谢慈狐疑:“她今日在门口等了你一下午,肯定要和你说什么重要的事。”
谢无度淡淡道:“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谢慈微抬下巴,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
“你还没用晚膳吧?一起去你那儿用晚膳吧,我命后厨做了些你爱吃的菜。”
“今日待我这么好?”
“哼,难道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
“好。”
二人并肩挨在一起说话,藏在袖子之下的手勾缠在一处,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行丫鬟婆子侍从,只能瞧见两个人偏头说笑,瞧不见一双缠绕的手。
待进了霁雪堂,菜早已备好,二人迈进门,谢无度道:“都在门外候着,不必进来伺候。”
谢慈觑他一眼:“你把她们都遣出去,谁伺候我啊?”
“我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