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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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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吉宫中, 贤妃撑着额角,正心烦气躁,她华贵长裙一侧散落一地的碎瓷片。方才她因心烦, 将桌上的茶盏怒而拂落, 摔了一地。

现下扫一眼这一地狼藉,贤妃便更心烦。今日上朝时,听闻兰台参了昌瑞伯府一本,说是昌瑞伯私下收受贿赂, 以权谋私,侵占平民百姓的田产,甚至于打死了人。

原本这种事在朝中是见怪不怪,发生得多,只要压下去, 也便无事,寻常不会计较。但前些日子武宁王才整肃了承州之案,承州之案正是因为那小小知县以权谋私,滥用职权强占民女, 致使人家家破人亡,又给知州送礼行贿, 让知州包庇自己,这才闹得这么大。

承州之事还未过去多久, 弘景帝原本是有些就此打住的意思,可也没完全忘记。这事儿一抖落出来, 那不就是赶着往枪口上撞吗?十成十地触圣上霉头。

弘景帝在朝堂勃然大怒,就差怒指着昌瑞伯的鼻子骂他了, 这样的态度, 处罚自然也不可能轻。昌瑞伯府的人害怕, 便求到贤妃这里,让贤妃给弘景帝吹吹枕头风,过些日子能从轻处罚。

贤妃恼恨他们办事不牢靠,这样的把柄错处也能叫人拿住,现下这样的时机,任是谁吹枕头风都不好使。可毕竟是自己母家,后妃与母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贤妃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烦闷地命宫人进来收拾碎片,宫人知晓她现下正在发脾气,也不敢触她霉头,匆匆地收拾了一番便退下去。

正遇上萧泠音进来,小宫女低着头行礼:“奴婢见过四公主。”

那小宫女一副害怕的模样,让萧泠音更不爽快,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要这么害怕?

萧泠音方才从宫外回来,正在气头上。上回她与谢慈击鞠输了,赌注是洗一个月击鞠场的马。洗马这样的腌臜差事,萧泠音何曾干过?她堂堂四公主,怎么能做这么下等的事?

因此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前去洗马。她想着装病躲一些日子,等过些时候,谢慈将这事忘了,她便再去一趟马场,将这事儿糊弄过去。

可就在刚才,谢慈竟然亲自进了宫来,说是听闻她生病,前来探望。

她来得猝不及防,萧泠音正好吃好喝在寝宫中倚着美人榻吃冰镇葡萄,骤然听见谢慈来,她慌了手脚,赶紧命人把东西都收起来,匆匆地往床榻上躲。

刚躲下,谢慈便已经闯进宫来,门口的宫人拦都拦不住。萧泠音躲在金丝软被下,背对着谢慈躺着,时不时掩嘴咳嗽一声,表现自己的“虚弱”。

门口的宫人还在拦:“谢小姐,我们公主这会儿身体不适,您不能进去。”

宫人们也是难,从前谢慈是郡主时,便已经领会过她的性子,如今她不是郡主了,也还是如此横冲直撞,根本不把宫规放在眼里嘛。但这话只能心里抱怨,毕竟……就算人家不把宫规放在眼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可她们该拦的还是得拦着。

谢慈掀开珠帘,听见了萧泠音的咳嗽声,狐疑道:“听闻四公主生病了,身体不适,可是感染了风寒?夏日里感染风寒可是难受至极,你我相识一场,我可不能看着你受这罪,因此特意请了太医来给四公主治病。”

萧泠音躲在金丝软被下,有些着急,谢慈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竟然还带了太医来!什么为她看病,分明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若是被拆穿,肯定被她嘲笑死。萧泠音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赶紧说:“咳咳咳,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太医已经来给我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吃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谢慈怎么可能信这种话,她今日就是想起这事,特意来找茬的,哪儿能让萧泠音糊弄过去。谢慈不必她开口招待,自顾自在旁边的锦凳上坐下:“话可不能说,来都来了,便让太医再给你治治,两个太医治,说不定好得更快呢。兰时,快请太医进来,给四公主瞧瞧吧。”

兰时应了声,将太医从外头请进来。萧泠音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谢慈笑道:“怎么?四公主,你不敢让太医瞧?是不是就说明你在装病,你不想承认你与我的赌约啊。”

她语气里带了些嘲讽意味,萧泠音最经不起激,听她这么说,当即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脸色阴沉:“你说够了没有?”

谢慈摇头:“没说够啊。”她眸光将萧泠音上下一番打量,看她面色红润,哪里有一点像生病的样子?好歹那日谢无度骗她,脸色还是苍白的。

“你既然与我立下赌约,怎么说话不算话?”谢慈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她。

萧泠音咬牙切齿,翻身下床:“去就去,谁怕谁啊!你等着,谢慈,我马上就去。”

谢慈眸底闪过喜色,“好啊,我等着。”

萧泠音当即收拾东西,气鼓鼓去了马场。但真到了马厩里,那些马的排泄物的味道熏得萧泠音皱眉,她苦着脸,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萧泠音看了眼那马,那马也看了眼她,萧泠音欲哭无泪。她堂堂四公主,当真要洗这玩意儿吗?

萧泠音拿着刷子,看了眼周遭,心里想糊弄过去,只说洗马,那沾点水随便刷一刷,也算洗了吧?

她正预备偷懒,没成想一转头,又看见谢慈。

谢慈站在伞下阴凉处,拿雪帕捂着口鼻,站得离她三尺远,一脸嫌恶的模样,但仍旧指使她:“你可别想偷懒,既然要洗马,就要洗得干干净净的,不然你只会给人家马场的人添麻烦。”

萧泠音:……

说得这么好听,换成她来洗试试?这么脏!这么臭!她都快要吐出来了!

谢慈自然听得懂她眼神里说的抱怨,明艳笑容浮动,仿若芙蓉绽放:“谁让你输了呢?若是我输了,我自然也只能乖乖洗马咯。”

萧泠音低下头,心里快要抓狂了!

“谢慈,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我这辈子都比不过你。”萧泠音崩溃大喊。

谢慈道:“你可别咒自己。”

“哼。”萧泠音妥协地拿着刷子,走近马侧,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谁说我这辈子都会输给你,你等着吧,日后,我定然比你嫁得好。”

她就不信了,她堂堂四公主,身份尊贵,又有美貌,还嫁得不如谢慈。

谢慈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笑意却是一敛,脑中闪过谢无度牵住她的手,说,可以与你谈婚论嫁的男人时的场景。

她摇摇头,看向萧泠音:“那你努力吧,我等着你日后嫁得比我好。”

萧泠音忍着恶心,刷了好一会儿马,本以为谢慈会忍不住离开,可没想到等她抬头,谢慈竟然还在。

“你……特意守着我干嘛?你这是瞧不起本公主吗?我已经说过我会认真洗马了。”

谢慈摇头:“也没有,就是我心情不大好,找点乐子。”

萧泠音:……

她继续愤愤转过头刷马,心里狂骂谢慈,她堂堂四公主,谢慈竟然将她当做一个乐子。

谢慈眸色微敛,她的确是心情不好,前日见过谢无度之后,她便一直心情纷繁复杂,静不下心来,今日来找完萧泠音的麻烦,这会儿倒是畅快了不少。

待萧泠音洗干净一匹马后,谢慈见天色不早,好心道:“四公主,待会儿请你去一品居吃饭,如何?”

萧泠音头都没抬,冷冷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才不去呢。说不定你要给我下毒,好毒死我。”

谢慈撇嘴,她才不会干这么低劣的事呢,不去就不去呗,好心当成驴肝肺。

萧泠音从马场回来,一肚子气,跨进宫门,便和贤妃告状:“母妃……”

贤妃正在气头上呢,见萧泠音弄成这个样子回来,冷下脸来训斥道:“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你可是四公主,怎么能这样灰头土脸?还不快去换身衣裳。”

萧泠音本是要诉苦,先被贤妃兜头盖脸一顿骂,委屈极了,也说不出诉苦的话了,一扭头就跑了。

贤妃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叹气,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萧泠音红着眼眶回了自己寝殿,命人备热水沐浴。她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只觉得浑身的马粪味挥之不去,拼命地给自己冲洗。

又想起贤妃的话,有时候,萧泠音其实很羡慕谢慈。

她母妃虽说也爱她,可是有时候根本不会听她说话,甚至会在出什么事时先骂她。但谢慈就不同了,从前长公主处处护着谢慈,不管谢慈做了什么,长公主永远不会像贤妃那样骂她,哪怕有时候说教,也只是嘴上教训,萧泠音看得出来。

所以谢慈被抖出不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的时候,萧泠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现在谢慈跟她一样了。

可即便没有长公主,谢慈还有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谢无度。想起谢无度根本不认谢迎幸,反而对谢慈亲近备至,萧泠音竟然有种奇异的心里平衡感。

可是谢慈她为什么呢?她凭什么总是占着好东西呢?

萧泠音咬唇,人不可能总是占着好东西,总有一天,她一定能赢过谢慈,将谢慈狠狠踩在脚底下。

一定。

-

谢慈折腾完萧泠音,看萧泠音苦着脸一脸愤恨地离开,感觉自己的郁结也散了大半。既然萧泠音不愿接受她的好心,她只好自己去一品居了。本想约田杏桃一起来,不过田杏桃刚巧有些事情,来不了。

没料到今日一品居生意爆好,一桌位置都没有。掌柜连连赔罪,让谢慈稍等片刻,等到有雅间位置,必然第一个告诉她。

谢慈正犹豫,预备起身离开时,忽地被人叫住:“谢姑娘?!”

有些惊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谢慈抬头,对上一张有些面熟的脸,正是那一日谢慈见过的梁家郎君,梁清远。

梁清远并非梁家主家的孩子,而是旁支里的一位庶子,那日能被选中,是因为他长相英俊,去年又靠自己本事中了第,平日里在盛安城的文人圈子里小有才华,从而也有些名声。

自幼,梁清远与母亲寄人篱下,过得并不顺心,处处受人白眼。梁清远立志要出人头地,拼出一番事业,不论用何手段。

不论用何手段的意思,便指,不论是靠自己科举中第,或者是娶一个对自己有助益的妻子。

梁清远看着楼下如明珠般耀眼的谢慈,微微一笑,笑容之下藏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谢慈如今便是这个对他有所助益的女子。

若他能得谢慈青眼,梁家会对他大加看重,便能愿意花费人脉为他铺路,并笼络他。另一方面,武宁王看在谢慈的份上,定然也会给他些机会。

梁清远道:“谢姑娘若不嫌弃,可来我们雅间凑合凑合,我等也才刚来,还未点菜。”

谢慈看着梁清远,半晌终于想起他是谁,那天击鞠技艺还不错。不过……

她思索片刻后朝梁清远笑了笑,道:“梁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确有那么一些介意,抱歉,我再等等。”

梁清远口中说他们,便说明不止他一个人,与一群不认识的男子凑合一桌吃饭,谢慈不止有那么一些介意,她很介意。

当日萧羽风给她的阴影她可还没忘,一个认识十几年,甚至于唤表哥的男人都可能是禽兽,更遑论这种不过几面之缘的男人。

纵然他们没什么恶意,谢慈也不会自在。她宁愿再等一等。

梁清远被拂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维持着尴尬的笑容,“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话音刚落,他身边不远处有人吹了声口哨,嗤笑道:“梁兄若真想做好事,为何不直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人家,还要假惺惺地邀请人家凑合?要姑娘家跟你凑合,谁知道梁兄打得什么主意?谢姑娘如此貌美,倘若真答应了梁兄,那岂不是日后又要教旁人说闲话?难不成这便是梁兄读的圣贤之书。”

说话之人是刑部侍郎之子,沈良,盛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公子。他这番话说出来,周遭人皆哄笑,梁清远脸上愈发挂不住,笑容快要僵住,怕谢慈多想,赶紧向谢慈赔罪。

“谢姑娘……在下从未如此想过,在下考虑不周,差点污了姑娘名声,实在是罪该万死。梁某给姑娘赔罪,若是姑娘不嫌弃,梁某愿将雅间让给姑娘,这顿饭的钱也算在梁某账上。”

谢慈听着他们的话,不由皱眉,“不必了。”她又不缺一顿饭的钱,只是这姓梁的郎君,谢慈原本对他印象尚可,今日这番,好印象是没了。

她抬腿欲走,才转过身,还未踏出一品居店门,撞见了谢迎幸往这儿走。

忽然觉得这盛安城这么小,竟在这一品居撞上这么多人。

谢迎幸与谢慈皆是脚步一顿,谢慈看她不顺眼,当即移开目光,果然听见谢迎幸的下一句:“慈姐姐。”

谢慈都想翻白眼,她真佩服谢迎幸的脸皮,分明与她撕破了脸,却还能一直装得这么镇定。

“慈姐姐也来一品居吃饭?”谢迎幸唇边笑意微微,温柔如水。

谢慈忽然就不想吃这顿饭了,只是正好这么巧,身后的小二来说:“谢姑娘,有雅间了,谢姑娘请吧。”

谢迎幸笑意更深:“慈姐姐,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在这儿遇上,您应当不会介意,与妹妹挤一挤雅间吧?”

谢慈面不改色:“不,我很介意。这饭我不想吃了,让给你了。”

她说罢,转身就走,一眼都没看谢迎幸。马车就停在一品居旁的街边,谢慈上了马车,吓了一跳。

马车内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清逸轩昂,不是谢无度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谢慈问,看向他伤口。

谢无度今日着一身天蓝色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云纹样式,腰间宽边锦带上坠着白玉玉佩。他不好好养伤,出来乱跑什么?

“想你了。”谢无度出口一句,让谢慈哑然无言。

她柳眉微皱,偏开头,咬住丹唇,一时无话可讲。她每每想忘却此事,谢无度偏会强势地提醒她。

谢无度噙着笑,有伸手的动作,谢慈余光瞥见,连忙将手收入袖中,藏进红色的卷边绣中。

谢无度将她动作尽收眼底,勾了勾唇,只是伸手将自己衣摆上褶皱理了理。

“从前阿慈从来不躲着我,每回见我回来,总是会热烈活泼地出来迎接。如今阿慈一走,我待在王府中,总觉得空空荡荡,分外寂寥。可又不知阿慈要躲我多久,只好出来找阿慈了。”

甜言蜜语,从谢无度口中说出来的甜言蜜语,说给她的甜言蜜语。谢慈深吸一口气,仍旧有些难以面对。

她沉默着,露出半边白玉一般的脖颈给他,小巧白皙的耳垂上挂着的,是一弯月牙儿,月牙儿是白玉材质,泛着淡淡的光忙,月牙儿之上,是黄金做的一串小叶子,垂落在月牙儿四周,但只掩盖了月牙儿上方五分之一处,小巧可爱。金玉搭配,又显出富贵气质。

谢无度忽然伸手,勾住她耳坠。谢慈倏地一僵,而后感觉到谢无度的指腹捏住她耳垂,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后脊发麻。

他还在说话:“上回在马车里,阿慈向我主动投怀送抱……我忍了许久……”

他语调沉缓,磁性嗓音一字一句,勾出谢慈的回忆。她脸颊慢慢晕出一点绯红,伸手抓住他的手,慢慢从自己耳垂上拿远,瞪他一眼。

可惜这一眼毫无威慑力,只更显得她整个人含羞带怯。

谢无度眸色微沉。

马车还未走,忽然有人说话,是方才的梁清远。梁清远见谢慈离开,追出来赔罪。

“谢姑娘,在下今日真非有意冒犯,他日必然登门谢罪。”

谢慈一怔,这人怎么这时候还来添乱?

“没什么,不用了。”谢慈冷冷道。

马车外的梁清远听见她语调冷冷,以为她当真生气了,更要说一番长篇大论来打动她。

“谢姑娘……”

谢慈听得头疼,她也谈不上生气,只是觉得与这人不是一类人,不必有太多牵扯。

而谢无度,趁她走神之际,攥住她指尖,反客为主,将她玉手柔荑包裹进自己手心,更是分开她玉指,与她十指相扣。

谢慈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心跳不由快了些,听见梁清远还在那儿叽叽呱呱,她不禁有些恼怒:“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梁清远听出了她的恼怒之意,心中一惊,找补得更多:“谢姑娘千万莫要生气……”

他说话的间隙,谢无度抓着她的手到自己膝盖上,像把玩什么古董珍玩似的,小心仔细,又满怀爱意。

他指腹摩挲着她粉嫩的指甲盖,她喜红色,指甲上自然也染了红色,他轻轻碰着她指甲,一点点往下,指节、骨节……

谢慈呼吸有些乱,又抽不出手,还得听外头那个人说话。

谢无度托住她的手,送到嘴边,牙齿轻咬住她食指。

牙齿的坚硬,双唇的柔软,以及嘴巴里传来的潮热之意,都让谢慈呆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谢无度,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愠怒地对马车外的梁清远说:“你烦不烦人,能不能别说了,我不想听。”

梁清远的喋喋不休终于停住,谢慈感觉到谢无度的舌尖从她指尖擦过,她心猛地一跳,闭上眼。

一瞬间万千思绪。

谢慈压低声音道:“……你说过,你是追求我,那倘若我先瞧上了旁人,你会如何?”

谢无度抬眸,默然片刻,笑道:“倘若那人可靠,我自然会祝福阿慈。”

这是假话,如果真有那么一人,他会毫不犹豫杀了那人。

谁也别想把谢慈从他身边抢走。

谢慈扯谎:“好,我看上那个姓梁的了。”距离她最近的,只有这个梁清远。

谢无度眸色未变,好整以暇顺着她的话询问:“姓梁的?他叫什么?”

谢慈怔了好几息,“梁……清远。名字不重要。”

谢无度点头:“名字是不重要,那阿慈瞧上他什么了?”

“他……英俊。”她心跳得几乎无法思考,有些无法应对。

“英俊?”谢无度笑着重复她的话,意思仿佛在说,若论英俊,这整个盛安,有谁比得过他?

谢无度又问:“他脸上有没有痣?长在哪儿?”

谢慈迟滞地诈着眼,她连那人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谢无度又问:“那我脸上有没有痣?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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