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蕴是什么人？辛浅秋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乖巧地坐在顾南萧身边，只用手拽着顾南萧的袖子，一直没有松手。
皇朝更替，自古皆是血流成河。
大吴国自然也不例外。
当今的皇帝，并非当年的嫡子也非太子，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有着非常人能比的手段，也有着非常人可谈的狠辣。
身为太子太师的郭蕴，见证过他的太多丑恶，在新皇登基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活下去。
抄家灭门，莫须有的罪名比比皆是。帝王的三言两语，便将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郭太师踩入泥泞之中。
但当今圣上不会想到，郭蕴竟然还活着。
“我爷爷如今只是个风烛残年的废人，跟大吴国的朝堂再无半点瓜葛，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
颇有倾城之姿的素云裳满脸愤恨的看向顾南萧，即便是如此表情，依旧有着惑人心魄的魅力。
辛浅秋下意识地将顾南萧的一只胳膊抱在了怀里，这般举动仅是条件反射，根本没多思考。
辛浅秋做得理所当然，顾南萧也只看了她一眼，并未有其他动作。
“本官区区七品县令，可没有这个能力掀动朝堂。本官要查的是狐仙祠的事情，姑娘可与狐仙祠有关系？”
“没有，狐仙祠跟我和爷爷都没关系，请你们出去！”素云裳冷脸回应，眼神之中丝毫没有慌乱纠结。
顾南萧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平生当即开口：“你说谎，你身上的味道和狐仙祠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而且那天官府调查狐仙祠的时候，你还装扮成砍柴老翁从那里经过，若说没有关系，你骗鬼啊！”
顾南萧抬头看向平生，平生以为他不信，马上指向辛浅秋，“那日夫人也见过。”
辛浅秋愣了愣，抬手指着素云裳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就是那个老翁？怪不得平生说那人是个女的，你这化妆技术也太厉害了吧！”
顾南萧将目光从平生身上收回，心中开始思索：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单靠化妆变成一个老者，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精通易容术。
而平生轻易就看出这其中玄妙，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灵敏的鼻子？
素云裳依旧不惧，绝美的小脸上泛着森冷杀意，“就算我去过狐仙祠又能说明什么？那本来就是我们郭家的祖祠，我前去拜祭，有何不可？”
季然撇撇嘴：“你这话若是对外说出去，立刻会被当做谋逆之人抓起来问斩！”
素云裳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却是依旧不忿地瞪着顾南萧，片刻后道：“我没有杀人。”
顾南萧上下打量着素云裳，“你是望春楼的姑娘？”
“是又如何？花名素云裳，怎么？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竟也光顾过望春楼？”
顾南萧还没说话，辛浅秋就先怼了回去：“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县太爷去望春楼也只是为了办案，他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素云裳白过一眼辛浅秋倒是真的没再反驳。烟花女子对上正主夫人，都是有着天生的畏惧与抵触。
见辛浅秋这般维护自己，顾南萧耳尖微红，低低咳嗽一声道：“你何日去过狐仙祠，可有做过什么事情或者看到过什么人？”
素云裳沉下脸色，一直没说话的郭蕴却哑声开口：“云裳，你如实相告便是，他若想以谋逆罪抓我，便不会深夜造访，也不会只带这几个人。”
素云裳这才点了点头，“郭家出事之后，祖宅便荒废了。当时我年幼，没有能力收回，等我攒够了钱的时候，府宅已经落入官府的手里，光靠钱是赎不出来的。祖宅其他地方倒也无所谓，但里面供奉了郭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我便时常过去清理祭拜，仅此而已。”
辛浅秋皱眉道：“不对啊，我亲眼看到有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在街上跑，还说是被狐仙祠的狐仙吸了阳气。这事与你无关吗？”
素云裳霎时间涨红了脸：“我才没有吸他的阳气，我，我只是用了些香粉，让他自己产生了幻觉，他自己，自己、自己——”
毕竟周围还有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素云裳不免红了脸，那副娇羞的模样，更添风情。
就连辛浅秋自己都看得有些入迷。
顾南萧皱眉，“所以狐仙祠的传闻，是你制造出来的？”
素云裳点了点头。
“很好！”顾南萧忽地起身道：“季然，抓她归案。”
几人皆是一脸懵逼，季然却反应极快，当即就朝素云裳走了过去。
素云裳倒是会一些功夫，可对上季然却完全不够看的，三两下就被制服，反剪了双手摁跪在地上。
郭蕴气得胸口起伏，无奈无法从竹椅上下来，只能怒声喝道：“顾家小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南萧又拽着辛浅秋后退了两步，沉声吩咐道：“平生，搜。”
“搜？搜什么？”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
辛浅秋却道：“当然是害人的香粉啊，快去！”
顾南萧侧头看了一眼辛浅秋，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而辛浅秋恰在这个时候扬起小脸看他，盈盈的眸光里闪动着令人着迷的光彩。
顾南萧心尖微颤，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素云裳挣扎着想从季然的手里脱困，却没有办法，只能冲着顾南萧娇喝道：“你这昏官，我说了我没有杀人，你若不信，我的香粉盒子便在梳妆台前，你拿来便知！那顶多会让人产生幻觉，绝不可能要人性命。那人会死，定然是她夫人嫉妒心作祟用了其他药才导致的！”
“你知道的倒是很详尽。”顾南萧眸光冷淡的落在素云裳的身上，终于看到她眼眸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凭着平生的鼻子，很快便找到了房间里所有的香粉，汇聚在一个木盘上呈给了顾南萧。
顾南萧没有接，只道：“你闻一闻，可都是同一种香粉？”
平生毫不犹豫，立刻凑近了各样都闻了闻。
就在他做这些的时候，顾南萧又拉着辛浅秋退后了两步，这一下直接站到了门口，夜风微凉，倒是让人的头脑越发的清醒。
平生挨个闻了一遍，眉心皱起，抬手拎起其中一个布袋道：“这个里面好像……”
他话没有说完，忽然人就僵住了。
素云裳又急又气，“你快将我放开，他吸了那么多原料香粉，一会便会发狂的！”
素云裳的话辛浅秋了然于心，立刻拽着顾南萧退到门外，又好奇地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刚看了一眼就被一只温热的，指骨分明的手拢住双眼，给拉了回来。
“这香粉颇为神奇，我瞧瞧是什么效果。”辛浅秋的手扒拉上顾南萧的手，却被拽着胳膊挡在了身后。
“不许看！”顾南萧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辛浅秋小嘴一瘪有些不满，却还是乖乖的站在了顾南萧身后，耳朵却是直棱起来。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平生的声音还有季然暴躁的骂声，以及肢体打斗的声音。
辛浅秋看不到，心里痒痒的难受。
脑袋里莫名出现了前世看过的那些纯爱男男cp的画面，可一换上平生和季然的脸，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转念想来，顾南萧这个人实在是太腹黑了。
他明知平生对香粉敏感，明知那香粉有问题，还让平生去闻，简直腹黑到了骨子里。
不过半晌，屋内的打斗声就停了下来，木质的窗户被粗鲁的打开，季然黑着一张脸探出头来，左边脸还有点肿，衣领也有些凌乱。
“大人，可以进来了。”
顾南萧迈步进去，辛浅秋立刻紧随其后。
屋内平生的模样更惨，虽然脸上未见淤青，但嘴角沾着血，身上没几处干净的，只可用蓬头垢面来形容。
“感受如何？”顾南萧面不改色的淡淡问道。
平生幽怨的抬头看向顾南萧，气得牙根痒痒。
季然道：“平生兄弟是练武的，比正常男子要强壮一些，不过，单凭这些药粉，显然不足以致命。”
素云裳立刻喊道：“我就说我没有杀人，现在证据也有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颇有几分得意地看向顾南萧，与此同时，蹲在地上正怀疑人生的平生却颤巍巍的举起了手，“这个，不对劲！”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布袋，就连刚刚因为药粉至幻发狂时，都未曾松开过。
顾南萧凝眉看过去，却并没有靠近，“有何不对？”
“这个药粉里面掺了东西，和那几个都不一样，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至于被揍得这么惨。”
平生很不服气地瞪向季然，季然微微别过头，憋着笑。
素云裳却突然起身伸手，想要将东西夺走，幸好季然反应快，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娇弱的美人儿给震飞了几米，狠狠地撞在木桌上，桌子应声而裂，样子凄惨极了。
辛浅秋咽了咽口水，对季然扯了扯嘴角，“真够辣手摧花的……”
“把，把东西还给我！”素云裳艰难的抬起手试图爬起来，顾南萧则缓步走向她，神色泠然，“本官既然找来，便不会无功而返。你是想等本官将证据凑齐押你入牢审问，再将郭家仍有人活着的事情捅出去，还是你现在老实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