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给这片森林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方才梦中所言,言犹在耳,使她尚未平复的心里,得到一丝慰藉。
君汐然抹去额间冷汗,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自七岁那年,道玄师太曾给自己算过一卦,道言:“命里情路终坎坷,方持本心为愿还。若为私心伤人故,此情注定难相圆。”
情,她从未有过,身为皇家之人,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断情绝爱。父皇也曾言:“皇家之人最是多情,也最是绝情。”
她曾经还懵懵懂懂,如今到尝透了各中的心酸。
她望着星空,思绪万千。这一坐便是一夜,虽略显疲态,倒也无碍。青玉只能压下心底的担忧,收拾好一切,尽早赶路。
虽不满这么早被叫醒,但是,她明白如今的处境。无奈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幽幽一叹,转身跟着一起上路。
马车缓慢平稳的行使着,这时,她的视线落在君汐然的身上,这个名义上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虽不知她的身份是何?但也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你这般瞧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君汐然不由出声问道,虽不在意她人盯着她瞧,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这人还是第一个。
钟离殇沉默的摇了头,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便说:“我只是在想,你我都快成亲了,却还不知你的名字?”
“如此说来,我也未曾听闻未来相公的名讳,不知可否告知?”她悠然一笑,却没有直接回说,反问她道。正好,也可趁机探上一二,此人的底细。
“钟离殇,叫我离殇便可。姑娘,你呢?”她倒是有些疏忽了,还未自曝姓名,却问了她人,实在不该。
“本……君汐然,唤我汐然便好。”君汐然回着,而又转念一想,这人姓钟,莫不是与京城钟家有什么关系?而此前也不曾听闻,钟家有什么小姐,只有,一个不曾露面的病秧子的嫡子,也叫钟离殇,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思量一二,这心里便有了计较,看来,有必要让人去查一下她的底细。
“离殇为何孤身一人落在荒郊野地?”她问说。
“我……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就在那了,至于,我从哪里来,家中又有何人?却一概不知。”钟离殇垂眸,眼中的流光,也因此黯淡无光。
是啊,她这一来,再也回不去了。一年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还有我!”她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或许是昨日的梦境,又或许梦中的两人极为相似。
“是啊,我还有你!”一丝低语,随风消散。
京城,一座废弃的宅院,院里的门窗破旧,风轻轻一吹,便传来‘吱呀’地一声声响,屋里结满白色的蛛网,时不时的有一两只蜘蛛从中爬过,院里杂草丛生,显有人烟。
突然,一个人影翻墙而过,身姿轻盈,落在院里的泥地上。又往四周瞧了瞧,确认无人跟踪,就往里屋走去,看到一座石像,轻轻扣了三下。
‘轰’地一声,旁边的墙上打开了一道暗门,他径直走了进去,只是,额上的汗水,紧握的手,无不显示着他的慌张。
“如何?”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分不清主人的喜怒。
他慌着神,一想着即将面临的状况,便止不住的颤抖,回说:“主人,事情办砸了。钟离殇……他没有死。”
“御风,你说说,咱们主仆多少年了?”他说。
“已经三年了。”御风想了下,回答。
“这都三年了啊。”他主人似感叹,又似缅怀,突然,大声呵斥道:“那你应该知道,任务没完成的下场!”
“乖,不要怕,只要一会儿,就好。”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在手中晃了晃,眼中的笑意,却让人觉不出丝毫的暖色。
“主人,不要……”御风惶恐着,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试图做最后一丝挣扎,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他就这么去了,他的妹妹怎么办?
“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在他看来,失败者是没有人权的,更何况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物,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主人,您不能杀我!”御风定了定心神,为了妹妹,他拼了,他在赌,这最后一丝生机。
“哦?我为何杀不得你?”他,像似在看一场笑话,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又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我体内有噬心蛊的母虫,如果我死了,主人您就再也没有机会控制钟离殇。”御风笃定的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主人为了杀钟离殇,耗了多少心血,如今,只是多了一个可以折磨他的筹码,他又岂能轻易放弃?
“你的意思是钟离殇他中了噬心蛊毒?”他沉了沉眸子,手中握着的瓷瓶,慢慢收了回去。这么说,倒还真的不能杀他,不仅不能杀,还要将他好生将养,以免出什么岔子。
“是。”
“倒是此蛊救了你一命。下去吧,好好养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踏出此处半步。”他吩咐着,为了对付钟离殇,这条贱命又算的了什么?
“钟离殇,你我之间的账,是时候,该算清了!这是你欠我的。”他抿唇低语,吐出的话语,却令人如坠冰窖。
转念一想,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只是,如今的境地容不得他多想。那个位子他势在必得,为此,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包括得到君汐然,无关爱情。
公主殿下,我等了你十年了,乖乖嫁我可好,做我手中一颗听话的棋子,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你心上人钟离殇的命……
这声低喃随风而去,道出了他心底多年的欲望,以及对权势的渴望。也不枉我费尽心思的布置这一切,倒是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京都的天,也是时候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