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 赫巡用宽大的衣袍罩住女子赤.裸的身躯,仅露出一双带着红痕的嫩白小腿无力垂下,而反观赫巡, 仍就衣冠整洁,玄黑长袍上看不出丝毫狼狈。
他将人抱到殿中厢房, 云楚意识有些模糊靠在他怀里,听见少年让她感觉到安心的,沉稳的心跳。
她直觉浑身上下犹如被碾过一遍,哪哪都不舒服。
赫巡方才拉着她在书房做了两次, 云楚原也能承受,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娇小姐,因为从小到大做过不少粗活,所以她身体比之一般女子要好得多。
但因为她昨天晚上还没休整过来, 原本就有点不太舒服,赫巡本身的条件又非常优越, 她年岁不大, 近段时间来也称的上初尝人事, 所以就算赫巡的技术每日都在进步,她仍然会有些惧怕。
但是因为不想扫赫巡的兴所以一句没吭。
赫巡将云楚放在床上,然后站起身来正欲离开, 云楚却轻颤着伸出两根手指来捏住了赫巡的衣摆。
细白的手臂同男人墨色衣袍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她声音沙哑, 眼眶中泪水未干, 又难过又委屈,瘪着嘴问他:
“……你去干嘛呀。”
赫巡顿住脚步, 犹豫片刻后抓住云楚的手将之放回衣袍内, 缓声道:“孤去给你叫水。”
云楚用另外一只手趁机搂住了赫巡的脖颈, 其实相对于方才那种纠缠的亲昵,云楚会更喜欢这样与他抱一起时的感觉。
刚才赫巡都没有好好抱她,也没好好亲她。
云楚搂着他不松手,她没有因为赫巡方才的冷漠而生气,反而还搂着他继续撒娇道:“哥哥,你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呢?”
赫巡忍不住弯起了唇,可不知又想到什么,唇边的笑意又僵住,他拍了拍云楚的手,还是从她身上起来,道:“乖。”
云楚有些失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开始不住的思考,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令赫巡不满意,可是思忖半天都没有结果,她知道赫巡不是一个会对她做诸多要求的人,哪能因为一句话,或是一件事气成这副模样。
而且她不觉得她哪里不对,明明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很乖,虽然偷偷去见了赫宴,但她也跟赫巡解释了,总不至于是因为这个吧。
宫女沉默的送水,房间内无一人出声。
等到外人退出去,赫巡才将云楚从床上抱起,然后把她放进水中。
云楚攀着桶沿,看正在给她洗澡的赫巡,心中的憋闷又渐渐消退,赫巡每天那么辛苦,王朝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找他,他肯定也很累,也会有很多烦心事。
想着想着,云楚于沉默之中突然抬手,抚上了赫巡的眉。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然后轻声道:“…为什么要皱眉呢?”
她开始用自己方式的安慰赫巡道:“我们总归会遇见那么一两件不让自己如意的事情,放过自己吧。”
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赫巡不明白,既然她这么说,那为什么还要去追逐那些莫须有的东西,那些东西的魅力就那么大吗,让她每日待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扮演情深,这样算放过自己吗。
赫巡握住她的手,道:“孤今日真的没事。”
云楚也不再妄图知道赫巡这般的缘由,她点了点头,道:“没事话我希望你更开心一些!”
她她对着赫巡眨了眨眼睛,云楚的眼睛算不得特别大,生的也并非是凸现幼态圆脸,只是她身上浑然天成有一种亲和又灵动的气质,让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忍不住心软。
赫巡的眼中闪过几分笑意,他将正在滴水的巾帕盖在少女的头上,然后看她不满的嘟着嘴,脸上的笑意才逐渐加深。
“赫巡!你干嘛!”
赫巡道:“不是洗脸吗?”
云楚脸上全是水,她撑着桶沿称赫巡没注意对着他脸上吧唧就是一口,赫巡一时不查被她弄的脸上都是水。
云楚得意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洗澡啊,我要你跟我一起。”
等云楚被收拾完毕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赫巡将她送回来以后,两人没说几句话,赫巡就又被叫走了。
云楚听了几嘴,好像还有些着急。
但赫巡并未跟她多说。
夜色蔓延,天幕之上繁星点点,宋则安跟在赫巡身后,道:“殿下,陛下进来有意立殷氏为后,依殷氏的性子,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最近还是多加小心。”
上次刺杀云楚的人已经查出来是沈氏所为,虽说目标并不是赫巡,但是云楚刺杀云楚与刺杀赫巡也没什么差别,这朝堂一直以来都不算安稳。
赫巡却问:“父皇身体近来如何?”
宋则安道:“还是老样子,臣曾几次觐见,劝陛下将那妖道赶出皇宫,陛下都不曾放在心上。”
“那府水里定然还添了旁的东西,这段日子父皇虽精神好了,看着却一日比一日消瘦,叫太医好好研究一番。”
宋则安叹了口气,道:“况且这几日大梁异动,圣上频繁召见七殿下,臣总觉得心中不安稳。”
他顿了顿道,“此番松衹求助,殿下认为我们应当出兵吗?”
大梁是常年盘踞在发靖西部一代的游牧一族,往上数几百年,曾多次战败于大靖,只是近几十年来犹豫大靖一直在休养生息,不曾对外征战,梁人便抓住机会发展势力,培养兵马。
大靖西侧地势显要,但支连山西侧山脚有着丰沛的水源与肥美的野草,使得梁人战马各个膘肥体壮,非大靖能比,又因支连山阻隔,大靖兵马并不熟悉那边的地势,所以这些年来,爆发的几次小碰撞,要么是双方都没讨到好处,要么就是以大靖失败告终。
原先梁人年年都会朝大靖进贡,这两年却停了下来,早年就有人认为梁人此举藐视大靖国威,应当出兵警告,但最后都因各种原因而作罢。
松衹是大靖周边的附属国,此次梁人进攻,大肆烧杀抢掠,这才向外求助。
赫巡走上台阶,道:“梁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此次我们无动于衷,也必有下次。”
宋则安叹了口气,道:“可此番若是开战……”
临近半夜时,赫巡才从外面回来。
紧接着这几日都是如此,要不是她能感觉到赫巡是真的事情多,云楚都要怀疑赫巡是不是不想见她了。
因为她睡得浅,所以每每赫巡一进门她就睁开了眼睛,察觉到男人上了床,云楚上去搂住了赫巡的腰,迷迷糊糊的问他:“为什么这几天都这么晚啊。”
赫巡解下衣带,并没有跟云楚细说,而只是习惯性的说了一句道:“事多。”
云楚也没有在意,她白日里听明誉跟她提过几嘴,好像是因为外敌异动,赫致栎如今沉溺于那位仙人,平日上朝也越来越敷衍,对这事更是不怎么上心,只会说一句,然后把问题与责任抛给底下的人,不仅是赫巡,所有人都忙。
而且他们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云楚不怎么进宫,很多事情便压在了赫巡身上。
明誉还多次问她要不要回明家,云楚的身份除了没有正儿八经公布外,已经算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一开始云楚会非常果断的拒绝,她总觉得待在东宫会让她觉得更加安全,但这段日子,她却开始考虑明誉的提议来。
婚期临近,她得以明家女的身份嫁给赫巡,这样才能让明家与赫巡上同一条船。
而且她也得去摸清明家到底是怎样一个家族,应当不会是金玉其外其实家里没几个钱的吧?
但这些她都没有跟赫巡说过,主要还是因为找不到机会说。
云楚道:“那你要注意身体哦,不要太累了。”
赫巡嗯了一声,吻了吻云楚的唇,道:“赶紧睡吧。”
云楚却没那么困了,她有些想起了赫宴来,心中担心这段时日里,赫宴会不会趁乱给赫巡使坏,她坐在床上,道:
“那你那个弟弟呢,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赫巡动作一顿,脸色冷然道:“问这做什么。”
赫巡一直都知道赫宴存着什么心思。
确切来说,他的那些所谓兄弟里,没有一个心思是干净的,只是目前来看,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赫宴罢了。
他跟赫宴之间的争斗几乎从未停止过,只是在此之前,他总是念及几分兄弟之情,又因赫宴翻不出什么水花来,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楚之后,的确叫他再度审视了这个敢把注意打到云楚身上来的弟弟,但因这段时日总是被其他事情耽搁,所以暂且顾不上他。
云楚自然也注意到了赫巡语调的变化,她连忙补充道:“我害怕他又搞什么小动作,想提醒你让你提防他。”
赫巡的反应却尤为冷漠,他背对着云楚,道:“跟你没关系。”
云楚不满,她道:“我担心你啊,为什么要说跟我没关系。”
赫巡却已经不想跟云楚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对云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冷着脸道:“孤不需要你的担心。”
他最近对云楚看的紧,在云楚不知道的时候,每日会有三四个人盯着她,然后同赫巡汇报。
云楚作为一个时刻想着倒戈的人自然得关注赫宴,可是赫巡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云楚心头一哽,气的说不出话了。
她重重倒在床上,倏然一下拉过被子盖上身上,知道赫巡睡她旁边时,她都没有转过来看他。
明明以前的赫巡也不是这样的。
云楚现在有一种诡异的“失宠”的感觉,可她也确定赫巡身侧除她之外没有别的女子。
果然,男人的爱就是这么善变吗?这不是都还没有大婚吗,都已经对她厌烦了。
云楚憋着声生了半天的闷气,在感受到赫巡躺在她身侧时又忍不住竖起耳朵,浑身僵硬。
她感觉赫巡肯定会跟她说话,还会揽她的腰,但等了赫巡都没有动弹。
两人相顾无言。
云楚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等着赫巡理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就等了半个时辰,赫巡还是毫无动静。
她终于忍不住翻了身,手臂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被压的有些麻了,借着从窗子透进来的月光看向赫巡。
准备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抱自己。
他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原来在云楚纠结万分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云楚心想,明誉说的对,或许她的确不应该继续待在东宫了。
她不想怀疑赫巡对她的感情,只是她的确不能总是腻着赫巡了。
可能他也会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