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勐换回自己的账号，瞥见书桌上放着的牛奶，刚刚本来拿给他的，结果因为袜子的事忘掉了。
他是有病才给那个奇怪的家教拿牛奶。
暴力地戳开牛奶，挤压着喝掉了一盒，一个漂亮的投篮动作把纸盒扔进床头的垃圾桶。
还是抹不开心底的烦躁。
手机震动。
长腿往桌角一抵，老板椅往后滑开几步，他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塞嘴里，咬着烟尾，长睫毛慵懒耷拉着，嘴里的爆珠因为嘴唇失力，吧唧一声，满口都是薄荷的清凉。
社会主义一家亲群
飞飞：wolf，下午哪个妹子去你家啊？艺术班的？还是隔壁学校那个小白兔？
田螺：？我错过了什么？谁去勐哥家了？
田螺：草莓冰淇淋是谁？
飞飞：田螺，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跟草莓冰淇淋有什么关系，难怪你语文30分。
田螺：？
飞飞：震惊！今天下午有个女的杀到勐哥家，勐哥为红颜鸽了兄弟的游戏，勐哥要脱单了，周末请客
田螺：我去，勐哥脱单了？
偷码头：哈？阿勐脱单了？
飞飞：脱了
偷码头：胡说吧，他那种万年铁直男还能脱单？妹子表白直接把人表白信退了，就这还有人喜欢？
飞飞：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几条消息一发酵，已经变成了勐哥渣了别人，别人杀到勐哥家讨要个说法，最后两人你侬我侬，在勐哥家化解矛盾，和好如初。
肖勐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什么渣了别人不渣了别人，那个家教，想到那个家教就烦。
wolf：凭什么老子不能被喜欢！偷码头
偷码头：……真脱单了？
wolf：没
偷码头：就是说，快说说啥情况？
wolf：你先说为什么老子不能被喜欢。。。
偷码头：？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除了脸外一无是处
wolf：……
飞飞：……好吧，我勐哥确实脸好
wolf：186cm，八块腹肌
偷码头：你有腹肌？我不信，除非让我看看，斯哈斯哈
码头：……偷码头
偷码头：我错了。言归正传，下午真是妹子？
wolf：家教
飞飞：？
田螺：？
偷码头：？
码头：？
肖勐想起什么，去客厅拍了一张向眷出的试卷。
wolf：所有人。既然大家都在线，麻烦今天辛苦一点，明早之前把答案发给我（配图向眷出的试卷）
飞飞：……真的假的？（惊恐）
田螺：在乡下，信号不好，我撤了（憨笑）
偷码头：码头，你来
飞飞：？老子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码头：让你腹肌哥哥来
偷码头：……
偷码头：好哥哥，我错了，你来嘛
飞飞：yue，做个人吧
码头：偷码头，前十道题不难，是高一到高二的数学基础知识，你做一下，今晚10点前把答案发给我
偷码头：？？？你他妈是我家教？
码头：嗯，今晚可以是你家教，晚点去你家
偷码头：草
码头：你还有五个小时
飞飞：偷码头码头？？你俩当群里人死了啊？这么光明正大玩师生cosplay？我要创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偷码头：活该你单身
码头：飞飞，你暑假作业自己做
飞飞：艹，9命，我错了，哥哥，好哥哥
wolf：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飞飞
码头：wolf，你家教老师不错，很负责，题目出的很有水平，你挺有福气的
wolf：……
wolf：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老子不要。飞飞，上游戏
飞飞：来了来了
偷码头：哭哭哭，我不想做试卷，我也想打游戏
码头：码头，做完陪你玩
偷码头：阿勐help me，弱小可怜
码头：别打扰别人浪费时间，乖
肖勐……看着好友被男友盯着写作业，他浑身一个激灵，谈恋爱真麻烦，尤其是和学霸谈恋爱，感觉不是找对象，是找了个爹。
万年老学渣竟然可以乖乖被逼着写试卷，一点作为学渣的自尊都没有。
反正爱谁谁，他才不可能写试卷，谁让他写试卷，他就揍谁。
肖勐潇洒地把试卷往飘窗上一扔，阳光在黑色的文字上跳舞，惊起点点浮尘。
他又看了两眼试卷，怎么看个试卷也能看出不错，看出负责任，看出福气，这福气他才不要。
视线扫了眼整整齐齐的阳台，打扫卫生是不错，也挺负责的，那家教要再来，就让他把客厅也打扫了。
一打游戏就没个尽头，直到夜幕降临，陈慕飞他妈在语音那头叫了第20声再不吃饭就把零花钱没收，才算结束。
肖勐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起来倒杯热水，惊觉手心有一层密密的汗。
打游戏时就觉得热，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变菜了，这才想起来下午把空调多调高了两度，又摁回了原来的温度。
就一下午，到处都是那家教的痕迹，真麻烦。
他煮了碗泡面，坐在电脑面前，百无聊赖搜了一下【向阳而生】。
对方竟然游戏中，下意识点进他的个人主页。
一列全是红色的战败记录。
肖勐嗤了声，菜比还真想玩游戏打败他，简直痴人说梦。
点进最新的一条战绩，0-18-5。
0-16-3
1-12-6
1-22-8
……
肖勐想起了那个戳键盘的手指，手背筋络明显，隐在雪白的皮肤里，脑子里对那双手的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手腕很细，一只手可以握过来，他今天抓了他的手去卫生间洗手。
他越想越燥，那家教的模样在脑子里变得深刻起来。
温顺的眉眼，长长的睫毛，不管他怎么为难，那双眼眸始终都是平静且温柔的，好似拥有无限的暖意，与下午的暖阳汇成一体。
温和，阳光，充满生机。
这是肖勐今天第二次这样认为。
第一次，是在飘窗前。
他从烟盒里抽出了支烟咬在嘴里，目光重回游戏界面，白瞎了那么漂亮的手，怎么能打出这么菜的战绩。
【向阳而生】一局游戏结束，肖勐退出战绩查询的时候，陈慕飞正好私聊他，说晚点再来两局，刚准备骂他，结果手一抖，碰到了边上【加好友】的按钮。
反应过来的时候。
【向阳而生】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肖勐……他妈的，他准备点退出游戏。
【向阳而生】邀请你进入游戏。
肖勐……这人是不是有病？
谁他妈的要跟他玩游戏？
他跟他熟吗？就通过好友。
他跟他熟吗？就邀请他打游戏。
这家教看着挺保守挺传统的，骨子里真轻浮！
看着接受邀请的倒计时，肖勐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咬着泡面叉子，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老子没空，你找别人…
还没打完。
【向阳而生】：可以一起玩吗？
肖勐猛吸一口气，嘴里的塑料叉子被咬断了，啪嗒一声，弹得舌头有点疼。
心想，妈的，玩就玩，让你爹来瞧瞧你能打多菜，看看0-18到底是怎么打出来，那么惨烈的战绩确实激起了肖勐的好奇心，就是用脚玩也不至于0-18，演员都演不出来这种战绩。
【xm-wolf】：开
一局游戏开始，队友选人。
【向阳而生】：抱歉，我刚玩，只会寒冰（射手）
刚发完，就收到了队友的问候。
【夜太美】：不会玩你玩什么？坑老子？煞笔赶紧滚，老子单人走下路
【一直很安静】：又他妈遇到新手，这游戏真几把搞心态，你刚玩怎么可能匹到钻石局？
【夜太美】：谁带的人啊，真他妈无语死了，带女朋友也不能这么带，开小号带会死啊
……
【向阳而生】：抱歉
……
肖勐一时无言，本来想解释不是女朋友，但是和一帮喷子有什么道理可讲。
【xm-wolf】：老子带的人，怎么了？
【夜太美】：是你啊，煞笔玩意，骂的就是你，带一个刚玩的寒冰打游戏，约会跑召唤师峡谷约，恶不恶心
【xm-wolf】：狗叫？原来钻石局这么多狗？
……
肖勐本来不太喜欢在游戏里骂人了，但这些人骂的也太难听，嘴巴真臭，队友都说了是新手，还喋喋不休。
向眷一进游戏就被队友们孤立了。
【夜太美（下路）】：滚
【一直很安静（中路）】：滚
【38743（上路）】：上路单线，勿来
肖勐叼着叉子，这帮人可真会恶心人，也不知道小家教是是怎么忍受了那多局的辱骂。
可这游戏就是这样，五对五，喷子随处可见，小家教那种温声细语讲话的学霸估计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骂过，不过也好，让他知难而退，省得再来上课也挺好。
可是小家教，被骂了也不骂回去，他是傻逼吗？
【xm-wolf】：寒冰，跟我
肖勐看着小家教操作着英雄跟过来，还挺乖，嘴角勾了勾，打游戏不怕遇到菜比，怕的是菜比不听话。
好在肖勐玩的英雄很猛，加上向眷跟在他后面没有送人头，一局游戏玩得相对顺。
但对面好像发现了突破口，三个人报团去推中，肖勐不得不暂时先放下野区。
【xm-wolf】：寒冰，野怪你收了
【向阳而生】：奥
发完肖勐就赶去中路。
向眷这一局游戏没有太多参与感，不过一次都没死，体验比之前好多了。
贺沉安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看见他数据1-0-20。
“可以啊，果然你得单人匹配，和我匹配的都是黄金局的，水平比较厉害，所以才一直输。”贺沉安把矿泉水放到向眷电脑桌前。
向眷没听清，耳机里还是游戏声，应和了一声：“嗯。”
贺沉安看他玩的认真，坐在他旁边看了会：“你们这打野厉害啊，一打四。”
向眷摘了耳机：“什么？”
刚刚问完，对面打野一个闪现跳到他脸上，当场游戏黑屏。
【xm-wolf】：给你发信号没听见？
向眷目光回道屏幕上，他看着肖勐操作着一丝血的英雄把刚刚杀他的人秒了，然后死在了他死的地方，他的尸体正压着他的，看起来有点诡异。
【向阳而生】：你不应该救我的，抱歉，害你死了。
【xm-wolf】：你在教我打游戏？
向眷抿唇，他想起少年张扬的眉眼，应该还是那副臭脸，看谁都不爽。
【向阳而生】：抱歉
【xm-wolf】：刚刚发信号的时候，你在干嘛？
【向阳而生】：朋友和我说话，没注意
肖勐嘴里的叉子嘎嘣又碎了一根，弹得舌头微微刺疼，冷嗤一声，有朋友一起玩，亏他还以为他一个人学习打游戏，他真是闲得蛋疼陪这个菜比打游戏。
一局结束，肖勐都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