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雲荷只知道她娘去的早,咳咳……其实她并不知道她娘是因为救落水的她,而去世的……”
说起往事,周老爷显得精神许多。
可是越听夏晓画就越听出来不对劲,周老爷和她说过周雲荷的娘亲,又开始和她说起来周雲荷的小时候。
说起来,周雲荷刚出生的气候,有个云游的高僧为周雲荷算过命,说周雲荷命不好,命中有俩劫……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拉家常……
月亮出来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今夜的周府一下子少了好多人,显得格外的冷清。
厨房里,周雲荷看着伙夫阿力把鸡汤熬好,又并几样小菜装盘。
青画把饭当在最下面,最后彻底把食盒盖盖严实。
“小姐,这么黑了,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亲自送给爹和画弟。”
“还有,你们快吃吧。”
青画点点头,文小椿颓丧着脑袋,阿力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一边的文叔更是,如果不是自己一定让过来吃饭,恐怕都不吃了。
看着周家如今仅仅剩余的这几个人,周雲荷一阵的心酸。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她往正院走去。
“雲荷的娘生前,和我最疼爱的就是我们这唯一的女儿,雲荷的娘走的时候没有遗憾了,她是为雲荷死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听着听着,周雲荷几乎站不稳。
听到里头人要出来,她几乎踉跄的先行一步藏起来……
从周老爷的屋子出来,夜深人静,夏晓画心情很复杂。
方才周老爷,几乎是个她在交代遗言了。
夏晓画一步步往隔壁自己的屋子走,她并不知道,她离开没多久。
角落藏着的周雲荷彻底的绷不住了,食盒落地,里头的鸡汤洒了一地。
她几乎再也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她出生的时候高僧替她算过命,命中有劫。
原来娘亲不是病死,是自己小时候落水,应了那一劫……
是娘亲以命相抵。
青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自家小姐坐地上仿佛出了什么事,泪眼朦胧的。
“小姐!”
青画也看到了洒在外头的茶饭糖水,周雲荷看到丫鬟,忙收了眼泪,搪塞,“无事,是我方才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
夜继续,夏晓画回去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却没做什么好梦,黎明的时候被噩梦惊醒。
居然梦到了周闫鹰那个混蛋来抢人,梦里她很愤怒想和周闫鹰拼命,可是没有靠近就被周闫鹰的下人抓住了。
夏晓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透过窗子看外头天色,天还透着青。
文小椿从外头进来,明显的黑眼袋,显然是昨天没睡好。
“文叔怎么样了?”夏晓画开口问。
“一直担心老爷,夜里守着老爷,刚才睡去。”文小椿垂头丧气。
夏晓画跳下床榻,拍打文小椿的肩膀,“小椿,我们得打起精神来!”
“先去看看义父。”
周老爷还是那样,昏昏沉沉的,夏晓画看过后出来就遇到丫鬟青画。
青画的脸色不太好,没等夏晓画问就主动说,周雲荷不太精神。
“小姐说就是最近有些累的过,不用叫大夫。”青画补充,夏晓画点点头,最近发生的事,周雲荷一个古代女子,对她来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阿力一大早做了茶饭,不过周雲荷没精神,青画也不想吃,周老爷和文叔更别提。
最后夏晓画和文小椿,还有阿力三个人在厨房草草的吃了几口。
“画少爷,事情真的有那么糟糕吗?和知县府结亲,就真的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吗?”文小椿垂头丧气的开口。
“没有。”
“或许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现在周老爷眼看着不行了,到时候知县府人财俩得,周府人财俩空,支离破碎。
“画少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夏晓画比文小椿小三岁,现在却是文小椿的主心骨,不止文小椿,一边的阿力也悄悄的看过来。
“我们没有办法对抗知县府,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夏晓画又想到昨夜周老爷和她说的,说周雲荷被高僧算过,命中有俩劫,一劫是小时候落水,周雲荷的娘亲给挡了。
周雲荷的确落水了,另外一劫就是嫁人会遇人不淑,这是一生的第二难,只要度过这俩难,从此人生安稳快乐。
后来但是没再说别的,可夏晓画昨天有感觉,周老爷话没说尽。
另外,周老爷还主动说起来收自己为义子。
也有自己的私心,为女儿周雲荷积福。
因为高僧曾经说过,周雲荷身来带着劫难业果,平时要多做善事,相信善有善报。所以他从小就教育女儿,多行善。
这个夏晓画是信的,不过总是怪怪的,周老爷一定还瞒着她什么。
再说,高僧算命一说,这个夏晓画是半信半疑的,总体不太相信。
可如果周老爷说的是真的,高僧预言的时候,周雲荷还并没有落水,后来的确应了。
现在又遇到周闫鹰这一出纠缠,嫁到知县府恐怕无法避免,按周老爷的说法,就算现在逃跑也来不及,知县府不会善罢甘休。
夏晓画也不敢贸然的计划了,周老爷说的的确有理,毕竟周闫鹰是什么人,知县府那个管家几天前来周家,那是什么态度,那周知县将来能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如此一来,那个高僧对周雲荷的第二个预言,也几乎快要到来。
第一次解了,可周雲荷的娘死了,那么第二次呢……
周老爷到底还瞒着自己什么?
“要不是我不会武!我那日早就上了!看画少爷老爷,我叔被他们欺负,我心里难受死了。”文小椿放下碗筷,忽然道。
“学武?”夏晓画眼前一亮。
文小椿点点头,“是啊画少爷,学武就不用受那种刁奴的欺负了,唉。”文小椿重重叹口气。
“原以为进了周府,和我叔一块儿做事,以后寻个小媳妇儿安稳的过日子,能生个孩儿再好不过,等我叔老了我给他养老,安稳的过这一辈子,谁知道出这种事,早知道我就去学武了!”
文小椿絮叨,抬头就发现夏晓画不见了。
阿力正在收拾碗筷,文小椿跑过去问。
阿力挠挠头,“画少爷,好像去主院了。”
夏晓画一路往汤房冲,冷水兜透往下浇。
一桶、俩桶、三桶……
夏晓画浑身都湿透了,第五桶的时候停下来,抹了把脸上的冷水,冷水冰凉,门缝隙风一吹,简直寒到骨子里去了。
可能刚才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严实,被风吹开,清早的阳光正好落下。
已经是快入冬的时候了,几日来那得有这么暖的太阳,夏晓画麻利的把自己弄干净。
一张叠的方正的银票从身上落下,夏晓画出去的时候,回头刚好看到,笑了下大步往外走去。
她决定了,她不走。
如果真的是周雲荷的劫难,是周老爷的劫难,是周府的劫难。
是周府这剩下几个人,文叔、文小椿、青画、阿力的劫难,她留下,人小力薄也许也做不了什么,她不走,他们大家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若真是劫,她和他们一起扛。
沐浴着漫天的阳光,夏晓画觉得她似乎重活了一次。
是了,昨夜周老爷和她说许多,最后给了她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
昨夜,她是有犹豫的。
此刻,她为自己的犹豫不耻。
就像之前她理解小云那种人,理解那种做法。
可她终究不是小云,她当初晕倒在望月镇差点死了的时候,是周雲荷救了她一命,周府让她吃饱饭,文小椿陪伴她,文叔那么好,阿力做的饭那么好吃。
这些都是不久前,给予她莫大幸福感的东西。
这种时候,她如何能逃?如何能走?
夏晓画一路到了正院,路上遇到文小椿,惊讶看着她头发半干的模样。
夏晓画直接进了屋子,夏晓画没想到周雲荷也在。
周老爷在塌上喝药,夏晓画跪下磕了个头,站起来干脆利索,“义父,我想学武,学武保护长姐,保护周府。”
这不是夏晓画头脑发热的结果,也是的确有为自己考虑。
无论如何这种时代,会武总是能再某些关键时候,保护自己。
而且她现在的年纪,十岁。
也还小。
按道理,正是学武开始最好的时候。
“雲荷,看看……这是你弟弟,以后小画就是你的亲弟弟咳咳咳……”周老爷动容,一阵控制不住的咳嗽。
夏晓画在一边,听他和周雲荷说起昨夜,他给自己银票让自己选择要不要离开的事。
周老爷喘息平复后,目光直直盯着夏晓画,“好孩子,你为什么选择留下?”仿佛一定要问和缘由。
“义父,长姐,整个周府于我有恩,我若是这种时候走,以后恐怕要一生良心不安了。”
夏晓画接着,“虽然我在,也做不了什么,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你们一起,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