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凡科的意思很简单,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联系他口中的埃尔。
如果不去的话，那么巴基就会在三四天之内死亡。
他们的时间很短暂, 甚至可能还没有三四天——因为尹凡科预估的时间是一个星期, 现在过去了三天。可是没有人能保证尹凡科预估的时间就是一定准确的。或许会更早到来。
尽管巴基也注入过超级士兵的药物，可是常年被冰冻外加断手的事情, 会让他对于破伤风这种特殊的病症更加苦手。
尤其是还涉及到了魔法方面。
托尼甚至怀疑尹凡科是故意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情, 所以还能借由这种方法知道答案——如果那位埃尔愿意配合的话。
托尼的大脑还在混沌状态, 他几乎三天不眠不休，所以哪怕这件事在怎么紧急, 他都先被佩珀压着去睡了一会儿。
佩珀甚至没有赶离开托尼的身边，至少她可以做到, 在托尼被噩梦惊醒的时候, 给予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个吻。
要找到埃尔, 就必须要前往哥谭。而众所周知, 哥谭有着他们的守护骑士——托尼等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如果他们去了, 蝙蝠侠不可能注意不到, 这之后又会是一场博弈。
倒不是说蝙蝠侠会阻止他们救人, 只是蝙蝠侠会计划好他们的到来可能带来的所有危机。
巴基的身份太过尴尬又微妙了。托尼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黑漆漆看到巴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确定他已经恢复，不再被控制？而不会因此对哥谭带来危险。”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托尼冷笑了一声, 他可不会帮第二个老冰棍说话。
复仇者之间的气氛依旧僵硬, 但是要比最初的针锋相对还是好了一点。
不过当他们到达那个酒吧的时候, 一只黑色的蝙蝠以及他身边的那只小红鸟无声落在了他们后面。美国队长被他们的无声吓了一跳——要知道就算是超级小子，也经常被红罗宾的来无影去无踪吓到, 这算是哥谭特色？
红罗宾开口道：“酒吧的主人并不在这里, 他看上去并不想卷入这件事。”
托尼看向了尹凡科, 红发的大男孩耸了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埃尔去哪里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而在对话之间，一个男孩跳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的手里握着双刀，就算被面具遮挡住了，他给人的气息依旧很危险。
只是在他开口前，蝙蝠侠低声说了一句：“罗宾。”
穿着红绿灯制服的罗宾啧了一声，他站在了红罗宾的对立边：“父亲，我才是你最好的助手。”
蝙蝠侠有点头疼，红罗宾侧过头，他很少会主动挑衅罗宾，更多的时候他习惯于后退一步。
只是他的后退往往会换来达米安的步步紧追就是了。
托尼吹了个口哨：“一场家庭战斗？”
美国队长反而有点惊讶表示道：“罗宾竟然是这么小的男孩？”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罗宾的怒火，带着奶音的男孩声音染着戾气：“但是我依旧可以砍下你的头颅——就是现在。”
达米安是被催化过的，他的真实年龄比他看起来得更小，再加上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去征服他人。他不像是美国的其他男孩，对美国队长有什么童年滤镜。
狼人埃尔的消失让这件事陷入了僵局，而时间也在一点一点流淌。这让美国队长更加着急，想要找到可以解决这个诅咒的人，但是巴基反而越来越放松，他接受自己的结局。
可是巴基越是这样冷静，并且认为这是赎罪，托尼反而越看不过眼。
他猛地想起来尹凡科对话之中出现的从不只是狼人埃尔。
“你那个姐姐？”托尼私下问了尹凡科。
因为酒吧没有开门，埃尔不在，尹凡科就高高兴兴在复仇者大厦蹭吃蹭喝了。托尼向来不会在乎这个。
尹凡科想了想，回答道：“死了吧？”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让托尼噎了一下。
“女巫又没有什么延长寿命的能力……说不定有？我没有关注过这个，不过我那个姐姐，她向来不在乎这个。”尹凡科愉快道：“所以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巴基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身体时不时的痉挛让他的行动也变得没有那么顺利。
托尼将这一切映入眼帘——奇怪的是，他没有一点儿报复成功的喜悦。
他也看到过录像、照片。过去的巴恩斯英俊而开朗，代表着过去的黑白色的照片上，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他会笑着搭在美国队长的肩膀上。
而不是这样甚至行动没有那么顺利，看起来苦大仇深——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现在浸满了痛苦和愧疚，黑暗包围了这个士兵。
于是托尼更纠结了。
他看着美国队长找了无数人——甚至他还向超人求助，去寻找了一切和魔法有关的人。
可是这种概念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魔法，或许可以破解，但是绝对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
斯特兰奇医生在这个过程中是完全消失的。鉴于他的力量和时间有关，还可以看到未来，瑟维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巴基根本不会死的未来，刻意避开这一次情况的。
毕竟他卷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瑟维知道占卜和看到未来是什么感觉，他大约可以猜到斯特兰奇医生的能力。斯特兰奇医生可以看到无数的可能性，他会在其中选择最有利的那一条。
于是时间就这么来到了最后一天。几乎所有人都要放弃了，或许是挚友的死亡真正就要到来，史蒂夫反而比前几天看起来都更加冷静了起来。
不知道是否是自我调节好了的关系，史蒂夫看向尹凡科的视线之中没有仇恨，只是非常的复杂。
他或许因这样的感同身受，意识到了托尼的心情。
毕竟尹凡科是刀——他本人对巴基没有一点仇怨。就像是巴基对托尼的父母也没有任何的恶意。
可是阴差阳错，一个是为了托尼，另外一个却是被洗脑控制，也不是自己的选择。
而托尼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还会担心自己，后来也愿意帮他联系蝙蝠侠，去寻找那个狼人的下落。
美国队长捂住了脸，他很难接受这个，但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尤其是巴基自己也在安慰他。
尹凡科一直在一边看着，他在等待托尼的选择。
不是任何人的，只是托尼的选择。
大概是因为他接触的复仇者，先是喜欢崇拜钢铁侠的蜘蛛侠，而第二个——他不能算是复仇者，只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外援，也仅为托尼斯塔克存在的助手——ai管家。
在他帮助ai管家的时候，透过复杂乱码的数据，他看到了一个本该无感情的ai，对他的主人的感情。
所以他天然对着托尼有着更多的好感。
巴基·巴恩斯在最后的时间，想开了许多，他脸上的笑容甚至可以看到过去的一点痕迹了。
所有人都会对将死之人更加包容，巴基说道：“我还没有真正在这个时代看过——我可以、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巴基看向了托尼，托尼啧了一声：“这种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托尼离开了这个房间，他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他看着投影在房间的层层叠叠的数据，上面赫然是巴基·巴恩斯地身体数据。
哪怕嘴上没有说，托尼也选择了救人。这是他的本能，无关其他。
就和史蒂夫一样，巴基眼中的锚点也只剩下了史蒂夫。所以当史蒂夫陪着他走过纽约的广场，看着公园之中的白鸽，在鲜花包裹着的花园之中，巴基脸上带起了属于过去那个布鲁克林王子的笑意。
哪怕他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神情之中带着阴郁，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周围也有几个女孩被他吸引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史蒂夫。
当超级英雄脱下自己身上最显眼的制服之后，就算正大光明走在街上，有时候都不会有人认出来。但是这不代表就真的不会有人不会认出来。
温暖的阳光洒在巴基的身上，他甚至感觉自己那只钢铁制作的假肢，都能感觉到一点暖意。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对着身侧的史蒂夫说道：“史蒂夫，想开点——至少，时隔70年，我们又相见了。”
“至少，我看到了没有战争的时代……好吧，战争依旧存在。但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巴基看着眼前鲜花团簇的美景，还有公园中间的喷泉：“和你并肩作战，可以认识你，可以在这样的时代和你再度相遇。”
巴基锤了一下史蒂夫的肩膀，就如过去每一次：“我已经很幸运了。”
自从巴基被救出来之后，他就变得阴郁，神情之中都带着忧郁的痕迹。他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更多的时候都会保持着沉默。
但是现在，当看到巴基脸上重新浮现的笑容，史蒂夫心上的那团乱七丨八糟的死结，也被解开了。
他想让巴基留下，到底是为了巴基，还是为了自己？
史蒂夫整个人瘫在长椅的后背上，这不符合美国队长平日的表现，但是他现在也不想做什么美国队长了。
金发蓝眼的大兵低声道：“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因为我太不适应这里了，我希望有人陪伴我，我想抓住你，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离开我……”
“我错过了太多，我也做错了太多……抱歉，巴基，我没、我不仅没有想过托尼的想法，更没有想过你的想法。”
史蒂夫苦笑道：“我太自私了。”
巴基的眼里满是动容，他笑着道：“在别人眼中，你是美国队长，你高尚，正义，善良，毫无瑕疵，你的一切选择都是正确的。”
“但是在我眼中，你从不仅仅是美国队长。你是史蒂夫，我最好的朋友，那个赤手空拳却依旧选择保护别人的布鲁克林的小个子——你分明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可是你依旧会做出那种甚至称得上不理智的行动。”
“比起理性地去想正确和错误，你会冲动，会不顾一切的倔强去做别人眼中不可能的事情。”
巴基笑了起来：“但是，你总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你是史蒂夫。”
“你不会放弃，因为——”
“I can do this all day.”史蒂夫意识到了巴基的意思，笑着接上了这句话。
就像是当年面对自己绝对打不过的小混混，他依旧会说这句“我可以和你耗一整天。”
这代表着哪怕巴基不在，他也会……继续坚持下去。他会一直坚持下去，不论过程如何艰辛，直至他的死亡到来。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大概是今天的天气太好了，大概是此刻的风太过和煦，将鲜花的香气传到他们的面前。
他的蓝眼睛之中也不在那么挣扎了，如果巴基离开，他依旧会非常痛苦，但是他不想让巴基再继续为自己担心了。
就像是巴基说的，在他的眼中，自己永远是那个时不时受伤的、会让巴基担心的小个子。
坐在沙发上的巴基慢慢睡着了。史蒂夫抿住了嘴，手指握成了拳，可是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陪伴。
巴基·巴恩斯死亡的消息传递到了复仇者们之中，也传递到了九头蛇那边。
九头蛇没有太大的想法，顶多只是遗憾于这么好用的武器的死亡。但是复仇者们之间，气氛就显得相当压抑了。
托尼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那双眼睛沉沉，没有任何仇敌死亡的喜悦。
美国队长抱着巴基的尸体回到了复仇者大厦——他不会允许自己友人的尸体会被九头蛇继续利用的可能性，所以巴基之后的后事他会自己去处理。
所有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美国队长的霉头，可是有人会。
尹凡科抱着手靠在美国队长的必经之路，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抬起：“你会想要杀死我吗？因为我杀死了你的朋友。”
史蒂夫沉默了很久，他或许有过挣扎，但是他还是摇摇头：“No。”
“我无法否认，我真的产生过——掐住你的脖子的想法。”
“但是，我更清楚……我不会那么做。”
“因为你是美国队长？”瑟维有点心虚地继续踩雷。
史蒂夫再次摇头：“会走到这一步，不只是你的原因，我也做错了——我现在可以体会到托尼的想法，我也意识到了我当时的选择到底对托尼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如果事情再来一次？”瑟维又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回到70年前——我一定会抓住巴基的手的。”史蒂夫笑了笑：“但是我知道你问的不是这个，你是问托尼和巴基之间的事情再来一次对吧？”
“我还是会阻止。”史蒂夫说道：“但是这一次，不只是为了巴基，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托尼。”
“托尼如果真的杀死了巴基，他也不会有多么高兴，他只会更加痛苦。”
“只是我不会和这一次一样，说出那些混账话——我会选择，更加相信托尼。”
“你就不问我是不是斯塔克喊来试探你的？”
“不会的，托尼不会那么做。”史蒂夫理所当然地回答，他的口吻之中带着信任。
美国队长路过了瑟维离开了这里，而瑟维看向了这边走廊天然存在的监控——ai管家一直在管理监控着整栋大楼。
ai管家的声音在单独在房间的托尼耳边响起：【先生，我希望您可以看看这个。】
史蒂夫和瑟维（尹凡科）的对话出现在了钢铁侠的耳边，托尼看着监控之中史蒂夫的表情，没有说话。
两边都产生了后悔，当真正的结局到来之时，钢铁侠看清了自己的想法。
而他们也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总是会用最糟糕的一面去刺伤自己最亲近的人。
“真实精彩的游戏。”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从钢铁侠的身后传了出来。
钢铁侠几乎是瞬间就升起了警惕，不用他开口，ai管家就操控着战甲出现在了托尼的身体上。
“你是谁？jar！”
【抱歉，先生，这位女士是突然出现的，带着特殊的能量波动，就在刚才。】
钢铁侠看到了垂落在沙发上的红色卷发，背对着他的女士手里正端着一杯咖啡——那是小笨手准备给托尼的，结果被人抢走了。
这让小笨手看起来非常慌乱，一直在原地转圈。
“哈，我知道我很受欢迎——但是你未免也太热情了，女士。”托尼这么说着，但是已经准备好了攻击和防御。
女巫喝了一口嘴边的咖啡，不愧是托尼斯塔克家的咖啡，喝起来就要比普通的咖啡——嗯，他喝不出来，就算换了马甲他也喝不出来咖啡和咖啡之间的区别。
不都是差不多的味道吗？速溶咖啡和高档咖啡味道差在哪里？
“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女巫侧过脸，钢铁侠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感觉有点眼熟——钢铁侠下意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前女友们，但是就算没有看到脸，这样气质的女士，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你还有一次机会，斯塔克。”瑟维显然不知道钢铁侠心里的小九九，红发的女士放下了手里的咖啡，白色的瓷杯上多了薄薄的一点口红印。
“什么？”托尼意识到这位女士大概没有什么敌意，慢吞吞地走到了女巫的对面：“不管是需要我做什么，你总得说清楚吧？女士。”
女巫的红丨唇勾起，她将的一瓶药水放在了咖啡杯的旁边：“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住宿费，使用与否，选择权在你。”
女巫站起身，可是没有给钢铁侠反应的机会，她就在原地消失了。
“这算什么？幻觉？”钢铁侠开口道：“jar？”
【我想，这不是幻觉，先生。我建议我们或许可以检测一下这位女士留下的药水。】
“我们，我喜欢这个词。”托尼打了个响指：“来吧，老伙计，工作时间到了。”
可是魔法和科技总是隔了一层什么，无法用数据表达出来的能量体，让托尼更有专研精神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敲窗声，钢铁侠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正怼着玻璃的变形的脸。
托尼脸色一黑，他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jar，开窗。”
尹凡科直接顺着开窗的力道砸在了地上，他盘着腿坐了起来：“啊，打扰了。”
“你也知道啊！而且这里是多少楼？你也敢这么爬窗？”
【23楼，先生。】ai管家回答道。
“我刚刚在偷吃你的芝士……注意到了一点违和感，怕你不小心会死，紧赶慢赶就过来了。”尹凡科擦擦眼睛不存在的眼泪：“你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情啊，斯塔克。”
托尼脸更黑了：“我的芝士汉堡呢？”
尹凡科打了个饱嗝：“吃完了。”
“见鬼的——我看你是吃完了才想起我吧？按照你的速度，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死了百八十次了！”
尹凡科耸耸肩：“总而言之，看来没我……嗯？”
尹凡科看向了托尼放在桌面上的瓶子，绿色的眼睛瞬间就变得凌厉了起来：“你怎么有我姐的药水？”
托尼一顿：“你姐姐……？”
托尼立刻将刚才的红发女巫对应上了尹凡科——同样的红发绿眼，五官棱角相似度其实不高，但是同样的配色和当时不算多么明亮的情况……而且那个红发女巫刚才说什么来着？
托尼让ai管家将刚才的监控又放了一边，托尼再一次听到了那句“住宿费”，还有什么没有明白的？
他应该更早反应过来的，只是他研究得太入迷了。
而红发的骑士看着监控上的那个红发女巫，摸着下巴疑惑道：“为什么她长得有点像我姐？”
托尼说出了聪明人的台词：“你们一看就有关系吧！”
尹凡科认真思考了半天，瞳孔地震：“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她看起来比我还大！”
托尼：？？？
“你为什么会直接联想到女儿？”托尼发出了无法理解的声音：“你就不能想想你姐吗！”
而且年龄根本对不上吧，你都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
尹凡科声音更大了：“不可能！我姐不可能那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