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空地上突然出现两道身影,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随即鸦雀无声。
人对未知都是惧怕的,先前西翼村的村民上山时,本也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但在山石封堵的山洞外请示半天都没见回应,王正带着人来,他们闹了半天还是没有丝毫动静,这才胆子渐渐大起来。
但现在,随着林子清和白鹿现身,想着对方可是身具法力的神使,可以举手投足间就要了自己等人的性命,由不得他们不后怕。
瘦脸苦巴巴的汉子对上林子清的目光,似乎害怕地低下头去,过了会才道,“是。”
他身边那人胆子倒不小,这时眼珠转了转,上前谄媚笑道,“两位就是神使吧,我们是西翼村的,两天前村里来了山匪,把我们剩下的粮食都抢走了,这青黄不接的,着实是没办法,只好上山来求娘娘救济。”
林子清担心地问他,“伤了人吗?”
“倒不曾。”
“可有报官?”
“这,”那人尴尬笑笑,“官老爷不管这个。”
怎么,这里的官员拿着百姓税银换来的俸禄,张二虎那样的小案子不受理也就算了,连山匪这样的大事情都不管?林子清有些生气。
王正走上来,他脸色很不好,还是帮忙解释,“我们西燕山历来就有山匪,多是些日子过不下去了,躲去深山里的百姓,平时耕种,只偶尔出来抢些过路人的银钱,不曾伤人性命。
也有官员带兵剿匪,但等官兵来时,他们往更远的深山里躲,那里野兽遍布,又多奇花毒草,如果不熟悉地形,就很容易折损,久而久之,县太爷都不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他皱起眉头,“以往他们并没有对附近村民下手,这次倒有些奇怪。”
西翼村那人尴尬一笑,“也就我们倒霉了,是不。”
既然山匪已经对村民下手,难说不会食髓知味后,一次次骚扰百姓,甚至某天胃口养大了,直接害人性命,林子清想了想,道,“我跟你们走一趟。”
事情总不能放着不管,想来白鹿对付几个山匪还是很轻松的,到时候,等抓住了,要么教育一下,让他们以后不准再出来抢劫,要么送官,一次永绝后患。
“这?”瘦脸男子脸色陡变。
他身边的村民不动声色,侧身将他挡在后面,脸上又谄媚笑着,“神使只要转告娘娘,随便施舍些粮食给我们就行,我们要得不多,只要能度过这个难关就好,也不用辛苦您走这趟。”
林子清心生疑惑,按理来说,自己要去管这件事情,从此村民可以安枕无忧,不该高兴才对吗,怎么反而推拒?
想到这里,她便故意说道,“那不行,怎么能容忍山匪欺压村民,传出去会有损山神的名声。”
在那村民快要挂不住的笑容里,她道,“还有,具体要给多少粮食,也需要我先去考察一遍。”
村民又笑起来,“只是担心山匪凶恶,又恐劳累两位神使。”
林子清笑,“不用担心,我们有法力在身。”
村民无奈,“那好吧,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要不,我们明日再动身回去?”
林子清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问道,“你们村子很远吗?”
那村民尴尬赔笑,王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旁边开口,“西翼村离我们不远。”
他指了指北面,也就是西燕山左边山脉的一段,解释道,“村里有几家的媳妇是从他们村里娶来的,应是她们在回娘家时,说了娘娘显灵这件事情。”
林子清道,“不妨事,村长以后不用再阻拦人上山。”
王正应是担心其他人惊扰到她,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走漏了口风,“山神显灵”这件事情就迟早会传播开去。等某些阶层的人来了,王正哪怕用着她的名头也阻拦不住。
更何况,林子清刚穿越时,担心张二虎把这件事情传出去,是她那时候被困在山洞里,压根没有自保的能力,担心给自己惹来无法招架的麻烦。
而现在,她自由了,身边还跟着个白鹿,又需要用信仰来修炼,就没有再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上次那两个乡绅,是她不想、也没能力帮助他们,便干脆不见。
神使没有怪罪,王正心生感激,又担心,“我们在外面闹了这许久,娘娘都没回应,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子清心虚,硬着头皮撒谎,“山神出外游历了,我跟白鹿也去镇上游玩,这才不在。”
娘娘没事就好,王正松了口气,他示意儿子上前来,“既然神使要去西翼村,就让虎子跟着您,他对那边的山路熟。”虽然神使应该很厉害,他还是要表忠心。
王虎一抱拳,“我在军中服役时,学过一些拳脚,愿为神使效劳。”
西翼村的村民见事情成了定局,互相对视一眼,磨磨蹭蹭带头下山。
林子清更是心生疑惑,白鹿走到她身边,皱了皱眉,突然低声说道,“山主,我觉得怪怪的。”
林子清心里一突,想起他的天赋能力,“是有危险吗?”
白鹿摇头,“这倒没有。”
林子清也不知他的天赋能力是怎么使用的,会不会失灵,她在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往,只暗中提起精神戒备着,随时警惕意外发生。
不料一路都没发生任何事情,在下山到了西燕村后,又往北边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就平安到达了西翼村。
只有快到村口时,有个跟在最后面的村民悄悄离开队伍,因为林子清修炼后神识有所增长,又时刻留意,就注意到了。看到对方绕路去往村子的方向,她更是心中警备。
孰料,刚走到村口,村里就出来一群穿着破烂的村民,为首的老者脸上热情笑着,“神使竟然亲自来了,快请。”
先前离队的村民跟在他身边,一脸老实憨厚的样子,似乎提前离开只是为了去通知村民,好迎接他们。
一番寒暄后,林子清跟随村民进村,一路,她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村子,竟然比西燕村还要贫穷的样子。
脚下的泥土路坑坑洼洼的,房屋建造也是木墙茅草屋,奇怪的是,村民的脸色竟然比西燕村的村民还要好。
老者,西翼村的村长姓吴,叫吴永,他将林子清一行带到自己家中,又和蔼地跟王虎说,“你可有几月没见了。”
王虎客客气气喊,“吴二叔。”
吴永笑呵呵的,亲自去烧了水,用粗碗奉上茶来。王虎压根就站着没动,白鹿和林子清接过来,白鹿当先喝了,林子清到底留了个心眼,假装喝一口,其实没沾唇又放回桌上。
不是她疑心,总觉这个村子怪怪的。
吴永又愧疚说道,“也没什么东西来招待神使,我让老婆子去杀只鸡来。”
林子清刚要推辞,里屋就走出一个妇人,脸上苦兮兮的,一脸不忍地提着刀就要出门。
林子清赶紧拦了,“我们吃了才来的,夫人就不要忙活了。”她看了王虎一眼,打算等会给他送点食物。
那妇人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放下刀,又转身往屋里去了,吴永有些不自在。
林子清问他,“山匪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吴永一会说是北边,一会说是西边,最后道,“不急,今日天色晚了,神使先在村中歇息,明日某亲自陪着您进山。”
林子清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吴永将他们分别安置在三家村民的屋里,理由是,村里有空屋子的不多,他们又男女有别,只能分别安排。
吴家还有个未出嫁的女儿,林子清便被安排在她的屋中。
这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氛,林子清暗自戒备,却依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姑娘腼腆又恭敬地笑了笑,并没跟她多说话。
两人早早安歇,林子清想着农场有100平的小葱熟了,却只能等到明天再收。
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白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细如蚊呐一般,“山主。”
林子清看了眼吴家女儿,对方似未睡熟,眉头轻轻蹙着,脸向着她这边。
她撤去显形的法诀,重新恢复透明的灵魂形态,直接从房门穿出,整个人到了屋外。
“有个村民溜出去了。”白鹿说道,他拉着林子清的衣袖就要走。
林子清道,“先不急,你有没有让人昏睡的法咒?”
白鹿传了口诀给她,林子清又返回屋里,对这家人都施了一遍,这才出门,跟着白鹿离开。
没走多远,他们就追上了溜走的村民,那人一路偷偷摸摸,还频频回头张望,只是林、白二人此时都隐了身,只偶尔脚步踩在林间枯枝上时,发出一点断裂的轻微声响。
他们跟着那村民走了一个时辰,山路走完又钻进密林,终于看到一个建在山上的寨子。
那村民走到寨子附近,先是学了几声鸟叫,随即,寨子里响起另一种鸟儿的声音,过不多时,就有人提着灯笼来开了寨门。
“老三,怎么来了,可是又有官兵?”
老三解释,“我们去求山神,那两个神使竟然跟着来了,村长让你们连夜躲进深山,不要让他们找到。”
林子清听到这里,暗自咬牙她直接显露身形走出去,“原来你们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