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立半夜迷迷糊糊地, 像是梦到了樊铎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已经到了门外。
爱立立即就醒了, 披了件外套就出来开门, 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邻家的狗忽然吠叫了两声。
凛冽的寒风, 让爱立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素来稳重、周到, 从来没让她这样担心过。
这回怕是真的遇到事了。
一大早爱立就去厂里,准备借用下单位的电话, 再给多美姐姐那边打过去。
不想,她一到单位, 厂长的秘书就来找她,说刚有她的电话,五分钟后再打过来。
爱立立即过去,刚好电话响了,忙接了起来, “姐姐, 有消息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樊多美, 一下子就红了眼圈, 爱立肯定和她一样,担心的一宿没睡。更不敢表现出一点异常来, 怕让爱立更着急,温声道:“说在黎族村落那边,最近那里发生了山体滑坡, 你姐夫的爸爸,已经打电话给当地的军区,那边听说发生了泥石流,立即就派士兵去救援了,爱立,这两天应该就能找到人了。”
听到真的是出了事,爱立反而异常冷静了下来,问道:“确定人在里面吗?几天前滑坡的?”
“不确定,他借住的文大山家,只说是人一直没有回来,三天前滑坡的。”
爱立忙道:“姐姐,他也有可能往山上跑了,那边山上的蛇虫也挺多,你看能不能托当地人去山上找找。我今天就坐车过去。”
樊多美忙应了下来,“好,我今天也过去。”又劝道:“爱立,咱们都不要急,等到了再说,你坐火车也要注意安全,那边天气暖和些,带些轻薄点的衣服。”
“好,姐姐你也注意安全。”
挂下了电话,爱立立即就去找陈主任请假,陈主任得知是她爱人出了事,惊讶的不得了,他们这个月初才在她的结婚报告上盖了章,前两天单位里还给发了一床丝质棉被,把办公室里的人都羡慕坏了,梁娅还跑到他跟前来说,爱立这个婚结的可值了。
此时也不好多问,忙给她开了介绍信,让她去人事科那边盖章,又道:“爱立,你先别慌,这事说不准的,说不定是在哪里绊住脚了,只要没找到人,都不能说就一定在里面。这回你不要一个人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人,能陪你一起过去的?”
陈立严知道,如果真的是埋在了泥石流里,那这回定然是凶多吉少,到时候要处理的事情,爱立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问她道:“我记得你入党的家庭关系一栏写着,你哥哥在宜县矿上?不然,我和顾大山说下,让咱们保卫科的同事陪你走一趟?”
爱立摇头道:“不用,主任,我还有个表兄在这边。”她也怕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一个人怕是都分不开身去找人帮忙。
哥哥在宜县,最快也得到下午才能过来,妈妈年纪大了,怕是知道这个消息,先就稳不住了。她准备去问问亚伦抽不抽的出时间来。
从人事科出来,爱立去了隔壁宣传科,和序瑜打了一声招呼,就骑着自行车去了纺织工业局,林亚伦看到她来,还有些惊喜,等近前发现她脸色不对,忙问道:“爱立,怎么了?”
“表哥,铎匀在海南可能出了事,他姐姐打电话过去问,说是山体滑坡,我想今天中午就去海南,想问问你……”
她话还没说完,林亚伦就打断了她,“我陪你一起去,我现在就去开介绍信,你把你的介绍信、工作证都给我,我一会就去买火车票,你先回家收拾,咱们在车站碰头。”
“表哥,谢谢!要让你耽误好几天工作。”
林亚伦摆摆手道:“客气的话,咱先不说,先把铎匀找到最要紧,咱们先稳住,具体的情况还得到了海南才知道呢!”
亚伦看着门口还停着自行车,嘱咐她道:“你骑车注意点,别分心。”
“嗯,我知道的,表哥!”
林亚伦这边介绍信开的也很顺利,走之前,他给海南那边的同学王振亚拍了个电报,请他到时候帮忙来接一下。
他住的离单位近,回家简单收了两三件衣服,又把准备给爸妈寄去的汉城特产都捎带上,就去火车站买票。
不到半个小时,爱立也过来了。林亚伦和她道:“十点的火车票,咱们先到羊城,再坐船去海南。”
递给她两个还热乎的包子,“我刚路过国营饭店买的,我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先垫一下。”
爱立确实忘记吃饭了,一早上脑子里的弦就崩得紧紧的,一直提醒自己不能慌,不能急,铎匀还在等着她过去,一点没觉出饿来。
她知道自己有低血糖的毛病,也没有推让,说了谢谢就接过来吃了。
林亚伦用俩人介绍信和工作证,买了两张卧铺票,上午十点,俩人上了前往羊城的火车。
爱立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叶骁华就到了她单位,意外得知她请了假,就又让门卫喊了章序瑜出来。
章序瑜从门卫那里听到叶骁华的名字,猜到他可能是没找到爱立。果然一出来,就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东西,不待他开口,就和他道:“铎匀在海南那边出事了,爱立今天刚出发去的羊城,再从那边到海南,这时候估计已经上火车了吧!”
叶骁华也来不及多问她,就把东西往序瑜手里一塞,道:“章同志,这是我送给他们的结婚贺礼,先放你这,我现在去火车站。”
序瑜知道他不去不会死心,也没有劝。等人走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对细白如玉的曲颈花瓶,仔细地用绒布和报纸包好。
不由轻轻地喟叹一声,爱立和铎匀刚刚新婚,好些亲友的祝福还没有送到。
当时樊铎匀为了早些回汉城和爱立团聚,新婚第三天就走了,如果是永别的话,对他们俩人来说,都太残酷了些。
叶骁华一到火车站,就问了工作人员,得知前往羊城的火车,已经于一个小时前开了,立即又骑车跑回国棉一厂去,序瑜再看见他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和他道:“说是有泥石流,又发生了山体滑坡,目前还没找到人。”
“山体滑坡有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多的我也不清楚,她早上刚从樊多美那里得到消息,和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叶骁华道了声:“谢谢!”
序瑜摇摇头,和他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说喊表哥林亚伦陪她一起去,樊铎匀的姐姐今天也从京市赶过去,那边人手差不多够了,是好是坏,很快就有消息了。”
就是序瑜也觉得这事悬得很,在自然灾害面前,生命往往是异常脆弱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命运的眷顾了。
叶骁华仍将贺礼放在了章序瑜这,和她道:“等爱立回来,劳烦你帮我送给她,若是方便的话,也麻烦你通知我一声。”
序瑜点头应下。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叶骁华,真的和两年前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要稳重内敛很多,似乎大家口中那个三元巷的混不吝,和眼前的人是俩个人。
一直到单位,叶骁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月初他刚从徐学凤那里得知,爱立和樊铎匀结婚的事,就想着送他们一个别致的礼物,挑了许久,直到看见这一对洁白如玉的花瓶,釉质很细腻,瓶身细巧,不高不矮,他都能想象到,如果插上一些蔷薇或者月季,该是怎样的可爱和美好。
他想,爱立肯定喜欢,恰好今天上午单位搞年底文艺汇演的排练,他偷溜了出来,准备给爱立一个惊喜,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如果樊铎匀这回回不来,那爱立的生活……
叶骁华没敢往下深想。
***
第二天上午,沈爱立和林亚伦到了羊城,又立即到海港,买了去海南的船票。
下午三点,俩人碾转到了海南,一下船,就发现王振亚已经在下面候着他们了,和他们道:“到琼山县的汽车,四点还有一班,到了那边,咱们再坐拖拉机去黎族村落。”
等他们到了琼山县的黎族村落,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几人一路问到了文大山家,文奶奶听说是樊铎匀的爱人,立即就握住了沈爱立的手,眼里涌了泪出来,轻声道:“孩子,你来了,人还没有找到。”
两天一夜的火车、轮船、公交车、大巴车、拖拉机,沈爱立的脸色憔悴了很多,嘴巴也有些干裂,脑子却依旧清晰得很,问文奶奶道:“婶子,大家确定他在那里面吗?”
文奶奶抹了眼泪和她道:“不确定,只是山体滑坡那块,刚好是他平时从橡胶种植基地回来,要经过的路,他又许久没回来,大家就怕是困在里面了。”
爱立肯定地摇头道:“不会的。”
如果压在了里面,她知道铎匀是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天都让他等到了她,不会在这时候将他弄走。
立即让文奶奶带她去那一块看看,文奶奶问她道:“孩子,你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们应该赶了很远的路过来吧?”她记得听铎匀说,他对象是北省汉城的,她当时还咂舌来着,问他那坐火车要多远能到?
铎匀说得一天半的时间呢!
面前的女同志却摇头道:“婶子,我不饿,我想先去看看。”
文奶奶也就没有再劝,带着她过去,等到了沟谷那块,林亚伦越看越心惊,这次的滑坡看着有1.5公里长,山石混在泥水里,如果真的被掩埋在里面,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现场有当地村民、公安和军队的人在帮忙救援,林亚伦上前问了一下,说是昨天已经挖出来了一个村民,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爱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公安那边得知沈爱立是樊铎匀的爱人,和她道:“我们这边的救援队看了,也就这一块山脚下,可能有生还者。同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止是你的爱人,这村子里这回一共失踪了五个村民,要是能救,大家肯定想法子把他们救出来。”
爱立望了望两边的山,问道:“那山上有派人去找吗?”
公安回道:“山上目前是有村民自发在找,我们这边现在抽不出人手来,希望你能理解。”
文奶奶在一旁道:“我家大山昨天就带着人去了山上找。”
忽然又下起了雨来,公安让大家赶紧回去,谨防发生二次事故,林亚伦也劝她道:“爱立,咱们先回去休整下,你要是想去山上找,我明天陪你去,再在附近的村子里请些人帮忙。”
这会儿天已完全黑了,爱立知道不是上山的时候,只得跟着林亚伦他们先回去。
他们到家不久,文大山也从山上回来,一进院子就和妈妈道:“大伙白跑了一天,连个兔子都没见到,大林说六个人估计都埋在下面了。”
说完才发现家里还有别人,文奶奶立即呵斥了他一声,“大山,你别胡说!”给他介绍道:“这是铎匀的爱人,小沈同志,那位是她表兄。”
文大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道:“沈同志,你别当真,那都是茂大林他胡说的,铎匀肯定吉人天相。”铎匀这一回来,还给他们带了喜糖,说和对象结婚了,他们还替他高兴来着,没想到转眼就出了这个事。
爱立忙上前道:“文同志,谢谢你的热心肠,明天可以带我一起去山上吗?”
文大山有些为难地摇头道:“怕是不成,沈同志,你不知道,山上乱石乱枝杈多,还有蛇虫,我们本地人走惯了的,倒不觉得什么,你一个女同志,怕是跟不上我们的步子。”
爱立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她要是执意跟上,只怕会拖累大家的救援速度,也就没有再提,准备明天再另外找人带她上山去。
又问了他一些山上的情况,文大山倒一一和她说了。
晚上,在文家吃的晚饭,爱立拿了二十块钱出来,算作这一段时间她和林亚伦的食宿。
文奶奶忙推脱,“小沈同志,不用,不用,先前铎匀已经很照顾我们一家了,每次来都是住我们家,给的钱比那住竹楼的都给的多,你们这时候正困难,我们怎么好意思还收你的钱,婶子我只恨上了年纪,不能去帮你找人,至于钱,我们真不能收。”
爱立坚持让文奶奶收下,“婶子,感谢你们一家先前对铎匀的照顾,大山同志还这么热心地帮忙找人,您家里也不容易,我和表兄吃的可是实打实的粮食,您要是不收,不是让我们拖累您一家吗?您和大山同志都这么帮忙了,我们怎么好意思?”
文奶奶还要再说,林亚伦道:“婶子,你不用客气,您一家肯帮忙,已经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了,我们在城里比你们挣钱容易些,您尽管放心收下,您要是不收,回头我们有什么事,也不好再麻烦您帮忙。”
文奶奶只得收下,谢了爱立。
晚上爱立就住在樊铎匀借住的那一间房里,被褥都是樊铎匀先前用过的,桌上还放着他的笔记本和钢笔、墨水一类的,她躺在床上,失神许久,强迫自己入睡。
林亚伦那边和文大山凑合了一晚,同行来的王振亚去了隔壁家借住。
第二天一早,爱立四点就起来,到院子里洗漱,发现文奶奶也起来了。
文奶奶和她道:“怕你早上急着出门,我早些起来给你们烙饼。”
爱立和她说了想请人带她去山上的想法,老太太舀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望着她道:“小沈同志,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让我家二妹带你去,我家二妹对山上挺熟的,以前她男人上山打猎,都带着她。”
顿了一下,又道:“就是我家二妹是守寡在家的,不知道你们城里人会不会介意?”
爱立忙道:“怎么可能介意,婶子您想多了,不说我这事急,就是平时,在我们那守寡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我母亲也当了很多年的寡妇。”在爱立心里,她生父和成大杰和死了也没区别,她妈可不就是在守寡!
文奶奶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放松了下来,忍不住笑道:“那正好,我这就去喊二妹。”
文二妹听了立即过来道:“小沈同志,那我们吃了早饭就出发,我再喊俩个姐妹一起。”
爱立知道这是她自家的事,文二妹帮忙还是看在铎匀的面上,不可能让另外的人再白白帮忙,忙道:“我给大家按天支付工钱,一天一块钱可以吗?”
文二妹一惊,“沈同志,这是不是太多了?”城里的工人一天可能都没一块钱吧?她们不过是带带路。
爱立道:“大家愿意帮忙我就很感激了,早点找到铎匀就好。”他身上怕是没带吃的,又没带额外防寒的衣物,身上昼夜温差大,要真是在山上,还是早些找到为好。
文二妹也知道她急,微微想了一下道:“沈同志不用一块钱,五毛钱就可以,我找俩个熟悉山上地形的婶子,一天五毛钱,没有人不愿意的。”她本来是准备找俩个姐妹搭把手,但是沈同志愿意出工钱,她完全可以替沈同志雇佣俩个经常上山的婶子。
爱立道:“谢谢二妹姐,那别人五毛,你这边我还是给一块钱一天,钱的事咱们先不说,目前找到铎匀最要紧。”
文二妹也就应了下来,匆匆洗漱了下,就去找另外两位婶子。
文奶奶这边道:“小沈,那我给你和林同志多烙几张饼,再烤些番薯带着,你尽管放心,你这回给的钱多,够我们买粮食的。”
爱立感激地道:“谢谢婶子,感谢您一家在这时候这样热心肠地帮忙。”
文奶奶摆摆手,“不说这个,你和铎匀都是好人,这回要是把人找到,我心里也好受些。”
早上五点左右,文二妹就把人找好了,和她道:“现在天还不怎么亮,我和婶子们说了,她们吃了早饭就到我家来集合。”
文奶奶给她们拿了些防蛇虫的药包,把自己的蓑衣让二妹带上,“这两天雨水多,我们这边人是习惯了,小沈你这几天心里着急上火的,可不能淋雨,不然回头发烧就不好了。”
爱立一边谢过,一边让她等林亚伦起来了,和他说下,让他在家里等两边的消息,又交代了今天铎匀的姐姐可能会来的事。
五点半左右,天已麻麻亮,爱立就跟着文二妹和两位婶子上山去。
这边恰好是一座山脉,山峰连绵不绝,这次的泥石流又有一公里长,就算樊铎匀当时跑到了山上来,也完全不知道是从哪里上的山,几人只能决定先从中间找起。
一开始山外围的路还好走,到了山里头,杂石杂草多了起来,爱立有时候还要文二妹拉一把,磕磕绊绊的也是难免,同行的两位婶子就要轻松很多,韦婶子道:“还是前几年,粮食紧张,我跟着我男人来了几趟山里,当时山上的兔子、野鸡之类的还有一些,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徐婶子道:“我还是十多年前,家里实在太穷了,没办法,经常跟着我爸爸上山来,这回……”
徐婶子还没说完,忽然就听文二妹一声惊呼,回头一看,竟是小沈同志滚下去了,忙跑了两步,把人的胳膊抓住了。
韦婶子也忙跑了过来,把人拉了起来,见沈爱立脸上只是有两道刮痕,并不是很厉害,微微松了口气。
一时几人都有些惊魂未定的,这身上树刺枝桠杂石多,不说摔伤,摔破相是极容易的,等缓过劲来,文二妹不由劝道:“沈同志,这山路不好走,不然你先回去,我和婶子们找吧?走慢些都没什么,就是最近下了雨,石头有些滑,你不惯走山路的人,摔倒那里就麻烦了。”
韦婶子也道:“是的,沈同志,你放心,我们收了你钱的,肯定用心给你找人。”
徐婶子点头道:“我们都知道你找的是你爱人,我们不做那昧良心的事,肯定给你好好找人,你尽管放心。”
爱立不光是脸上刮伤,感觉小腿胫骨也有些疼,不敢逞强,把自己带的吃的和药包都留了下来,自己由文二妹先送下山来。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她一个人从山脚下往文家走,路过山体滑坡的那一块,有村民的家属一边挖土,一边哭,爱立死死咬着牙,到底没让眼泪滚出来。
铎匀自幼就在部队里摔打大的,他肯定有避险意识,一定不会压在那一堆的石块泥土里。
她到家的时候,像从泥巴地里滚了一圈回来一样,衣服破了两处不说,身上和脸上都是泥巴和草屑,文奶奶和林亚伦都吓了一跳,林亚伦立即跑了过来,“爱立,是不是摔倒了?有没有事啊?”
“嗯,摔了一跤,没有大事。”
文奶奶道:“爱立,我给你烧点热水,你先洗一下,这头发上都是泥呢!”
文奶奶正准备去柴房里拿柴火,忽然院门外有人敲门道:“婶子,又有人来找你们。”
爱立回身看去,就见一个女同志和一个当兵模样的人,跟在来人身后,“多美姐姐?”
樊多美刚才就见到院子里站着一个泥猴子一样的女同志,听她喊,才发现是爱立,还没有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爱立,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没事,姐,就是刚在山上摔了一跤。”爱立准备替她把眼泪擦掉,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些泥,又缩回了手,和她道:“姐,我想铎匀可能跑到山上去了。”
樊多美点头,“嗯,好,咱们去山上找,这回樊……我爸的爸也来了,正在县里和他们沟通,看能不能多抽调些人手过来帮忙。”樊多美也知道,如果是在山下,不会有活着的可能了。
俩人聊了一会这边的救援情况,文奶奶和爱立说水烧好了,让她先去洗洗。
忽然远远地听到汽车的声音,过了一会,车就停在了文家大门前,樊多美和爱立道:“可能是樊原同志过来了,你别管他,他自己非要来的,大概这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孙子吧!”
又气恨恨地和爱立道:“铎匀这回最好没事,不然他老人家百年以后,可没脸见列祖列宗,和他亲儿子!”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