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羡慕, 下午就到我发言了,我对我那破烂提案,可是看都不想看了!”余钟琪叹气道。
沈爱立安慰道:“你那个关于调整原料喂入频率, 减少细纱断头的提案, 也很有优势好不好?”
见余钟琪还耷拉着脑袋,又道:“你本来做的就是工艺技术类,能做出一份有实际操作性的提案, 足以证明你的业务能力是过关的。用不着因为带来的生产赋能比不上人家,而妄自菲薄啊!”
余钟琪状态稍微好了点, “其实不仅是业务能力, 人家还长得好,整个人看起来明媚大方,优雅还干练!”望着爱立道:“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和人家比,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差劲啊!”
直到余钟琪说出这一段话, 沈爱立才真的意识到, 谢微兰同志的优秀, 对余钟琪产生了降维打击!
“你至于吗?我们小余同志脾气好,人品好, 性格又可爱,肯定也有很多人羡慕你的。”
“爱立, 我忽然觉得你真是一个好同志, 在我自卑、无助的时候,给予了我温暖和安抚,等下回在支部谈话会上, 我一定要在会上表扬你。”余钟琪一本正经地道。
沈爱立正喝着水,差点被她呛到,对上余钟琪认真的表情, 缓缓地说了一句:“那真是谢谢余同志。”
又问她道:“心情好点没?”
余钟琪点点头,“好多了,虽然还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但是想到有朋友这么用心地开导我,觉得我做人还是挺成功的!嘿嘿~”
心里想着,为了回报爱立同志的好意,她准备今天晚上,就把樊铎匀的情况给摸排清楚。
沈爱立没有说,其实她也羡慕谢微兰人生开局就是一盘好棋,不过,她觉得自己能成为沈爱立,也是很幸运了。
至少衣食无忧,身体算健康,妈妈很爱她,手握一盒小金条,有一份自己热爱且愿意奋斗的事业。
遇到黎东生以后,沈爱立对自己关于梳棉机的提案寄予很大的期待,她希望这份提案能作为一块敲门砖,至少能引起高速梳棉机研发团队的重视。
因为她知道光靠汉城国棉一厂,显然很多研究计划都无法一一去试验、去测试,所以她希望能够与华国一流的梳棉机研发团队保持交流和联系。
为了保证明天上午的发言没有缺漏,下午散会后,沈爱立拒绝了郭景泰和樊铎匀的邀约,简单吃了晚饭,就和余钟琪回房间门整理资料。
没想到刚进房间门,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沈爱立和余钟琪对视了一眼,朝门外喊道:“是谁啊?”
打开门一看,没想到是王元莉。
沈爱立有些惊讶,明明上午她们碰到的时候,还都装作没看见不是?
王元莉和沈爱立点点头,朝里头余钟琪喊道:“钟琪,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帮个忙!”
余钟琪见是找她,立马从沙发上起身,跟着王元莉到了过道上的窗户旁边。
就见王元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道:“钟琪,我手头的钱不够,想和你借点。”说着,朝余钟琪近了两步,拉着她的胳膊道:“我们一起过来的四个,我只想到和你开这个口,或者我用票和你换也行。”
余钟琪昨天还和爱立说,元莉买衣裳是真舍得,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闹起饥荒了。
面露为难地道:“元莉,我也不是很多,”凝神想了一下道:“我算了算,大概也只能借你五块钱。”她现在对王同志怕的很,想抽出胳膊,又怕自己做的太明显,让人家察觉,心情不由略微有些烦躁。
王元莉听到“五块”,有点失望,面上却不显,微微低了头,有些难以启口似的,“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头一天上午就把钱花了大半,本来想着有朋友在申城,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昨天扑了个空。”
又看着余钟琪道:“现在还有八天才能回汉城,我想着,能不能和你借二十块钱?”她本来就长得美,此时一双杏眼满含期待、请求地望着余钟琪,竟然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余钟琪想,她要是男同志,怕是自己饿肚子,都要借她。
此时依旧为难道:“元莉,真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手头真没有那么多,我昨天和爱立也逛了回第一百货公司,我俩还头疼着钱不够。”
王元莉见她提沈爱立,眼眸微微一转,颇有深意地望着余钟琪道:“钟琪,是不是爱立和你说我什么了?所以你不肯借我?”
不待余钟琪回答,就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看你好像一点不知情,想着还是提醒你一下为好。”
余钟琪给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就见王元莉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道:“沈爱立可能是反`动派,上周保卫科搜走了她的日记和信件。”
余钟琪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配合她的表演,只是木木地问道:“真的吗?”
王元莉极为肯定地点头:“我亲眼看见的,估计我们这次回去,厂里就会通报处理。”有些犹疑地望着她道:“你人一向单纯,最好还是和她保持一点距离,不然组织上闻起来,你怕也说不清。”
余钟琪都想翻白眼,这话说的,就算沈爱立真有问题,还能牵连到她身上不成?
“好吧,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元莉,我手头钱真不够,真是对不住。”
王元莉见她像是真没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道:“那我再找人问问。”她压根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余钟琪,这次竟然不借。
她也不是真的为难到没钱吃饭的地步,只是想着这次来申城之前,她好好的去秦绵绵那转了一趟,看到新式样的连衣裙和皮鞋,秦绵绵说这款式申城就是有,也早抢光了。
她就有些心动,又想着叶骁华在申城见到的女同志,肯定都更时髦,汉城商场的衣服和申城比起来,都是旧款式了。也就秦绵绵不知道哪里的渠道,总是能搞到一些好看的新式样。
秦绵绵又在一旁说,她穿这一身,没有男同志看了不动心的。
她忽然就头脑发昏般地真要了,一开始她还想着等和叶骁华处了对象,别说大加一的利息,就是双倍,她也用不着担心。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问题是,叶骁华这个神经病,竟然没看上她!
而她为此还花了大价钱在秦绵绵那买了一件蓝色连衣裙和皮鞋,大加一的利息,四十六块钱一个月也得四块六。
她不借钱的话,得还两个月,利息都够在友谊商场买一双新皮鞋!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再次痛骂叶骁华那个猪脑子,她倒要看看叶骁华以后找个什么女嫦娥!
没想到最后绕进去的不是沈爱立,反而是她!她真是脑子发昏,信了秦绵绵的鬼话。
余钟琪回到房间门,就和爱立吐槽道:“元莉竟然把钱都花完了,这才第二天,就闹起饥荒了。”
沈爱立直觉这件事有点奇怪,“这么快吗?她手头有多少现钱,她自己应该有数啊?”
余钟琪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说是想找朋友借,扑了个空。”又道:“我猜可能是最近多买了几件新裙子,手头一时周转不开。”
在沈爱立印象里,王元莉一向是比较谨慎的性格,她就算借钱,定然也是手里头还有余粮的情况下,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弹尽粮绝的地步。
对于这事,沈爱立也就听一耳朵,并没有上心。
明天上午就轮到她做报告了,她正整理着今天的笔记,下午黎东生是最后一个做报告的,他的题目是关于目前高速梳棉机的研制现状,从梳棉机附加梳理部件、放气吸尘排杂系统、剥棉结构和安全防扎措施等方面,都做了系统和详细的介绍。
沈爱立光他这一份报告的笔记,都记满了三四页纸,完全没有心思理会王元莉的事。
第二天上午,沈爱立是第一个做报告,她的内容是关于梳棉机的附加梳理部件这一块,讨论E型梳棉机如果不用清洁辊工作辊,是否可以在另一处添加一个控制辊?
她的报告不过二十分钟,等她一说完,黎东生和樊铎匀最先鼓起掌来。
等掌声息落,黎东生站起来道:“非常高兴能在这个会上,听到沈爱立同志关于梳棉机附加部件的报告。梳棉机是棉纺织厂的‘心脏’,纺织研究院和工会都非常重视这一项工作,我借这次技术交流大会的机会,也向全国关注和研究高速梳棉机的研究员和技术员发出邀请,希望大家能积极、主动地和我们写信交流,一起攀爬我国纺织工业新的技术高地!”
小组主持人也道:“据我所知,国际梳棉机技术正在发生变革,这对我国的纺织工业也提出了挑战。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我也非常期待关注这一块的研究员和技术员,能够和梅子湘、黎东生、沈爱立同志一起,走进纺织工业的历史进程中来!”
沈爱立忙谦让道:“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我是刚毕业不久的新同志,在纺织机械这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能向梅老同志和黎同志看齐,再次谢谢大家的倾听和指导!”
掌声再一次响起,这一刻的沈爱立,在樊铎匀的眼里像是头顶着一圈光环,耀眼夺目。他完全想不到,长大后的爱立会热衷于机械技术的革新。
她是他记忆中的姑娘,但是随着时间门的变化,她也成长成一个他并不了解、认识的女同志。
忽然想到郭景泰中午和他说的,这同时还是一个没有开窍的女同志,心情也有些复杂起来。
中午散会后,黎东生和沈爱立由西苑,一直聊到餐厅,最后黎东生嘱咐道:“沈同志如果最近有时间门的话,希望你能够将这项提案再整理整理,等我回去以后,就在厂里先实验一下。”
沈爱立兴奋得脸都红了,“那真是太好了,太感谢您了!”她没有想到,这项建议真有实施的可能性!
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郭景泰,一脸同情地看着樊铎匀,低声道:“我就说吧,这是个拼命三娘!”
樊铎匀瞪了他一眼。
郭景泰耸耸肩,“你知道,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黎东生正待和沈爱立告别,不意谢微兰见到他走了过来,打招呼道:“黎叔叔,昨天都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黎东生见到来人,立即笑道:“啊,是微兰啊!昨天和故人有约,没有在酒店用餐,不然肯定找你叙旧了!”
沈爱立心里一哂,她寻访许久、准备许久,才搭上话的高速梳棉机研发团队的同志,人家轻轻松松喊了一声“叔叔”。
怎么办,她好像也有点嫉妒这位京市的千金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