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下警员帮忙寻找时,目暮警官也传唤了与死者认识的几位人士:
疫医纪岛、喷火女巫,和那位德州电锯魔。
当他看到电锯魔手中锋利无比的电锯时,认真警告对方明年不允许携带这类威胁性极大的器具,顺带叮嘱了活动主办者明年必须加强相关检查措施。
调取现场的录像还需要时间,不过他并不对此抱有多大希望。现在摄像头还未得到真正普及,一个广场有零星两三个就算不错的了,其中大块的监视盲区也只能等以后再进行完善,而这无疑也给当下的断案增加了不少麻烦。
而他在角落询问这三位人时,自然没注意到在旁边的拐角处还藏着三个小孩,偷偷听着这边的动静。
纪岛与那位死者有着几面之缘,对于他与死者的关系,戴着面具的他用手打字:
【他嘲笑我的装扮难看,仅此而已。】
【但是我并不讨厌他,毕竟我承认我喜欢的角色并不是大多人喜欢的,我需要接纳他人的不喜欢。】
而那位女巫小姐则坦言她表演的魔杖就是从死者那购买的,原先定好表演所得的钱他们三七分,死者三,她七;谁知死者今天见表演收益甚高,直接改口成他拿七。
平白减少收入的她肯定不同意。结果现在这蛮不讲理的商人居然突然死了,她担心警方首先怀疑到她身上,自然感到不安。
作为与死者交情不错的电锯先生表示他和死者确实认识挺久了,前几年的涉谷游街还是他拖着对方来的,谁想到今年对方竟然自己来了,还兴致勃勃地打扮成了小丑的模样。
他还以为对方是终于感受到万圣节游街的热闹气氛,决定参与其中了。谁想到今天对方就死了。
“如果我知道有这一天,我肯定不会拉着他来参加游街的。”他叹了一口气说。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一切没有如果。
而现在能做的,就是信赖警方能够找到犯案凶手,将他抓捕归案。
“找到了!”有警员找到了固定鱼线的痕迹,打着光确定杆上的细小划痕确实是鱼线留下的,那么这起案子的凶器就显而易见了。
“凶手大概是算准了死者会在这里摔倒,提前在杆上固定了鱼线,死者顺着重力跌倒在地时,鱼线也把他的头切割开。”目暮警官托着自己的下巴,“不过这类鱼线……看起来比一般鱼线会更硬一些?”他细细打量着比普通鱼线留下的更深的划痕。
这起案子的手法,并不难推理出来,但是很难想象死者究竟与凶手之间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让对方以如此惨状死去。
他看向面前嫌疑最大的三个人。
电锯先生最先跳起来大声否认,极力洗刷他谋杀死者的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他!他可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因为他的死够伤心了!”事实上,这句辩驳也并不能派上多大用处,如果证据都指向他时,就算他诗朗诵他和死者之间的情比金坚,警方也会按程序将他抓捕归案。
女巫的脸色也不好看,好好的万圣游街本该是她赚大钱的日子,偏偏被这起命案搅黄了,实在是晦气。她只在乎自己新做的美甲有没有被一不小心划花,企图坑她一笔的恶劣伤人死在街头她没拍手称快已经算留手了。
“话说纪岛先生你的相机看起来很不错呢。”注意到疫医带着的相机,警官随口说道。
“嗯,这是能拍下就立即冲印的相机,毕竟每次游街对于我而言都是难得的机会,必须好好留念才行。”一说起自己喜欢的游街,沉默的纪岛就亢奋起来,“你看,这个照片冲印出来还会自动显示拍摄时间呢,让我以后按时间顺序也能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对警官先生展示的照片右下角确实有着拍摄的时刻。
“不过你既然没设置日期显示吗?”
“啊,毕竟还是刚买不久的相机,我操作还不大熟练呢。”纪岛先生不好意思地用手挠着头。
目暮警官查看着手上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对方确实没有能腾出手杀人的时间。
但是没有留下时间年月日的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毕竟大多数相机的默认应该不是会去掉年月日,而是去除准确时间才对。
再者说,在冲印的相片上保留时间项目也是需要单独设置的。
——纪岛的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其实……我一直好奇的是凶器收到哪去了?”古川响也悄咪咪对小伙伴们说。
“大概是凶手自己带走了?”诸伏景光推测道。
“人这么多的混乱场面,我觉得回收的过程或许并没有那么顺利。”降谷零提出了他的看法,“毕竟一着急的情况下,就更加容易出错。”
“那倒是。”古川响也点头应和。
“凶手一定在这三个人之中。”
紧张刺激的三选一环节,这可比单元考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有意思多了。
女巫除了今晚的表演被所有人围观外,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将涉谷作为她的表演地点。就连来这里的车票都是今晚的班次,按时间来看,等她来到这里时游街的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不像是有时间来布置这一切的人。
况且女巫身上也没有藏匿凶器的地方,鱼线的存放如果只是随意捆成一团必然是不行的。
那么这位小姐的嫌疑基本上能够排除。
而电锯魔扮演者在死者倒下前还和另一批他的朋友待在一起,直到现场警卫包围现场时他都未靠近过,基本不存在顶着那么多人的监视下成功回收凶器的情况。
而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位包裹严实,最初以强硬态度抗拒摘下面具的人。
目暮警官将探究的视线投向全身包扎严实的纪岛。
“纪岛先生,不知你是否愿意脱下面具呢?”
“啊……行吧。”迟疑片刻,对方还是答应了。
“你的袍子也得脱下才行,警员们得检查随身物品才行。”
“嗯……好的。”他慢吞吞取下外袍,而他的长靴底则满是泥泞。
纪岛长着张消瘦苍白的脸,严重性还有着少许的红血丝,嘴唇却是充血的红色,与他的脸色形成了反差。
他的左腿处还扎着简易的绷带,隐隐透着血色。
“你的腿是怎么了吗?”
“哦,这是我之前一不小心伤到的,小伤而已。”
大腿伤口似乎并不大,只是伤得深而已,就如同被尖锐细线划过一般。
“不过这样很难受吧,万圣游街这一路绷带都得被汗浸湿了。”目暮注意到对方的伤口是连同他的装扮一同划破的,绷带就草草绑在外面,显然这个伤口是刚伤不久的。
受这道伤口的启发,目暮对于凶手是谁,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他还需要进一步的询问,拿到更多的证据。
特殊的鱼线给了他接下来问话的思路。
“纪岛先生,看起来今天刚从泥泞地过来?”他状似不经意地随意攀谈,对方满是泥土的鞋子就是他接下来的切入点。
“啊,是的……今天是个难得的钓鱼好日子。”纪岛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偶尔跟着渔民出海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他脱口而出那段话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说了错话,可惜时间无法倒回。这句话近乎做实了他的凶器来源,再结合他先前的话语,他也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一位嫌疑人。
目暮警官将视线转回纪岛,让警员把他带走,回警视厅开展进一步的审问。
纪岛张开嘴,试图再说出几句辩解的话来开脱,但他最后只是无奈地笑了。
“我承认,是我杀的人,把我带走吧。”只要警方查过他身上的物品,真相自然一目了然,他也没有再将自己努力摘出的必要了。
“当一个人侮辱你真心热爱的角色时,很难不让人升起杀心啊……”
既然犯人自己主动承认,而在他身上也搜出了藏起的鱼线,上面还沾染着鲜血,对方的动机也就很好解释了。
死者在去年就曾侮辱过犯人所热爱的角色,一直被犯人记恨,对方甚至还找出了纪岛的网络账号对其进行长久的辱骂。
而纪岛在这整整一年也无法忘怀对方的话,最终在今天将他约出来,说要与他当面对峙。
而死者扮演成小丑,说出他完全不在意纪岛是否热爱一个角色,他只是单纯在发泄他生平的不快而已,眉眼中毫无愧疚。
“像你这种社会的废物……给我作为乐子不就是存在的意义吗?”在死亡前,这是死者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过的……如果他能收回曾经说过的话,我可以原谅他的。”纪岛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可惜他没有。”
“当看到他按照我所预想的摔倒,死去时……”他的脸上勾起了灿烂的微笑,“我真的由衷的感到开心呢。”
“我所热爱之物,不允许任何人亵渎。”转瞬,笑容又从他的脸上消失,他阴沉着脸,把头转向只剩血迹的空地,是宣告,又是陈述。
目睹着纪岛被带走,三小孩自然也明白对方就是凶手。
而方才对方的发言,他们也听到了。
“有点可怕啊……”诸伏景光拉紧他身上的披风,“杀人这事居然就在身边发生……实在难以想象。”
降谷零吸着制造成血袋包装的草莓果汁,“动机总是千奇百怪的啦,之前不是还有因为 ‘他不爱她,她却爱上了她’这样的理由杀人的吗?”
而古川响也则是晃醒了悄悄打起瞌睡的系统。
为什么我感受到的杀意和之前的不一样?他问系统。
【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感情不同吧?】系统也只好凭借着自己的经验瞎猜,【毕竟一个是嫉妒,一个却是爱意,这两者的感情倾向本质就是存在着区别。】
总感觉这个种族天赋完全不好用的样子……
【嘛嘛,至少有杀意被宿主感受到就代表一定会有命案发生啦】系统安慰道。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古川响也总感觉以后的自己也会见识到不少奇奇怪怪的情绪化杀意的。
“你们说,去寺庙求神明保佑有用吗?”古川响也认真思考,有神明保佑的话应该就能减少自己走哪就感受到杀意的概率吧?
“真的不会被神明超度吗?降谷零对此表示不看好。
一只幽灵大摇大摆走进神殿,这不是往自己脑门贴“请来超度我”的纸条吗?
古川响也:……
糟糕……好像有点道理。
虽说世界上没有神明的存在,但心理这关还是难过的。
【没关系的宿主,如果你害怕的话,还有本系统安慰你呢!】
嗯,我知道,谢谢你啦。他对着在脑海中跳跃的白团子道谢。
无法理解动机,但他也不需要理解。
他会在以后抢先把这种事扼杀在摇篮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