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扶摇门接到一份委托书,说是一个小镇被邪祟侵扰,在短短十年内成为一个无人敢走的凶邪之地。
他们现如今身处的小镇,名为无常镇。
三百多年前,无常镇还是一个繁华富庶之地,它地处河流交通要道,车马通达,南北运货,频繁往来,是各地商人云集之地,也是经商必经之地。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天,一支商队路过此地,本该好好的货物出了问题,紧接着,商队之人在一个夜晚全都消失不见。
有人报了官,四处查找,可一整个商队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找不着一丝痕迹,查了许久也没有结果,有人说,可能是商队走水路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事便不了了之。
可后来,离奇事件频频发生,不仅是各种商队失踪,就连一下寻常百姓家里,也有人一个接一个地失踪,连尸骨都找不着。
百姓惊恐慌张,认为小镇闹鬼,逃跑的逃跑,搬家的搬家,搬不了的认命等死。
小镇经济越来越落败,人越来越少,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商队敢再来,是商队听见此地都宁愿绕三五日路走的地步。
可是也有队伍图方便,不怕死般强行走此路。
前些时日,一个运送军队粮草的队伍便在此消失,军队急需粮草支援,要求队伍快马加鞭运送。
可恰巧天气不妙,那几日暴雨天极多,队伍在雨天浪费了太多赶路时间,若是不按时将粮草运送到目的地,被人上报,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整个队伍忧心忡忡,或许是知道走无常镇要快上许多,他们打算抄近道运送,不然绕着无常镇走,决计是不可能按时运送的。
队伍还特地邀请了小门小派的修仙者保驾护航,觉得遇到邪祟之物便也就没那么害怕,至少有仙君对付,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整个队伍便踏入了无常镇。
可是,过了不久,军队迟迟没有收到粮草,又给朝廷上书,朝廷还以为队伍私吞粮草,事关军情,意味便不一般了。
皇帝大怒,要求彻查整此事。
查出结果便是整个队伍入了无常镇后凭空消失,甚至,他们派出来调查此事的官员踏入小镇后也不见了。
他们才想起这个荒废小镇百年前的诡异传闻,当即上报给了修仙门派之首的扶摇门,希望修仙者们能除祟摆平此事。
“所以,你是为除祟而来?”君酌问。
沈怀阳:“是,我们在山上修炼已够,接此重任下山历练。”
君酌沉思,他这些年在人间游历,倒是也听说过此事。
此前还疑惑为何这个小镇明明车马方便,却无人居住,仿若多年荒废,原来是这样。
“这个小镇确实古怪,我们一进来便遇到瘴气,一阵烟雾弥漫,一眨眼,我和师兄弟们便走散了。”沈怀阳警惕地观看四周,“但是要想一大批的人消失得无知无觉,那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想必是另有蹊跷。”
“我进小镇时,倒是一切正常。”君酌道,“往前面走走看看,说不定还能碰见你的同门。”
二人一边谈话一边往前行走,多年未见的生疏也在简单的言语中多了几分熟悉。
这些年的成长,让沈怀阳也学会了冷静看待自己的仇恨,报仇是一定会报的,但绝不是冲动的。
君酌觉得很好,有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谈得正好时,没忍住打听了下主角二人感情发展,“你和云枕怎么样了?”
他当年不想在主角之间当电灯泡,也希望和主角二人减少联系,才说服云枕留在扶摇山。
自此在主角二人的生活里消失五年之久,魔族和修仙者确实越少有纠葛越好,毕竟两族恩怨太深。
再者,他确实是有躲着二人的想法,小说嘛,一般的剧情都以主角二人为中心,他远离了,那些惹他杀身之祸的剧情说不定可以避免,也更方便二人发展感情线。
他把云枕当草养了两百年已经是阻碍二人感情发展了,再那么有存在感地留在二人身边,他就是罪人。
“挺好。”说完,沈怀阳露出些迟疑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君酌哥哥,你当年为什么要将云枕哥留在扶摇啊?”
君酌官方道:“扶摇山灵气充沛,云枕留在那儿容易修炼。”
当然是因为你在那儿,云枕就是小孩子心性,被他养了两百年便处处黏着他,每次让他去扶摇山多跟沈怀阳联络感情,他都哼哼唧唧不太情愿似的。
魔界和扶摇山一来一回要不少时日,他们异地恋自然比不上天天见面发展得快。
于是,君酌便想了办法,让云枕留在扶摇山一同修炼,竹马竹马,一起修炼一起长大,多美好的感情发展。
况且云枕在扶摇山确实比在魔界更好,有利于他的修炼,跟人类相处久了,也能从人类身上学到一些他所需要的七情六欲。
毕竟他终究是要成神的。
“可是你一下便消失了五年,云枕哥很想你。”沈怀阳说。
他幼时的记忆里,不知道云枕不是魔界之人,那时候只觉得君酌将云枕当小孩似的惯着,每次云枕生气,只要魔尊大人哄两下就轻易被顺了毛。
他曾经见过他父亲哄母亲,小时候的他认为,君酌和云枕好像也是那样。
后来君酌离开五年,沈怀阳记忆里那个轻易炸毛的云枕也随着君酌的离开变得多些沉稳,或者说,没那么有生气了。
至少,后来的沈怀阳再也没见过跟在君酌身边那样放松的云枕。
君酌:“想我?”
他有什么好想的。
云枕不像原书一般,一门心思想他灰飞烟灭,君酌就觉得很不错了。
远离主角才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嗯。”沈怀阳点头,突然,感觉一个黑影擦着他快速飞身而过。
“当心。”君酌指尖一道黑气击中黑影,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沈怀阳站直身子,看着被击溃的黑影,刚才黑影那速度已经不是人所能达到的,“邪祟?”
君酌:“应当不是,但还是当心一点,刚才那玩意没有恶意,保不齐下一次。”
君酌凝神看着四周,天色黯淡,或许是他们在里面停留太久,他刚进来时天色本还是亮着,现如今只有隐约的光线。
紧接着,刚才黑影消失的前方出现一阵打斗声响。
君酌和沈怀阳顺着打斗声快步过去,却看见一群扶摇门子弟拿着剑互相厮杀,无数道不同颜色的剑气杀气腾腾。
沈怀阳神情一变,这都是他的同门,就算有什么恩怨要解决也不该是现在这个场合,当即要上去劝架。
“别上去。”君酌喊住他,沉声道:“他们吸入了瘴气,现在敌我不分,你上去只会沦为靶子。”
沈怀阳仔细去看,果然看见他们神情呆滞,仿若一副行尸走肉,只是提线木偶般与人打斗。
“有什么办法?不能放任他们这么继续厮杀下去。”沈怀阳看着他的同门。
同门子弟实力相当,现在应该是厮杀没多久,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了些或大或小的伤,继续下去,怕是只会两败俱伤。
君酌:“打晕。”
沈怀阳:“……”
队伍凭空消失……
或许不是被人带走的,而是整个队伍吸入瘴气,神志不清,相互厮杀后,死的死,伤的伤,他们死后便可以沦为邪祟的奴隶,背后之人不需出手,便渔翁得利。
还真是好法子。
他刚说完那句话,那些扶摇门子弟仿佛听懂了一般,神情呆滞的面孔转向他,目光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杀气。
随后,各数扶摇门弟子举着剑朝二人杀来。
一时间,五光十色的各种属性剑气划破夜色,围剿而来。
沈怀阳心说不妙,但为了防御,不得已抽剑抵挡,剑气凌然,通身寒意。
四周寒冷蔓延,沈怀阳剑锋犹如寒冰,令人浑身冰冷,行云流水般的一招一式中闪现出一朵冰蓝色小花。
君酌一手制服一个扶摇门弟子,徒手作刀劈在那人脖子上。
以一个诡异到不可思议地速度闪身而过,指尖恰好夹住那人的剑尖。
他抬眼看去,扶摇门弟子倒地。
君酌没有武器,怕伤到人连黑色火焰也没祭出来,只凭身手,却丝毫不落下风。
“脚步声,有人来了。”君酌一边劈晕一人,一边提醒沈怀阳。
在一阵混乱之中,他忽然听见打斗外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那人身手敏捷,不像被邪祟影响的人,是敌是友还不明了。
一个身着扶摇门服饰的少年,身形轻盈地踏上破旧屋檐。
紧接着,悠扬笛声划破昏暗夜色,寥寥几声,却让失去理智的修士们缓缓停下了动作。
“师兄!”沈怀阳惊喜道。
被控制的扶摇弟子茫然地放下剑,双目无神地望着四周。
笛声曲调宁静和缓,仿佛温暖春天里潺潺流动的溪流,沁润人心。
一曲终了,受控的扶摇门弟子逐渐恢复神智。
“怎么回事?”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在这,嘶,好疼,谁打我了?!”
“……我记得我们一起来无常镇除祟,还隐隐约约记得,我好像对怀阳师弟出手了,师弟你没事吧。”
几个人过来围着沈怀阳关心,生怕自己被邪祟影响伤了同门师弟。
沈怀阳摇头:“没事,你们恢复了就好。”
吹笛的少年丰神俊朗,眼角眉梢尽是嚣张笑意,他望向沈怀阳,潇洒将白玉笛子往腰间一放,三两步从屋檐踏空下来。
楚成蹊落在沈怀阳面前,笑得吊儿郎当,“师弟,没被伤到吧?”
君酌望着吹笛少年,多看了两眼他腰间的白玉笛。
清心曲,白玉笛。
梵音岛之人?
随即他目光一动,落在一个难以察觉的角落。
那里有人!
他刚要追过去,骤然,被一个人压了回来,他下意识动作,一掌已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