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修煌已经在一旁睡去,但是想起修煌说的话,左媛的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可是她又不知道这种担心究竟来自于何方。
修煌告诉左媛,他自幼与六皇子一起长大,与六皇子的关系极好。此人温厚老实,不喜欢争权夺利,只醉心于山水之间。与那些争权夺势的人不同。
可是修煌已经许久不曾留在西梁皇宫,这些年间宫中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还记得大约是在三个月以前,左媛便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风声。她的祖父左相告诉她,这位西梁的六皇子野心勃勃,大有夺权之意,不过是平日里藏得深些,不曾被人预料道罢了。她的祖父从来不会妄言,也不会说出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来。
结合天下大事,再加上今日在宫中见到六皇子的情形,左媛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修煌,修煌……”左媛一连喊了修煌好几声,他也没有回应,大约是真的睡熟了过去。
左媛看着修煌熟睡的样子,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这两日的确是太过辛苦了些,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只是这
位六皇子与修煌从前的交情甚好,若是当真有什么不测,恐怕会牵连到修煌。
一想到这里,左媛不由的握紧了双手,悄声起床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的晋国京城中,段云飞和慕初阳也刚刚熄了蜡烛准备就寝。
“左相得知修煌和左媛离开的事情,当真是气坏了,恐怕左媛回来之后少不了挨一顿骂了。”慕初阳忍不住笑了一声,对着身边的段云飞说道。
段云飞却不在意这些,她知道左相对左媛的疼爱,虽然如今生气,但是等到左媛回来之后,他便立刻心疼起来,根本不会真的动辄打骂他的宝贝孙女。反倒是左媛在西梁的处境,让她有些担忧。
“左媛和修煌离开已经整整六日了,可是也不曾有丝毫音讯传来,也不知道西梁现在的情形究竟怎么样了。”段云飞对慕初阳说着话,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左媛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我的心里当真是放心不下她。”
慕初阳倒是显得宽心很多。他伸出手来将段云飞揽在怀中,低声对着她说道:“你不用担心了,修煌是带着左媛回他的家乡,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
方,修煌好歹也是个皇子,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如今西梁国丧,左媛随着修煌回去之后必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等到空闲下来,一定会传信给你的。”
听到慕初阳这样说,段云飞的心中才稍稍宽慰一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他们两个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月色入户,一片清朗。
此时左媛已经离开了她和修煌的居所,来到了御花园中。她听宫人们闲谈时聊起,这些日子皇上的心情不好,晚上常常睡不着觉,总是在御花园附近走动。
左媛自幼与段云飞一起习武,身手也算是了得,平常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很快便甩掉了修衡身边的护卫,出现在了修衡身边。
“什么人?”修衡也是警惕小心之人,看到身影从眼前闪过,不由的眉头一皱,赶紧开口问道。
“一别数年,修衡公子可还安好?”左媛这才出现在修衡的面前,接下脸上的面纱,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来,她走上前对着修衡行了个礼,半打趣的同修衡说道。
修衡定睛望去,这才发现原来面前之人竟然是左媛。不由的
也笑了一下,对着左媛拱手说道:“还记得当年在晋国之时,常常同左媛小姐在玉松院中喝茶聊天,没想到一别多年,自从我离开晋国之后,竟然到了今日才重新见到左媛小姐。”
左媛倒也不着急,抬起头来看着修衡,继续同他说道:“一别多年,物是人非,没想到昔日风流倜傥的修衡公子,多年之后竟然会成为西梁的君主。看来还是左媛失礼了。”
听到左媛这样说,修衡赶紧摆了摆手,继续对着左媛说道:“左媛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虽然物是人非,但是昔日的情份却还是在的。如今左媛小姐已经与我的皇弟成亲,我们便是一家人,日后更不必见外了。”
修衡说着话,不由的愣了一下,打量着左媛继续问道:“只是不知道夫人今日寅夜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要来见朕?”
修衡在一边说着话,左媛不由的笑了起来,对着修衡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与修煌成了亲,自然算是西梁的臣子,原本是应该前去拜见皇上的。只是这几日微臣身子不爽,这才耽搁了。既然皇上这样说,那我便不客气了。
”
左媛说着话,向前走上一步,看了看修衡继续说道:“我此次随修煌前来,只是为了祭拜父皇,父皇丧礼结束之后,我们便即刻返程,绝不会多做停留,还请皇上不要多心。”
听到左媛这样说,修衡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说出如此见外的话来,修煌久不回国,如今终于恢复自由之身,自然应该多留上几日,怎能如此着急的回去。更何况你们两人虽然成了亲,却不曾好好招待过皇族宗亲,于情于理,也不该这么着急的回去。”
左媛却不肯听修衡冠冕堂皇的说辞,她为人向来直爽,从不喜欢拐弯抹角。听到修衡如此说,左媛直接摆了摆手对着他说道:“多谢皇上好意,只是我们夫妻的家在晋国而不在西梁,吊唁完父皇之后自然应该及早离开,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我们夫妻二人无关,还请皇上能够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放我们一马。”
左媛说完了话,便离开了御花园,只留下修衡一个人站着。
她刚刚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但是修衡实在想不明白,左媛究竟为何要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