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比一日更冷,段云飞一早便命人为府上的下人们制了新的棉衣,今日便送了过来。府上的人知道了都跟着高兴起来。
慕王府上下都夸赞这位公主王妃性情温和,温厚善良。慕王爷和慕王妃知道后更是心中高兴。总是说自己家的儿子走了运,才会娶到像段云飞这样知书达理的好媳妇。当然不只是慕王府中的人如此认为,就连慕初阳本人也对此事持默认态度。
这一天早晨,段云飞正要出门,慕初阳忽然在身后喊住了她。
“还未吃过早饭,你便匆匆的要进宫去啊。”慕初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的意思,手却不自觉的伸将过来,将段云飞的手攒进自己的手心。
段云飞的眉头微微皱着,有些不经心的对着慕初阳点了点头。“今日正好没有什么事情,我想进宫去拜访一下修煌公子,正好问问他与左媛的事情。若是不去问个清楚,我的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段云飞与左媛两人姐妹情深,慕初阳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听了段云飞的话,慕初阳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的对段云飞点了点头,叮嘱着她
说道:“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要记得早些回来才是。”
段云飞却伸出手来轻轻的锤了一下慕初阳的肩膀,侧着头对他说道:“慕小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听到段云飞这样说,慕初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出手来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便先进宫去了。”段云飞抬起头来看了看太阳,对着慕初阳点了点头,这便转身朝着王府外走去。
此时的左丞相府中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左媛已经在家里闹腾了好几日,茶饭不思,整个人都变得消瘦了一圈。
“小姐,丞相命人给您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莲子羹,您多少都吃一点吧。饿坏了身子可该怎么办呢。”府上的婢女在左媛的门外着急的说着,手中盛着的正是温热的莲子羹。
左媛的语气里依然带着哭腔,大声对着门外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吃,你们不要再过来烦我了。”
“小姐,您别这样,自己的身子要紧啊。”婢女在门外劝说着,害怕左媛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后悔的事情来。
只是她的话还
没有说完,屋子里便传来了砸坏东西的声音,当真是吓坏了门外的婢女。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行了个礼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此时左相正坐在厅堂之中,眉头紧皱,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数月不见,左相看起来又老了许多。如今他年事已高,身体原本就不好,宇文帝常常命太医前来为他诊治身体,太医也时时叮嘱他要小心照料,切勿伤肝动气。此次左媛的事情,左相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婢女将莲子羹端了回来,左相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背过手去对着婢女问道:“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吗?”
婢女看到左相的神情严肃,不敢开口说话,一直低着头,最后才对左相小声应答了一声。
“既是如此,那你们便不用管她了,只管让她饿着便好。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左相一下子变得生气起来,吓了身边的侍女一跳。屋子里的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左相如此生气,连个大气也不敢出。整个屋子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的清楚。
可那人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左相又怎么可
能真的能狠下心来不让她吃东西呢。
到了傍晚时分,月色笼罩着整个相府。
左媛趴在桌案边,整个人的双眼通红,一句话也不肯说。
修煌被作为质子留在晋国的皇宫已经许多年了。这些年来他远离故国、寄人篱下,受尽了心酸与苦楚。这些事情旁人不知晓,左媛的心中却是一清二楚。如今晋国与西梁两国交好,修煌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够回到自己的国家。左媛实在不知道她应该有什么理由,才能将修煌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行,修煌这些年已经受尽了苦楚,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中,见到自己的父皇。他是西梁的皇子,就算不是太子,也是西梁皇上最宠爱的小儿子,我不可以如此自私,将他生生的留在我的身边。”左媛自己在心中想着,不由的摇了摇头,眼角的泪水又跟着流了出来。
左媛的心中正纠结着,左相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左媛如此难受,左相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只是左媛整个人都沉浸在她与修煌即将离别的悲伤之中,左相在她是身后站了许久,左媛也不曾有所察
觉。
左相这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慢慢的走进屋子里来对着左媛说道:“你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倔强?看来当真是这些年,我事事都由着你,把你的性子惯坏了。”
听到左相的声音,左媛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对左相说道:“祖父,您老人家怎么忽然过来了?”
左媛如此发问,左相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又气又笑的说道:“你这丫头已经一整天不吃不喝了,我若是再不过来看看你,这心里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左相一边同左媛说着话,一边在左媛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来拂了拂左媛额头上的碎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对着左媛说道:“你这孩子,这般不吃不喝又是何苦呢?那西梁的修煌公子当真就有这么好,让你愿意抛弃这里的一切,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就这样走了。就连祖父的生死也不管了吗?”左相说着话,语气里明显有些生气。
这世上原本就是有许多难以两全的事情。如今左媛自知不应该如此,可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