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使团入京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段云飞向来是胆大如垣,心细如发。经她之手安排的事务,宇文帝一向也是满意的。
段云飞陪在宇文帝的身边,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宇文帝问道:“父皇,这几日儿臣都在忙着处理使团入京之事,还不曾问过您,西南的战事如今如何?”
段云飞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开口。她想知道西南的战事究竟如何,也想知道邬善如今究竟如何。
知女莫若父。就算段云飞不开口,宇文帝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刘锋将军刚刚被安葬,西南情形如今尚不明朗。但是西南蛮夷的军队得知刘锋将军离世之后,便一刻也不肯放松进攻的步伐,如今敌军虎视眈眈,邬善作为一军的主帅,恐怕他的压力也不清啊。”
“邬善虽然聪明英勇,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如今就要面对这样的考验,儿臣的心中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听到宇文帝的话,段云飞的心中有些着急,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指。
看着段云飞一副担心的神情,宇文帝伸出手来拍了拍段云飞肩膀,安慰着她
说道:“西南情况错综复杂,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处理的清楚。朕命邬善前往西南,也是希望能够从中磨练他的意志。你不必太过担心。”
段云飞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继续答着宇文帝的话。“儿臣自然明白父皇的意思,只是邬善是邬家的希望,外公年纪大了,若是邬善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可该如何是好?”
宇文帝犹豫了一下,对着段云飞摆了摆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朕会命人照顾好他的安全。再加上邬善聪明睿智,又武艺高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听到宇文帝这样说,段云飞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点了点头,帮宇文帝轻轻的锤着腿。
“父皇,五皇子到达江南大约有半个月了吧?”段云飞忽然想起了五皇子的事情,抬起头来对着宇文帝问道。
“是啊。”宇文帝一边答着段云飞的话,一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未出过京城,这次远去江南,朕这心中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盐运之事关系到国之根本,父皇将这件事情交给五皇子,自然看得出父皇对五皇子的器重。父皇虽然在
这里为五皇子忧心忧虑,可是皇后娘娘却高兴还来不及呢。听说她在朝中四处拉拢大臣,想要朝堂之上能有五皇子的势力。”段云飞假装不经意的对着皇上说着,语气中带着厌恶。
“此事你是从何得知?”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云飞的话音刚落,宇文帝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轻轻的握了握段云飞的手,面无表情的对着段云飞问道。
段云飞看到宇文帝的神情严肃,赶紧走上前来跪在地上,伏下身子对着宇文帝说道:“今日是儿臣失言,还望父皇恕罪。”
宇文帝却摆了摆手,看着段云飞不停的问道:“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你只需要告诉朕,你这消息究竟是从何得知?”
看到宇文帝坚持要问,段云飞才微微站起身来,慢吞吞的对着宇文帝说道:“父皇,此事早就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是前朝后宫,人们都已经知道了个遍,只是无人敢告诉父皇罢了。”
段云飞的话音刚落,宇文帝便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着气。
“父皇,您究竟是怎么了?是女儿不孝,您
不要紧吧。”段云飞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询问宇文帝的情况。
宇文帝缓了半晌,整个人的脸色才变得好了一些。他的双手紧握,恨恨的桌子上重重的锤了一下。“朕还正在疑惑,为什么最近这么多的大臣都纷纷上书,劝谏朕早日册立太子,还让朕册立五皇子为太子。朕以为是大臣们看到朕让五皇子负责盐运之事,所以心中有了想法。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在背后不停的为五皇子奔走,才有了如今这个局面。”
“父皇,其实事情也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皇后为五皇子奔走不假,但是五皇子德才兼备、文采出众也是真的。若非如此,父皇也不会让五皇子负责此次盐运之事。”段云飞在一旁安慰着宇文帝。
宇文帝却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停的说道:“这一切都是朕的错!”
“父皇多虑了。”段云飞紧紧的握着宇文帝的双手,眉毛紧紧的皱着。“父皇整日为国家操劳,殚精竭虑。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晋国的江山社稷。父皇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宇文帝听不进去段云飞的话,语气中全是
自责,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对着段云飞说道:“五皇子的确是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慕王爷年岁已高,实在不宜继续奔波劳累,朕才听了慕初阳的建议,让五皇子接手此事,没想到竟然会让他们多出这么多的非分之想来。”
听到宇文帝这样说,段云飞不由的跟着叹了一口气。“父皇,生在这帝王之家,没有人能逃得过面对夺嫡之争的命运。纵使是贵为皇后,也依然躲不过。更何况五皇子是皇后之子,有着嫡长子的身份,听起来原本就比别人要高贵一些。”
段云飞站在一旁动情的说着,宇文帝的嘴唇微微颤抖,最后忍不住点了点头。夺嫡之争的凶险,宇文帝是最清楚不过的人了。但是那至尊之位的诱惑实在太大,当年的他不曾放弃,如今他的儿子们,自然也不会放弃。
“小十三,有时候父皇就在庆幸,还好你是一位公主,不必参与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看到你平平安安的,父皇也就放心了。”宇文帝犹豫了一会儿,苦笑着同段云飞说道。
段云飞没有答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