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红鸾院中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慕初阳所说的三日之期便是今日了,若是到了今天傍晚,段云飞还不能醒来,那么这件事情的后果实在无法设想。
皇上下了朝,便急匆匆赶往段云飞的红鸾院中,坐在一边静静的陪着段云飞,着急的等着她醒过来。
然而宫城的另一边,听说宇文帝从段璎珞的庭院中出来以后,段璎珞便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不过两日的功夫,整个人都变得清减许多。躺在床上不能下床。
皇后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着急坏了,亲自做了段璎珞最喜欢吃的点心,可是段璎珞的宫门紧闭,任谁来也不肯见。就连皇后也跟着吃了闭门羹。
宫中有人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宇文帝,宇文帝正寸步不离的守在段云飞身边,就连眼神也舍不得离开。他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便示意那人下去。可是无人知晓,他掩于衣袍下的十指在不停的颤动,与他胸腔中的心痛一起。
这大概是一个天子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的悲恸。
红鸾院的宫门外忽然传来声响,打破了庭院中原有的寂静。
有宫人在门外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快步走进宫殿内,赶紧对着皇上行了个礼说道:“参见皇上。”
宇文帝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臣妾这几日一直病着,所以没能赶来探望十三公主。听说十三公主今日便能醒过来,所以臣妾特地赶过来看看。”皇后一边答着皇上的话,一边朝着段云飞的床榻边走过来。
段云飞的起身好像是好了一些,脸上的乌青也少了许多。气息平稳,已于常人无异,只是还是没有一丝醒过来的迹象。
“是谁告诉你十三公主今日会醒过来的?”他淡淡的说着话,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喜怒来。“给朕处死吧。”
皇上的话刚刚说出来,皇后便被惊了一跳,就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走上前来看了皇上一眼,对着皇上行了个礼说道:“臣妾关心十三公主的病情,才命人日日来向臣妾禀报,敢问此人是触犯了哪条宫规,皇上竟然要处死他?”
皇上没有抬头,而是用温热的手绢为段云飞擦拭着手背。不经意的对着皇后说道:“这样的奴才话太多,
以后宫中不可有这样的人存在。不然朕必定割了他的舌头,砍断他的双臂,然后丢去山中喂狼。”
皇上的语气自然,却让皇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皇后自然听出皇上的语气古怪,心中不免有些恼怒。开口对着皇上说道:“皇上今日恐怕是糊涂了,宫中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听到皇后这样说,皇上才放下手中的手绢,站起身来看着皇后,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皇后大概还不知道吧,昨日朕已经对六公主宫中的丫鬟小香用了这样的刑法,也算得上是为皇后治理后宫做个先例。”
皇上正对皇后说着话,皇后听的心惊胆战,一个不小心,险些跌落在地上。一旁的秋水见状赶紧将皇后扶起来,掏出手绢来为皇后擦拭着额间渗出来的冷汗。
看到皇后被吓成这个样子,皇上笑了一下,重新在床榻边坐下来,侧目了一眼皇后,而后对着一边的秋水说道:“皇后的身体不好,赶快去将皇后扶回宫中休息吧。朕看皇后每每到这红鸾殿都会大病一场,大约是与这座庭院相克,为了皇后的凤体安康,以后
还是不要来这红鸾殿了。”
“皇上,臣妾……”虽然皇上的话说的分明,但是皇后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对着皇上喊了一声,大约是有什么话要说。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皇上便重新开了口。转过身来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六公主段璎珞命人暗中在十三公主段云飞的参汤中下毒,此事确凿无疑。谋杀公主乃是大罪,但是念在六公主段璎珞是朕的亲生女儿,朕不忍心要了她的性命,从此以后便永远囚禁在自己的宫中,永世不得迈出庭院半步。”
“皇上三思啊。”皇后没有想到皇上会做得如此绝情,一下子慌了神,赶紧对着皇上大喊道。“璎珞她毕竟是您的女儿,也是臣妾的亲生骨肉,臣妾不相信她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皇后让朕三思,莫非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冤情?”皇上故作惊讶的看了皇后一眼。“若是如此,皇后大可提出来,朕就算是重新审理,也要给小十三一个交代,更要还璎珞一个清白。”
听到皇上这样说,皇后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最后将头重重的叩在
地上。
“既然皇后没有什么异议,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宇文帝看到皇后不再开口,也不愿再同她答话,而是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既然皇后没有什么异议,那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传到六公主的寝殿之中,皇后也请早些回去吧。”
“臣妾遵旨。”皇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皇上说道,而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皇后刚刚走出宫门,便身子一软险些瘫倒下去。
还好有秋水在一旁搀扶着皇后,小心翼翼的对着皇后说道:“娘娘,您慢点。”
皇上今日所说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每一刀都划在皇后的心尖上。
皇后原本也是一时情急,担心皇上真的会立段云飞为皇太女,挡了五皇子的储君之位,她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要借此帮助五皇子除去段云飞,从此以后她便可高枕无忧。
就算是皇上误以为是六公主所为,她也会想办法救下六公主的性命。等到来日五皇子当上皇帝,自然会轻而易举的洗脱六公主的冤屈,给她补偿她应有的一切。
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却是满盘皆输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