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衡拉着段云飞回到大帐之中,屏退左右之后,才敢抬起头来细细的看着段云飞。
“修衡。”段云飞有些不自在,喊了修衡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就红了脸。
他是西梁的太子,杀伐决断,城府极深。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女子面前红了脸。
修衡恭敬对着段云飞行了个礼,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十三公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云飞不答话,只是抬起头来冷静看着修衡,笑了一声说道:“那西梁太子又为何在这里?”
在段云飞离开京城之前,她便已经猜到西梁与此次战争有关。但是段云飞没有想到,修衡竟然会亲自赶到西北战营。
听到段云飞这样问,修衡不再答话,只是转过身来取了衣服披在段云飞的肩上。“这里天气寒冷,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千万不可再着凉了。”
修衡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取了金疮药,蹲在段云飞的面前给她小心翼翼的敷上。
段云飞却不肯领情,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面色难看的问道:“修衡,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手脚。若不是你
,金帐汗国为什么会忽然向晋国宣战?”
“修衡,当年你身为质子留在晋国,我事事维护于你,不曾有过半分亏待,如今你又为何要如此对我?”段云飞的神情有些激动,一下子站起身来,刚刚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崩裂开来。她的神情恍惚,几乎要倒下身来。
修衡见状赶紧伸出手来扶住段云飞,段云飞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一把将修衡推开。
他慢慢的停下手来,抬起头来看着段云飞,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慢慢的凑近段云飞,凑到她的面前问道:“十三公主,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救了我?”
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救了我?
修衡的语气平淡,却是字字诛心,每一刀每一刀,都重重的插入段云飞的心脏。
她一下子瘫坐在床榻边,微微的闭着眼睛,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还一起留在晋国皇宫的日子。
那个时候修衡还是任人欺侮的西梁质子,寄人篱下,宫中无人看得起他。就连宫女太监也可随便伤害他。
唯独段云飞总是护着他,总是赖在他的玉松院不走,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公主,这修衡公
子不过是西梁质子,您身份尊贵,若是总这样随意出入玉松院,会被这宫中的人说闲话的。”就连小阳也忍不住提醒她,不想让她再也修衡一起。
段云飞却总是不以为意,对着小阳摆摆手。“本宫是堂堂公主,谁若敢胡言乱语,本宫必定抽了她的舌头。让她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段云飞说的认真,就连小阳也不敢再开口劝谏,更别说别人了。
可是段云飞昔日的照顾之情和庇护之恩,在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段云飞紧紧的闭着眼睛,如今事情成了这个样子,家仇国恨,都是她一手造成。她怨不得任何人。
修衡静静的站在段云飞的面前,他的喉头有些哽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修衡才淡淡的开口。
“昨日有人率领晋国士兵偷袭了金帐汗国的大营,一举烧掉了他们的粮草和被服。”修衡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段云飞。“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
段云飞没有答话,只是抬起
头来看着修衡,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修衡太子,这是想要刺探我军的军情吗?”
修衡看着段云飞,不由的笑了一下。“十三公主,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却还像从前一般。”
“本宫是晋国公主,自然活得坦坦荡荡。比不上修衡公子会曲意逢迎,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段云飞一脸坚定的看着远方,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轻轻的咬了咬牙,语气平淡的对着修衡说道。
虽然段云飞假意恭敬,但修衡听得出来段云飞心里无尽的恨意。
“来金帐汗国之前,我接到密报说晋国公主亲自率军出征,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修衡说着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我真的会在这里遇到你。”
段云飞没有答话,也不愿意再回过头来看修衡。
修衡目光灼灼,如同当初一样明亮,里面仿佛有万千星辰在闪烁。
段云飞从前最迷恋这双眼睛,如今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段云飞再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这里是金帐汗国的大营,你的身份特殊,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可被人察觉出来。否则必
定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就连我也救不了你。”修衡敛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严肃的对着段云飞说道:“这些日子你不要到处乱跑,必须时刻跟着我才好。”
修衡回过头来看了段云飞一眼,伸出手来拂了拂她的发髻,不忘叮嘱她道:“军营之中,你若是姑娘打扮必定会招来诸多不便。自今日起,你还是换回男儿装扮吧,跟在我身边就当作我的贴身侍卫。”
修衡着急的对段云飞说着话,段云飞却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侧过头来查看自己的伤口。
“十三,别闹。”修衡有些着急,走过来紧紧的握住段云飞的胳膊。“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你的安全。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段云飞没有答话,只是回过头来看着修衡,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眸,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修衡公子,我是晋国公主,率领晋国大军前来应战。你是西梁的太子,前来金帐汗国与他们结成同盟狼狈为奸。如今我重伤被抓,你却如此对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段云飞的眼神如炬,修衡一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