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八点。
顾拓在礼部侍郎家,狮子大张口的索要了一笔赔款,心满意足的带着不少金银珠宝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连忙问了问管家,顾无忧现在的情况,在得知顾无忧整个人已经清醒过来,并且已经起床去用膳之后,高兴的不行。
他哈哈的大笑两声,这两天压在他心头上的大石头,终于像是被推开了一般,原本那沉重的郁气也烟消云散。
顾拓赶不及要过去见顾无忧了,就连之前还扯皮了很久,‘据理力争’得来的金银珍宝,他全都没有放在眼里,大跨步越过将军府的门槛,就朝着用膳的侧厅而去。
顾大将军他的速度很快,走路带风,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走到了将军府用膳的侧厅,看见了手里正端着一小碟甜点的顾无忧。
顾无忧前不久才喝完了两碗白粥,现在却被甜点那诱人的香味勾引,忍不住又伸手多拿了几个。
他此时的姿态颇为散漫放松,神色也懒洋洋的,但是眼眸清醒,神色温和,让原本还有些犹疑担忧的顾拓,瞬间就放下了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顾拓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真的也不求顾无忧能够成为人中龙凤什么的,只要顾无忧自己能过得好,顾拓他自然就安心了,也不会去强迫他什么。
不过,兴许是因为原主的那些所作所为,顾大将军对原主那些纨绔行径,都算是有了条件反射了,在坐上餐桌之后,听顾无忧说,他打算学武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拓:“你说什么?你不想要学武啊,那没事,不想学,咱们就不学吧。”
顾无忧:“……”???
顾无忧闻言,他自己也怔住了。随后,他便有些无奈的说道:“爹,你在说什么呢,我说的是,我现在想要学武了!”
顾拓很惊讶,“为什么,你不是说学武很累吗?说有什么情况,找人保护你不就好了吗?现在怎么忽然又想要学武了?”
他以为顾无忧是上次强闯花魁闺房不成,反被人砸了后脑勺,有心理阴影了,于是,很是关切的劝慰道:“你是不是还是想着那个花魁?你若想要,爹爹将她招来给你。”
顾无忧:???
难得的,他眼底流露出来了一点点困惑不解。
顾拓接着说道:“别太勉强自己,去吃那些苦。要是你觉得委屈了,被谁欺负了,跟爹爹说,爹爹绝对帮你打回去。”
顾无忧听着这些话,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哦,对了,他想起了,这不就是他亲生爹娘哥哥姐姐,总喜欢对他说的话吗?
无论他干了什么傻逼事,总是想着给他撑腰的亲人。
顾无忧觉得很感动,然后就十动然拒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个凌香阁的花魁,那是原主□□熏心,才会想的事情,他是真的想要学武。
想要学习那种能够以一敌百的功夫。
可能他虽然活了这么多的年岁,但是心里却还是残留着不少年少轻狂吧,仍旧拥有着一个,妄想做风云侠客的梦。
顾无忧喊道:“爹!”他打断了顾拓的念叨,有些认真而又肯定的说道:“我是真的想要学武。”
这话被顾拓听了进去,他侧着头看向顾无忧,眼眸深深,似乎还带着几分锐利的打量。
不过顾无忧很是淡定,他神色自若的和顾拓对视。
直到顾拓忍不住开始问自己的儿子,“你是认真的?”
顾无忧回答:“认真,那可比黄金还真。”
顾拓见状,脑子里懵了一瞬,却还是点了点头,非常轻易的便同意了顾无忧的请求,也没有过多的去追根究底的问些什么,然而在他的心底,却是忍不住的诽腹了顾无忧一把。
就他亲儿子那个性格,那种疲懒的劲,他真的能够坚持,学的进去吗?
顾拓表示并不看好。
只是当人父亲的,总归不能说些丧气话,打击儿子的上进心不是?所以顾拓也就只能夸赞了顾无忧几句,那副关切宽容的态度,显得顾拓这个常年在外征战沙场的将军,都格外的温柔,言语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安慰之意。
但是顾无忧:并不想要这种宽慰,谢谢!
其实顾无忧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还就真不觉得,自己会因为吃不了一点苦头而选择放弃学武,彻底躺平。
可惜这些已经插满了flag的话语,他自己在心里面想想也就算了,说出口的话,到时候若是不小心打脸,就会变得多余又傻缺。
因而他只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接下来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顾无忧几乎都在每天充实而忙碌的安排之中度过了。
而就在这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内,顾无忧发现,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这具身体竟然又开始发育长高,直到昨天,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伸手就能轻易摘到枝头上面的花朵了。
原主的身高不过一米七九,而且因为长久以来,喜爱附庸风雅,时常沉迷于一些酒色之中,身体状况实际上已经变得颇为破败。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事故打击,就这么意外身亡了,可自从顾无忧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后,情况却开始逐渐的改善,渐渐地开始往他上个世界那样发展。
变高,力量变得更强,也更加的敏捷了。
虽然这些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可或许是顾无忧上一辈子有过一次经历,此时竟也非常淡定的接受了。
这份曾经让他觉得没什么卵用的能力,如今却还是给他带来了助力,让顾无忧每天非常充实而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感受到那种,原本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力量。
当它爆发的时候,展露出来的强悍。
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值一提的能力,只不过是一开始顾无忧他根本就不会用而已。
而当顾无忧一枪打穿面前的巨石的时候,他忍不住轻轻地“啧”了一声。
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里却是极其痛快,极爽的。
他收回□□,将武器立住,挑眉看向顾拓,有些肆意张扬的模样,顾无忧笑了一下,说:“爹,我们再来打一架呗?”
顾拓微微凝神,眸色愈深,回道:“好。”
顾拓他真的是没有想到,一向犯懒不愿意学问习武的亲儿子,竟然会有这种能耐,不过是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已经能和自己过上几招,要是他能够从小锻炼……
顾拓想着想着,便不免想多了,随即他暗自叹了口气,收拢了自己思绪,回过神来,抬手压住了顾无忧的枪势,手段老辣的反击回去。
顾拓在战场上征战多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几何,此时虽然对于顾无忧已经开门放水,手下留情了。
但是顾无忧依旧没有那个能耐能够打败他,当武器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的时候,顾无忧就知道自己输了,败的很彻底。
不过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倒很是干脆的低下头,弯腰蹲在地上,将□□捡了起来。
汗水都滚落在睫毛上,可是顾无忧却的眼睛却愈发喜悦,亮的惊人,他喜欢这样的运动,也喜欢这种热血沸腾,超越自我的时候。
虽然和顾拓打架,确实是他比较狼狈,比较受虐,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感觉,并不赖。
而且,他相信自己,迟早,他会赢的。
他站起身来,直视着顾拓,他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强,更厉害。”
顾无忧没有叫他爹,甚至没有多说一些什么,此时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几乎像是在下战帖了。
可顾拓却并没有生气,他宽容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还带着笑意,他说:“当然,我相信。”
我相信你会超过我的,而我,等着那一天。
于是,两人相视,顾无忧对此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清越明朗。
时年八月,楚国的西北部,发生了一场叛乱。因为天气的原因,这些地方本来就收成锐减,之后更是因为当地的官员不作为,为了自己能够升官发财的前程,对此视而不见,
所以也就导致这些地方的税收繁重,人们民不聊生。等到楚国的国主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那平成郡主的小儿子,不过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离开了平成县外出游玩,就因为身上携带的大量金银,惨遭杀害。
平成郡主对此悲痛欲绝,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连夜冲上云都来,找国主告状了。
她不仅仅想要让那些落草为寇的平民死,而且她还恨上了那些不作为的官员,想要让国主治他们的罪,把他们也全部都给砍了!
平成郡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以安慰自己死去的小儿子的在天之灵。
昨夜,楚国的国主被迫听了她哭诉了大半天,头都大了。
虽然说国主平日里并不怎么亲近平成郡主等人,心里也不怎么在意平成郡主死去的儿子,但是就因为这件事情,他们跑到宫里来哭诉,还是让楚国的国主感觉有些丢脸的。
其中的恼怒,甚至超过了一开始听到这个事情的惊讶。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次日,天色才刚刚蒙蒙亮,楚国的国主就在朝廷上公然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偌大的朝堂,居然没有一个人应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若木鸡。
毕竟西北部的那几个官员,有没有为国为民他们不知道,但是有不少实权的权贵,都收受过他们的贿赂,此时,在这些‘领头人’都缄口不言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站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直到楚国国主忍不住心底压抑的怒气发作,他们这些大臣们才仿佛是刚刚听到了这个事情一般,回过了神来。
作为文官之首的程誉,率先出列,他双手一揖,振振有词的说道:“国主,还请您三思啊,不能仅仅凭借着平成郡主她的一面之言,便直接定了凌知府他们的罪啊!”
国主看了他一眼,问:“你待如何?”
程誉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真挚,他说:“自然是要严格按照我楚国的律法,来处理此事,若是凌知府等人真的做的天大的错事,那他们走到哪一步,都怪不了任何人。”
楚国的国主:“……”
这楚国的律法,是上一任建国的国主制定的,对待官员士族的条件颇为宽松,虽然自从他上位之后,已经重新修订,规矩严苛了许多,但是他其实也不敢彻底的做绝了,逼得这些权贵士族失心,所以如今就出现了这种,略有些尴尬的局面。
此时此刻,国主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立于御前的台阶之上,他的目光来回扫视了下面的大臣们几眼,随即缓缓地说道:“此事无需再多言,孤必定要给平成郡主一个交代!”
众大臣:“……”
谁都不愿意干这种可能会得罪人的活,更何况还有一部分从中得到了好处,他们收了钱财,却反过头要去调查处理这件事情,到时候东窗事发的时候,被凌知府等人给拖下水,那可就太难看了。
所以眼见楚国的国主已经有了决定,那些大臣们便抢先一步,动了起来,他们非常积极的朝着国主推荐他们心目中能够处理这件事的人选,就好像在片刻之前,还装傻充愣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楚国的国主左右看了看,最后直接点名了两个人,一文一武。
文官的是左侍郎林大人,武官是顾拓,顾大将军。
相比于苦着张脸的林大人,顾拓他其实还蛮高兴的,这两年楚国和邻国燕国与夏国,都相处的比较和平,他这个大将军天天呆在云都,听这些文官因为鸡毛大点的事情争论,都已经听出茧子来了。
此时终于能出去办事,指不定还能顺手处理掉一批贪官,他的心情可别提有多愉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