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原主的牺牲。
就算是如今,顾无忧穿过来了,表现出了一种对待他的漠然,顾北依旧洗不去,他脑海中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毕竟在这个古代,还是有着吃绝户一说的。
虽然说官府的势力强大,如今统治的皇帝也还算得上是聪明,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私底下的很多事情,有不少约定俗成的规矩,其实都还是会被宗族内部,默认并且执行的。
一些宗族,他们不仅能够在自己的地盘与官府抗衡一二,更有甚者,还有权利举荐别人做官,通达天地。
因此,这也就导致了女性一方的弱势,即便按照律法上来看,她们可以自立女户,可以拥有继承权。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那么简单,法条是法条,执行是执行。
在家里的男丁死绝之后,女眷们就会招来不少的贼人,将她们家劫掠一空,亦或是凭借吊丧的借口,逼迫她们开办流水席,直到这场丧事,将家里的钱财都耗空为止。
这也是顾北这么理所当然的缘由,也是原主会过继一个继子的起因。
只是情况就真的会这么如他所愿?
路上,顾北准备在去见顾无忧的时候,想了很多,想着他要怎么哭诉,怎么劝说顾无忧出这笔钱,又是怎么样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害者的立场上。
然后,顾无忧三句话打发了他。
第一:没钱!
第二: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些话的?
第三:需要我给你算算,这些年,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多少钱吗?
顾北:“……”他一怔,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但还是想要死命挣扎两句:“可是……”
顾无忧闻声却只是轻笑,然后抬眸看着他,懒洋洋的说:“你他妈给老子想清楚再说话。”
再敢拿血缘亲情之类的绑架他,看他不站起来把他头打爆?!
什么是拳拳父爱,可能这就是了!微笑jpg。
不过顾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预兆,竟然难得的安静了许多,除了那装模作样的虚伪,居然显得有些小可怜?
只是顾无忧完全不可怜他,顾无忧只可怜自己赚的钱。
这倒也不是说顾无忧就会有多么在乎这些钱了,他以前就是二世祖。当习惯了,直到现在,都穿越到顾家村这地方这么久了,还是大手大脚的,花钱如流水,可谓是十分大方。
但是要让他被顾大柱和顾北这种,他颇为不喜之人,坑走他,哪怕只是一分钱,他都会感到极度的不悦。
因此为了让他能够远离这种不开心,不快乐,顾北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这些事不需要你管,”主要是你也管不着,“你还是回去跟林秀才读书进学吧。”顾无忧停顿了一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而且,我记得一年一度的县试好像就在几个月后了吧?”
“如果你这次要是再考不中秀才的话,”顾无忧非常认真且诚挚的说道:“那就干脆别浪费那些钱了,我让林四带着你去耕田种地吧?以后也好混口饭吃。”
此时此刻顾无忧说着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个真正为儿女操心的老父亲一般,只是,他不一样,他是真的想看顾北种田。
正所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等顾北经历过太阳那温暖的暴晒之后,他可能就会被晒黑,可能就不会把自己那阴翳怨怼的神色,掩饰的那么明显了。在顾无忧眼里看来,简直是展露无疑。
顾无忧:“真的,你得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顾无忧就直接站起身来,冲去找老族长了,只留下顾北一个人站在原地,面上阴晴不定,被顾无忧这番话,弄得有些提心吊胆的。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想继续供着他读书上学了吗?
一时之间,顾北竟打了个寒颤,有些心乱如麻。
然而,顾无忧才不打算跟继续顾北,或者是他的好大哥他们纠缠了,他们不是想要‘借钱’吗?很好,他顾无忧就是那个大好人,他马上就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趁着夜色,冲到顾族长家,敲开门之后,看见门内族长那张皱得跟朵菊花一样的面容,扬起一个笑容。
老族长:“……”又是你。
族长这老头,板正着一张脸,眼里又忍不住浮现出些许笑意来,“你这小子,你又有什么事,找我做什么?”
鉴于顾无忧这段日子在村里和族长这刷存在感的缘由,族长对他的观感都比原来好了很多,现在两人倒也能在喝酒的时候聊上两句,算得上半个朋友。
顾无忧眨了眨睫毛,微弯着眼眸,务必让族长感觉到他的人畜无害,他说:“哎呀,别见外,我保证这次是大好事!”
族长心里嘀咕,每一次你都说是好事。
但还是侧开了身子,让顾无忧从从容容的进了门。
顾无忧开门见山,说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就是那个我大哥,顾大柱他们家的事。”
族长老神在在:“哦,又怎么了?”
“我前两天劝了你那么多回,你都敷衍了事,这次你是要大发善心了?”族长斜了他一眼,说道。毕竟都是同村邻里,顾族长难免要在其中调和(和稀泥)一番,然而数次劝说顾无忧无果,如今顾无忧主动提起,他总算是找到话头了。
不自觉的想要刺他一下。
可谁知顾无忧这脸皮实在是厚,他丝毫不在意族长这老头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甚至是颇为真切的感慨道:“哎,我左思右想,毕竟他们是我的血亲,我这样子做,实在是有些寝食难安,于心不忍啊!”
老族长:“……”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还寝食难安,于心不忍?以他看来,顾无忧此时的状态,好的不能再好了,比他以往都要挺拔俊朗得多。
于是,顾族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便让顾无忧就事论事,别卖关子了。
顾无忧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大概的想法是做一个类似基金会一样的东西,只是这里面放着的钱,可以用于村里的人支借应急,也可以借一些人读书上学。
按照无息到有息来算,五两以内应急,就可以免了,但继续往上,就可以收利息,收的利息,也可以让村里修祖庙,或者是做其他的公用。
按照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宗族之间的看重,除非一个人不要他的户籍,不再需要族谱,不想落地归根,要不然,这其实是一门挺安全的主意。
顾无忧觉得这就算是赔了,其实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反正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只要再过几天,他和顾卻搞得那些花样和盲盒推出,他身上的钱财,说不定还会翻上几倍。
但如果能够让村里人相信他,愿意给他砸钱,他也就有了理由带着村里面的人一起,利滚利,反正都要赚钱,与其便宜了其他人,倒不如让村里面的同族,也搭个顺风车。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中不慌,若是顾家村里人人手上都有些余钱,就算天灾水害让他们种的田地颗粒无收,他们也能更有底气一点,不至于造成一些悲剧。
毕竟顾无忧以后还要在这里居住呢,在衡量过这个古代,对于宗族之间的利害关系之后,顾无忧觉得,如非必要,他是不会轻易的搬离这里,背井离乡的。
这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成为一个外乡人,实在是太孤立无援了一些。
排斥,轻视,他脸皮堪比城墙厚,没什么,可对于顾大丫和顾二丫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顾无忧这番想着,紧随其后他们一起聊起了顾北。
听到顾无忧想要给顾北重新过户,让顾北回到他原本的亲生父母那里去,老族长就忍不住叹气,他问:“无忧啊,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因为顾大柱的事情,迁怒于他,才打算把他给送走的啊?”
“他之前不是在学院读书,还好好的吗?”
顾无忧默默地看了族长他脸上的皱纹一眼,然后垂眸,“是也不是。”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我之前一心一意关照他,他都对我不太亲近,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顾无忧停顿了一下,语气有点感慨的说道:“他估计认为我为人薄情,心里把我也给记恨上了吧。”
顾族长,族长不禁撇了他两眼,对于他虚情假意的叹息,不做评价,不过想起顾北,又想起顾大柱他们家最近闹的这些事情,就不免偏了心,人有远近亲疏,这是正常。
但因为顾北他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族长还是免不了和顾无忧多说了两句:“你要真的下定决心,还是得跟他好好说说,顾北这孩子……”
老族长有些心情复杂,说顾北好吧,他说不出来,可说他有多差,也不至于。
老族长:“更何况往年你花费那老些钱供他读书,如今却又提起这事,你不觉得可惜?”
顾无忧:“……”
他听了这番话,终是没有忍住,笑了笑。
可惜?
哦?
他可惜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