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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莉莉丝小姐是真的很没有戒备心。”
成功混入白金公爵府的玩家们私下交流着。
“如果我们不是来找她帮忙的, 而是想绑架她来和王室换回指挥官的,刚刚她就危险了……哎,到底是爱情令人盲目。”
玩家中身形最高大的三位取代了骑士, 最初去找莉莉丝的三位则以造型师的身份被带入府中。
有穆载言和游隼的震慑, 剩余没有坑位的玩家只能在接受红毛的妆发改造之后、自己另外找方法混进王宫。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能用积分购买道具的玩家们要是连这个支线都完不成,那干脆别参加旧神游戏了。
在玩家们进入白金公爵府的过程中其实还有个小插曲:
白金公爵本人公务繁忙, 今日不在府上。
公爵外出的时候一般会带上长子安德鲁,所以安德鲁今日也不在府上。
而他那从律法上来说不具有继承权的次子, 则一般不是在和狐朋狗友相约赌球赛马,就是在大大小小的王城酒馆晃荡, 但今日难得地出现在大厅沙发上喝茶——虽然依然一脸醉相。
陆语哝带着一众手里端着各色衣物饰品的侍从骑士路过他的时候, 这位德文希尔家的二少爷正好抬起他醉眼朦胧的高贵头颅,嘴上说着含糊不清的浑话:
“瞧瞧,瞧瞧这是谁, 这不正是我们家最骄傲的小莉莉丝?”
“怎么, 马上要嫁给那个兰开斯特了,这会连二哥都不愿意叫一声吗?”
陆语哝原本只想默默略过他,这会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个头比两个大。
要是平时,应付这具身体的“二哥”当然不难,可她现在身后跟着的“骑士”里面,还有她真正的大哥在呢。
天知道在看清穆载言的脸的时候,陆语哝拽着白马缰绳的手差点把绳子扯断。
在玩家们无比尴尬、仆从们无比惊慌的目光下, 陆语哝努力让自己忽视骑士中那道敏锐探究的注视。
她从身后的托盘里取出一枚昂贵的、由钻石流苏和翠鸟羽毛妆点的古董宝石胸针, 走过去按在这位醉酒的二少爷手里。
“我好像听说威廉姆斯家的太太想要这样一枚胸针?劳您大驾, 帮我验证一下这传言真还是不真?”
珠宝的光辉闪得让二少爷的醉眼都清醒了几分。
他迟钝的脑子反应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家妹妹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股怒火被酒精腾地烧起来,又被那胸针所能为他取得的好处压了下去。
在德文希尔家,莉莉丝能和两位兄长都保持不好不坏的关系,那是因为她作为女性绝不可能和继承权沾边,但两位男性后裔之间的关系可就不一样了。
索伦王国是传统的长子继承制,这意味着只要不是长子,那无论是爵位、大部分财产、乃至母亲那一系的珠宝都落不到除长子之外的其他儿子头上。
对于次子来说,去其他贵族家谋求一份管家的工作,才是最体面也最有前途的出路——大部分贵族家的管家都是这样来的。
但德文希尔家的二少爷可并不愿意走这样一条路。
他被伺候被吹捧惯了,那些想要他手里漏出来的钱财的小贵族们奉承他,那些想要认识“索伦城的璀璨明珠”的大贵族们,也奉承他。
他最看不惯安德鲁,毕竟如果没有安德鲁,他才是下一任白金公爵;
但他也看不惯莉莉丝,因为她明明只要嫁人就能继续风光璀璨下去,却一天到晚摆着个野心勃勃的脸。
威廉姆斯家的那个女人是个足够富裕又大方的寡妇,他们之间的地下恋情是他日常花销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和身形走样的安德鲁不同,他还算是维持住了德文希尔家的好样貌。
拿着胸针的二少爷不好发火,但又实在憋不住多嘴想刺一刺莉莉丝:“我也好像听说你面对踏火的魔犬还面不改色?劳您惦记,但我们家只有安德鲁·德文希尔那个傻子能像继承爵位一样继承魔犬的操控权。”
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陆语哝脚步一顿。
她确信除了上次在书房撞见之外,“莉莉丝”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踏火的魔犬的任何情报,但照这位二少爷的说法,白金公爵应该是和两个儿子讲过相关内幕的。
魔犬的操控权?
旧神之卵这种存在于黑暗维度的物种,为何可以被王室操控,甚至存在权利的继承?
这种继承究竟是依据血缘还是其他?
佯装恼羞成怒、扬着下巴离开大厅的陆语哝收敛了表情,心中斟酌。
也许她应该找个机会控制这位“二哥”,让他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宫廷晚宴。
现在距离晚宴开场只剩几个小时了,贵族小姐的梳妆打扮异常繁复,即使有数位女仆和造型师的帮助,陆语哝梳洗完毕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白金公爵也带着长子安德鲁回来,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当看见盛装打扮的“莉莉丝”时,白金公爵严肃冷峻的面庞上露出了今日第一个代表满意的微笑。
“亚度尼斯的小子会为你对全场的其他姑娘视而不见的,我亲爱的女儿。”
莉莉丝微微扬起下巴:“那是绅士对舞伴应有的尊重,父亲。”
无论他的舞伴是谁。
……
“哒、哒哒。”
在王城刚刚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但戛然而止的革命的情况下,今夜的索伦王宫前方的鲜花大道比以往都要热闹。
数不清的绸缎帷幔,数不清的花朵与香帕,一辆接一辆驶来的马车上绘着各个家族的徽章,珍珠与宝石装点着马匹梳理齐整、编着小辫的鬃毛。
大道两旁,没有资格进入宫廷宴会,但起码都是“上等人”的小贵族与富商们纷纷朝着那些马车摘帽行礼。
他们面上带着夸张的微笑,又忍不住互相窃窃私语,讨论在道路尽头走下马车的贵族们。
“那是威廉姆斯伯爵夫人吧……听说她死了丈夫之后过得格外潇洒。”
“格林家的二小姐今年似乎也该进入社交圈了,听说是位才学出众的淑女。”
“那是不是白金公爵的马车!”
“索伦城的璀璨明珠啊,要是我有机会一睹芳容……”
可惜白金公爵的座驾能够直接驶入王宫内廷,徒留众人在外嗟叹。
正在这时,一辆以纯白为底色,饰以深蓝浅蓝的缎带和油彩宝石的车架在近处停了下来,车身上由蔷薇和权杖构成的徽章纹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是哪家的族徽?”
“不怎么眼熟呢。”
“但这马车的规格得是侯爵才能有的呢,怕不是……”
这人话没说完,就控制不住地被马车上下来的人吸引了目光,语声渐低。
四周传来少女们压抑的惊呼和吸气,太太们更矜持一些,用羽毛扇遮着下半张脸,但目光远比小姐们更加大胆直接。
那年轻的贵族有着一副十足英俊风流的样貌,白色缀以金线刺绣的礼服剪裁优良,展露出起伏流畅的身体线条——这一点已经远超大部分男性贵族了。
他淡金色的半长发微微打着卷,贴合着脸部的轮廓,但并没有遮住他光洁明净的前额,以及那双能够让人联想到万里晴空的天蓝色眼睛。
当这双眼睛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即使是最古板最恪守礼教的老妇人都要为他心软。
“……兰开斯特侯爵!”
最先认出那在索伦城不怎么常见到的族徽的小贵族低呼道。
亚度尼斯·兰开斯特,南白沙的光辉宝石,不过刚来王城两个多月就夺走了大部分贵女芳心的花花公子。
陆语哝听见后方的喧闹,抬起帘子往外望去,正好撞见那年轻人大大方方笑着朝众人挥手的一幕。
他的笑容让人联想到南白沙的沙滩与海浪,就像他手上所戴的蓝宝石权戒一样熠熠生辉。
坐在车队最尾端马车里的“造型师”八眉忍不住瞎逼逼:“那长相,一看就是主角。”
一旁骑着黑马,面罩下的脸已经伪装成白种人样貌的穆载言没有接话。
他的视线落在从前方马车里收回目光的“莉莉丝”身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这位贵族小姐不泫然欲泣的时候的表情,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
索伦王宫的建造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数不清的罗马柱装饰着这座辉煌的宫殿,历代国王与王后的画像悬挂在铺就着暗红色地毯的长廊两侧,整块的大理石被雕琢成半人高的花瓶并饰以黄金,承载着芬芳艳丽的玫瑰。
晚宴尚未开场,陆语哝坐在女宾休息室里,身旁还有那三位造型师玩家。
骑士们是不允许入场的,即使入场也不能携带刀剑,陆语哝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任务怎样,虽然信任大哥的身手,却也免不了担忧。
——因为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平安夜。
陆语哝从黑肤妇人那里收到的纸条,是莉莉丝与亚瑟之间交流惯用的密文。
但亚瑟作为指挥官已经被囚,且是因为被突然出现的魔犬打乱了计划而被囚,那么密文必然不是亚瑟提前准备好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用亚瑟才知道的密文和她交流。
密文破译之后的那句诗:“黑鸦窃取妆奁中的宝石,宝石落在芬芳的舞池中。”
按照莉莉丝和亚瑟以往的交流暗号解读,“黑鸦”代指暗影中人,“妆奁”代指监牢,“宝石”则代指亚瑟本人。
——有人暗中从监牢中带走了亚瑟,亚瑟会在今晚的舞会上出现,宴会上的气味可以阻隔魔犬对亚瑟的追踪。
她得和那个暗中的人打配合。
那么问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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