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挂在天上,尚君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她喝得有点多了,一时兴起,学着温良从窗户翻了进去。
雌虫躺在床上,瘦削的身体只被衾下一点微微隆起,尚君径直走了过去,也许是熟悉了尚君的气息,也许是睡得太沉,向来警惕至极的雌虫并没有被惊醒。
尚君坐在旁边,看了半天温良并不安详的睡颜,雌虫向来表情不多,睡梦中却蹙了眉头,像是心有愁绪,梦里也不得安宁。
尚君一点点看雌虫五官,从眉毛眼睛到鼻梁唇瓣,再到下颌骨的深青小痣,她痴着眼拿视线一遍遍描摹他轮廓。
虫族恢复能力确实强悍,她又给他用的好药,温良脸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许是要不了两天便能完好如初。
尚君伸出手去触碰那道疤痕,她意味不明露出个笑,这雌虫也不知是护着脸还是,身上伤成那样,脸上却只一道小口。
不过,尚君挺庆幸,也亏得他没有把脸伤得严重,不然尚君也说不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头上吊灯明亮,女孩伸过去的手,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尚君指尖轻轻触碰新生的疤痕,她醉眼朦胧自言自语,“怎么会这么像呢?”
指尖轻划过雌虫脸颊,食指勾起一缕头发,她轻叹,“就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
温良缓缓睁开眼,尚君看他醒了笑起来,她凑过去亲手上发丝,“你醒啦,我都看你好久了。”
温良睫羽轻颤,他看着咫尺距离的女孩反应过来,原来是喝醉了。
温良抿着唇一言不发,尚君干脆趴在了他身上,她胳膊肘支在雌虫颈肩空隙,食指纤纤戳温良眼角下小痣,“你还生气啊?还是说委屈了?居然又自己找罚。”
尚君像是对温良请责的行为很是不满,她嘟着嘴满脸不快,红润的唇瓣开开合合,“下次再自己找罚,我就揍你!”
女孩看样子醉得厉害,温良咬了咬唇瓣,他到底问出了口,只很轻一声,“我像谁?”
温良本想当没听到,可短短几日相处,尚君其实待他很好,他到底心里还是残存了点希冀吧,女孩又醉着,温良便试探询问。
温良话出口后,目不转睛看着尚君脸色,他眼见女alpha神情一变,她直起身子疾声厉色,“闭嘴!你也配提他?”
雌虫心里咯噔一下,他分明只是问了一句,尚君却表现得如此激动,明显是被触碰到逆鳞。
温良内心凄惶,原来是这样。
他以为他不过是偶然被尚君收下,一如众多雄虫宴会带回去个雌虫,那再正常不过。
原来事出有因,他还是凭借一张脸。只不过尚君不是喜欢他的脸,而是喜欢像他脸的人。
尚君爱盯着他脸看,温良也早发觉了,他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女孩喜欢,西陵风冽如刀,他确实是有意护着脸,毕竟他以为女孩是喜欢他的长相。
温良轻轻阖眼,也没有什么区别,女孩确实还是喜欢他的脸。
温良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女alpha重新趴在了他身上,没一时便呼吸悠长,沉沉睡了过去。
尚君再醒过来时,温良还保持那个姿势,尚君睁眼一看,她发觉自己在床上,还趴在雌虫身上,她抬头看向温良有些疑惑,“我回来了?”
温良一双眸子平静如水,他点头,“是。”
所以昨晚的话是都不记得了吗?也好。
尚君伸手刮一下雌虫脸颊,她支起身来,“我压痛你了吧,也不知道挪个地方睡。”
温良本不想做声,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顿了一下还是接话,“老公抱得紧,挪不开。”
尚君瞬时笑起来,她搂住雌虫脖子,看起来心情很好,“我抱得紧啊?”
温良嗯了一声,尚君便亲了上去。
尚君闹了一通,宁嘉过来了。
宁嘉身形清瘦,面容俊秀,怀里抱着一只长毛蓝眼白猫,大猫趴在他肩头左顾右盼,正是尚君带回来那只。
宁嘉抱着猫,淡淡的样子看起来清贵极了,却又不知从哪里透出一点凌厉的狠,温良一眼看过去差点愣住,他只看了一眼,便克制地收回目光。
这个人类omega的气质,太像贵族雄虫。
尚君打个哈欠,“你怎么来了?坐。”
宁嘉取出个食盒,“阿遥让我送来。”
尚君过去一样样把食物取出来,香气扑鼻摆了一桌,她弯眼笑,“刚好还没吃,你呢?一起吧。”
宁嘉矜持点头,尚君叫温良,“过来吃饭。”
尚君吃饭不喜欢说话,温良话少,宁嘉话更少,两人一雌虫便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饭。
宁嘉把碟子往雌虫跟前推了推,尚君便给温良夹了点菜,温良吃饭很斯文安静,一口口吃得细致认真。
饭后,宁嘉难得露出点笑,他看温良,“和你吃饭很愉快。”
温良一愣,他顿了下,“谢谢。”
宁嘉轻笑,他朝温良递去一个熟透了的红石榴,“吃点水果。”
温良看尚君,尚君瞥一眼石榴,“给你就接着呗。”她看温良又说一句,“掰开吃。”
不知是什么给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温良可能直接拿着啃。
温良会错了意,他接过石榴便掰开,尚君探头过来,几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正好蹦她脸上。
她其实完全躲得开,但反正没危险便也随便了,温良却直接跪在了地上。
尚君一看温良那样子,就知道他开口必然是请责的话,她长眉一拧,随手抹去脸上一点汁水,“干嘛?起来。”这还有人呢,就跪像什么样子。
温良想得却截然相反,他想他一个雌奴冒犯了雄主,虽然是无心之失,可还有客人,他若不请责,未免太不懂规矩,难免让尚君跟着被笑话。
温良没有第一时间起来,尚君板起了脸,“跪久了站不起来是吧,那就跪着。”尚君其实在想,温良若这时起来,她便算了。
结果温良低垂着脑袋应一声,“是。”
尚君呵一声,她看宁嘉,“我送你回去吧。”
宁嘉看跪着的雌虫,“他身上有伤。”
尚君心道又不是她让跪的,她抱起猫斜一眼雌虫,“他是雌虫,你当你呀,哪那么容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