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的风婆还没过去,宫里又有了闹鬼的传闻,不少宫人都说晚上在莲花池边见了鬼,就连裴妃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心中不安,抽了空来找佟裳合计。
佟裳坐在暖阁里做针线,一派闲适的样子,裴妃见她如此,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还坐得住,你这翊坤宫离莲花池最近,我劝你啊以后还是少去那边,省得被鬼缠上就麻烦了。”
佟裳是不信鬼神论的,听她这么说也笑了,“这世上哪有鬼,不过是人吓唬人罢了,要真有鬼,我还真想瞧瞧鬼长得什么样?”
裴妃吃惊道:“你别瞎说,回头晚上来找你。”
佟裳笑着道:“她来找我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是谁害了她,她找谁去。”
裴妃顿了顿道:“咱们虽然没做亏心事,可耐不住人算计,还是小心为上。”
“我已经够小心了,那些人还不死心,那就不用留情面了,有什么法宝都亮出来瞧瞧,我就不信了,她还能凭空造出证据来?”佟裳想起白天时的发现,皱了眉道:“我去水边看过了,那水池又清又浅,陈嬷嬷要是真死在莲花池里,还泡了一天,我不可能瞧不见她,一定是死了以后再抬过来的,现在我们只要找到第一案
发现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凶了。”
“什么第一现场?”
佟裳笑了笑,知道自己失言,忙岔开话题道:“没什么,你帮我瞧瞧这件衣服如何?我给孩子做的?针脚粗了些,不过样子还过得去。”
“你还有闲心做这个。”裴妃不满地道。
佟裳拿她逗趣,“瞧你吓的。”
裴妃煞有介事道:“你别不信?那个御花园的小宫女,昨天晚上到灯笼库去,为了抄近路走了这边,走到莲花池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头顶飞过来,她吓得魂飞魄散,到现在还发着高烧说胡话呢,还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去给玉贵妃送完东西回来,也看见了女鬼,不过太监必竟是个男的,没吓出毛病,可也吓得不轻。”
佟裳放下针线,也有些拿不准了,道:“难道真有鬼?”
“可不,我还骗你不成?”她坐立难安,看着佟裳道:“这事过去这么久,贵妃娘娘那里也没个说法,宫正司也不来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样不上不下的,真让人心里没底。”
佟裳笑了笑道:“怎么没动静,不是有鬼吗?”
“人家跟你说正经呢。”
佟裳跟她逗趣一会,也就没再吓她了,裴妃坐了一会,眼看太阳快落山
了,便起身道;“我要回去了,一会天黑了,我看着害怕。”
佟裳想了想道:“急什么,再坐一会,一会我送你回去。”
裴妃有些迟疑,“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的好,万一被鬼缠上了可怎么办?”
佟裳笑着道:“我倒想看看这鬼是哪路神仙,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佟裳抬头看了眼时刻钟,叫来宫女道:“晚上让小厨房添两个菜,裴妃娘娘要在这里用饭。”
“是。”
佟裳转头对裴妃道:“请来的厨子会做粤菜,清淡得很,晚上吃点不容易发胖,我瞧着你肚子又圆了,让你吃点素的。”
裴妃有些不好意思,对她道:“你说这也奇怪了,明明是不成的孩子,怎么就那么能吃呢?”
佟裳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道:“或许是母子缘分吧,它在你肚子里一日,就是一日的情份。”
裴妃亦感慨着点头。
少时端上饭来,两人从暖阁移驾到偏厅,用过饭,佟裳漱了口,叫了一个小宫女进来,道:“去备两顶轿子,一会我送裴妃回宫去。”
“是。”
上轿之前,裴妃还有些害怕,看着她道:“这样行吗?”
佟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又吩咐素澜道:“一会警醒些,别
伤着你家主子。”
“奴婢知道了。”
佟裳围了披风,登上轿子,知南从里头跑出来道:“娘娘,夜深露重,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佟裳道:“你留下,让他们两个跟我去就好了。”
知南脸上划过一道失落,不过她决定了的事,她也不敢忤逆,只有看着她远去。
两顶小轿一前一后走着,沿莲花池往裴妃的昭德宫走去,一路上都相安无事,走到莲花池边的时候,裴妃害怕得太过,对小太监吩咐着快走。
佟裳倒无所谓,仍有兴致仔细观察四周,突然,她看见树上出现了一个白影,还没看清楚,那白影已经飞了下来,直冲着佟裳的轿子过来,跟着佟裳的两个小宫女正是白天跟过佟裳那个胆小的人,当即被吓得尿了裤子,指着白影道:“鬼啊,有鬼……”
裴妃也唬得不轻,险些从轿子上掉下来,还好素澜极时扶住了。
那鬼在头顶一掠而过,跟着的人被吓得四散,佟裳的轿子也险险落地,她还算震定,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慌,裴妃娘娘的身子要紧。”
又对天上道:“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冤有头债有主,我没害你,你若缠着我不放,我也不会就此罢休,无论你是哪路神仙在哪座坟
,我都会给你刨出来。”
那鬼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只见树叶响了一阵,渐渐就静了下来。
四散开的小太监从各处钻了回来,佟裳吩咐起轿,又让人把尿裤子那人连拖带拽地拉走。
她坐在轿子上,朝后看了一眼,只可惜这鬼走得太快,没让她瞧着影子,可看那身影,像是个练家子。
佟裳想了一会,因担心裴妃,便暂且不提了。
送裴妃回到昭德宫后,裴妃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手也抖个不停,佟裳怕她出事,连夜叫了周太医进宫诊治。
周太医诊了脉,合上药箱道:“娘娘受惊导致胎相不稳,臣开些安胎的药给娘娘。”
“多谢周太医。”
周诚笑笑,转头对佟裳道:“皇贵妃可以放心了,裴妃娘娘吃药调理几天就好了,不过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受什么惊吓得好,她月份大了,随时有早产的可能。”
佟裳点头,略有些自责地道:“都怪我,是我一时逞强,要不然也不会连累裴妃一道受苦。”
裴妃半躺在床上道:“姐姐说这些做什么,要不是姐姐吓走了那鬼,我这会还不定怎么样呢。”
她提起来仍旧心有余悸,捂着胸口兀自不安,佟裳安抚了她一会,跟着周太医一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