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狠戾的一掌却又被轻飘飘躲开。
怎么回事？新娘无措的看着自己双手，此时的自己能调动的力量微乎其微。
“来～我们现在可以平心静气的谈谈你的事了吧～”赵璟裂嘴笑，目光冰冷恶劣。
金光内施展不出力量的新娘心底略过几丝恐慌，她似乎很久没能体会过这种无能为力，连生命都被别人操控的感觉了。
成为厉鬼后从来都是鬼新娘玩弄杀戮别人，现在这种无措的感觉让她几乎维持不住平静。
不知为何，对方的眼神让他想起曾经自己所在青楼后院养的那条庞大的黑狗。
那狗是用来防止被卖进青楼的姑娘逃跑用的。
鬼新娘当年还是那个叫芸娘的姑娘时，曾亲眼看见那狗咬死了一个逃跑的小丫鬟，那姑娘不大，才十三四岁。
从那以后，她每次只要被那条黑狗盯着，就感觉双腿发颤，站都站不稳。
“你想说什么？”新娘握紧拳头，想要给自己找回一点安全感。
“你之前说是那书生为了他那金枝玉叶却嫉妒成性的妻子才把你杀了的吧？”赵璟反问。
“对。”新娘目光不善，语气却诚恳：“否则我也不会怨气这么大。”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居然撒谎撒的连自己都信了。”赵璟就像是闲聊一般，漫不经心的说着，“那姑娘根本就对你的存在不知情。甚至啊，还曾经救过你，把你当好姐妹带回家了～”
“胡说八道！”鬼新娘冷哼。
“那书生欺骗了你的感情，拿你的血汗去读书结果高中，为了平步青云，他背叛了你，想选择了个可以能让他更进一步的妻子。”赵璟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没有理会对方。
“那娇滴滴的闺阁小姐自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却被养的天真单纯。连你这种经历过不少人情世故的人都会上当的渣男，自然不是一个如同白纸一般的小姑娘能比的。那娇小姐很快就爱上了那个书生。”
赵璟侧头，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人：“后来啊，知道那书生要成亲的你，不去恨那个欺骗了你感情的渣男，反倒去相信那娇小姐是用权逼迫那书生娶她。
你为了和那书生在一起，听信那书生的话，悄悄设计毒杀了那小姑娘，想用邪门歪道将那姑娘的皮套在自己身上去和那书生成亲。”
“你。。你胡说！”
“想换皮就得将自己原来的皮扒下来，你一狠心，就将自己跟那小姑娘尸体的皮都扒了。可怜那姑娘死后都得不到安宁。”赵璟语气隐隐带怒。
但顷刻间赵璟又转怒为笑，望着对方：“换了皮的你做着那晃晃悠悠的花轿想要成为他明正言顺的夫人。
结果那书生跟他岳家告了密，说你用阴谋诡计害了他们家的姑娘想要取而代之。
那姑娘家里想找高人除掉你报仇，那书生自告奋勇去哄骗你说要成亲，结果你满怀欣喜的穿上嫁衣，想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结果却被灭口。”
“临死你怨气不散，最终成为厉鬼停留在这世上。”
新娘半天不语，赵璟也不心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又补上一刀：“你这死了也不知道悔改，成鬼后灭了那姑娘家满门。”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新娘撕心裂肺的喊着，身躯却微微颤抖。
或许真如赵璟所说的，谎言说多了，说不定连自己都信了。
鬼新娘记忆力连自己都刻意去遗忘的真相，今天被赵璟活生生的扒出来再次凌迟。
“可怜那姑娘夹杂在你俩中间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临死前估计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自己将条毒蛇带回家的。”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新娘神色逐渐癫狂，不再否定赵璟的话，双眼充血。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一出生荣华富贵，万千宠爱在一身！凭什么我就只能在烂泥了苦苦挣扎！？”
“凭什么她多看一件东西两眼，就有人讨来哄她开心？凭什么同样的年龄，我要在勾栏了对着群恶心的男人卖笑讨生？”
“凭什么她有疼爱他的父母兄长，一家人待她如宝？凭什么我就只有嗜酒打人的父亲，和为了父亲哥哥把我卖进青楼的母亲？”
“这不公平！不公平！我不服！”
几百年来，新娘不断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我是个受害者。她这样告诉自己。我是被那狠毒而又嫉妒成性的女人害的。我只是个被欺骗还被毒妇残忍杀害的可怜人而已。
新娘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可有时候还是会在片刻闲暇，眼前一闪而过那姑娘临死前茫然却依旧干净的双眼。
那双眼里没有恨，依旧清澈纯洁，看不出一丝污垢，犹如当年初见。
————————
“救命啊！非礼啊！”旁观者的冷漠甚至还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眼神让芸娘感到绝望。
刚被山盟海誓之人羞辱抛弃，又因为太长时间守身不肯接客被楼里的妈妈赶了出来。
此时又被强行堵在大街上被动手动脚，芸娘被看热闹的人为了一圈，身边却无一人劝阻。
芸娘只觉这世界充满着绝望。
“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眼前穿着华服的男人肥肉颤巍巍的，舌头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十分不怀好意。
“都出来卖了，还怕不给钱吗？”肥硕的男人竟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撕芸娘的衣服，周围汉子一片恶意叫好声。
“救救我。。。。。”芸娘如同小动物呜咽，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面露不忍的妇人。
被那双绝望的眼睛望着，妇人张了张嘴，还没等开口，就被身旁的老太太强行拉走。
“你这是要干啥子？”老太太问道。
“这姑娘大庭广众下这样。。。。。挺可怜的。。。。”妇人回头看向的弱不禁风的身子，喃喃开口。
“可怜啥？”老太太不忘回头啜一口唾沫，一脸如同看见脏东西的表情十分不屑：“那种不要脸的人你管她做甚？你别看她这样，心里说不定享受着呢！勾栏里的哪有好的？都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拖着妇人走了。
芸娘环顾四周，只见自己目光所向的人，要么扭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要么就满怀恶意肆意打量，要么一脸鄙夷仿佛看见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
芸娘浑身僵硬，目光空洞。刚刚抬起试图求救的手臂颓然垂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芸娘不再挣扎，任由华服男子揩油。
整条街上无一人伸出援手，反倒是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衣领被撕开，胸口的若隐若现红肚兜衬托的肌肤更加雪白诱人。
华服男子感觉自己更干了，抬起手指，试探性的想要触摸那雪白的肌肤。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娇呵响起，华服男那肥硕的身躯被高高扬起的马蹄吓的一屁股坐在在地上。
一件外衫从空中飘飘扬扬的真好盖在芸娘几近裸露的肩上，替她遮住最后一点尊严。
“光天化日之下欺辱弱女子你还是人吗？”一不大的姑娘骑在高头大马上冲底下人呵斥，眉间带着几丝怒气。
芸娘闻声望去，不由得一愣。纵然芸娘从小在明月楼里长大，见惯了风格各异的美人，但马上的女子的容貌与气质足矣让任何人自行惭愧。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如琼枝一般，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
尤其是那双通透清澈的双眼，仿佛蕴藏着漫天星辰，拿天地间所有美好之词堆砌也毫不过违。
头顶微微颤动的步摇和发冠镶嵌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时，那刻。马上的姑娘在芸娘眼里如同九天上的神女，美丽，却又悲悯着万物。
“把手给我。”神朝她伸手了。
芸娘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一点，生怕玷污自己的神明，却被攥住手腕整个人悬空。
芸娘惊呼一声，被那手的主人轻巧的拉上马。
“驾！”主人一声令下，那乖巧的马撒开腿开始狂奔，耳边的风呼呼吹过，芸娘只感觉那救了她的那只手正搂着她的柳腰。
身后似有似无的叫骂声被风吹散，芸娘倚靠在那人胸前，竟感觉无比心安。
其实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芸娘抿嘴这样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