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从后门被抬进来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本来拾掇着程郑朗去找郑氏闹,可程郑朗竟然一个人回来了,她懊恼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就从眼眶里落出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娇啼道:“我知道,你母亲就是看不起我。”
程郑朗一看心上人哭,宛如跟挖她的心似的,急忙把红木盒子丢在一旁就将柳飘飘搂进了怀中,捏起了她的下巴给她擦眼泪,猛地听她这么一说,面色也拉下来了几分道:“母亲若是看不起你,为什么会同意你进门。”
“可是我要做你的妻,又不是做妾!”柳飘飘的手又在腿上一拧,让眼眶里的眼泪恰到好处的转上一圈,再缓缓落下,瞧起来满是绝望。
程郑朗的剑眉也皱了起来,箍着柳飘飘的腰肢更加的紧了几分,“母亲做出退步就是好的开始,母亲答应了只要你诞下我们的孩子就让你做正妻,否则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飘飘不要为难我好嘛?难道你不想我们的孩子继承家业,让他做一辈子的普通人吗?”
柳飘飘迟疑了,上次私奔,她也只是为了逼迫镇国公夫妇一番。
她贝齿磕在嫣红的唇上,不再落泪。
“瞧,这是母亲送给你的,她也很喜欢你的。”程郑朗将放在一旁的红木盒子里的头面拿了出来,柳飘飘看了目光大放光彩。
她一直呆在如意居里,也偶尔见到有客人一掷千金的,这种好东西她看的不少,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不错。
“我给你戴上!”程郑朗温声的说道。
柳飘飘和程郑朗牵着手走到了郑氏的院子,届时厅里已经坐了不少贵妇人了,本来在笑语嫣嫣的说着什么,看到二人来了,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郑氏的眸子炙热
的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原本胸膛忍不住的起伏着,叶寒星在她背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后,又在她耳畔轻语道:“姨母,今天程大哥高兴的日子。”
“朗儿,飘飘过来。”郑氏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脸,看着走近的儿子和柳飘飘,郑氏从手上拿了一个镯子下来,递给了柳飘飘,“以后你就好好的照顾朗儿,早日为我们程家开枝散叶。”
柳飘飘看着水头通透的镯子,眉眼弯弯的接过来了。
郑氏这么一个带头,那些贵妇人也都纷纷不吝啬的给了柳飘飘一些东西,这可是巴结镇国公府的好机会,大家都纷纷慷慨解囊,柳飘飘都一一收下了。
郑氏看着她高兴的收完东西后,才淡淡的对她说道:“飘飘啊,这人情往来讲究的是你来我往,你得了长辈的恩赐,也要给这些妹妹们一些小玩意儿。”
叶寒星嘴角噙着笑,明白郑氏可不是真的心疼柳飘飘,这一来一往花的都是银子,柳飘飘一个如意居出来的,就是有银子赚也都是在老鸨的手里,她能有什么嫁妆。
柳飘飘那张美丽的面孔一顿,有些肉疼的把指甲掐进了掌心里,她打发了贴身丫鬟去把她的金馃子拿来。
她语气较轻,程郑朗在她身旁刚好听到了,眉头一皱,金馃子可是打赏给下人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送礼。
“诸位长辈,飘飘今日没有来得及准备,不如诸位先去前院坐坐,等下再让飘飘补上礼物便是。”程郑朗笑容和煦如春风,又有迎了心上人进门的得意,给人感觉还是格外的落落大方。
大家也没在意,程郑朗吩咐丫鬟去多买些金镯子金钗之类的,柳飘飘却抓住了程郑朗的手腕,一副为难的样子。
“是不是没有银子?
”程郑朗善解人意的问道。
柳飘飘点了点头,程郑朗也为难的皱眉道:“现在问母亲要难免有些不好,不如先把你收到的礼去当掉几样?”
“我……”柳飘飘没想到到嘴边的鸭子又飞出去了,心里更痛了,在程郑朗投射过来不解的目光的时候,她只能强装笑脸道:“好吧。”
丫鬟就领命出去了,程郑朗和柳飘飘就跟着郑氏去宴会上了。
只是简单的宴会,每个人身旁有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些鲜果和糕点,叶寒星到了宴会上,目光就看到了那些客人的身上,只见鲜果都吃得差不多了,而糕点几乎没有动的样子,叶寒星的唇角就勾了勾。
这鲜果的碟子上还印着“沁心斋”三字,自然也是更好的广而告之。
宴会的最前端搭了一个精致的台子,郑氏刚落座,就对柳飘飘说道:“飘飘,听说你善歌舞,不如上台演奏一番。”
柳飘飘呼吸一窒,手紧紧的抓着衣摆。
耳畔犹响起她被赎身时候,如意居里的老鸨和姑娘的羡慕的声音。
“飘飘啊,你以后可就是贵人了,有人端茶送水的伺候着呢,哪里像现在一样呀,要风吹雨打的都出去卖艺。”
“是啊,飘飘姐,我听说正妻都是管管银子就好了的。”
“到时候程公子宠你,谁敢给你眼色看,你做什么都行。”
想起这些,柳飘飘的底气也足了一些,胸脯微微的抬起,拒绝道:“母亲,我不愿。”
“怎么不愿了,是不方便还是?”郑氏睥睨了柳飘飘一眼,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唇边却萦绕着一抹讥笑。
程郑朗此时正和别的公子在说着话,没有接到柳飘飘求救的眼神。
被郑氏的眼神逼迫着,柳飘飘的腿都软了几分,依旧抗拒道
:“就是……”
“看来我们这些女客就是没什么面子呀,飘飘姑娘也不愿意给我唱个歌跳个舞的。”七王妃是个破锣嗓子,一过来就扯开了嗓门说了。
饶是程郑朗在男客那头也是听着了,他走到柳飘飘身旁低声温柔的询问,“怎的了?”
柳飘飘扯了扯程郑朗的袖子,更是委屈的眼里含着泪。
“就是让她上台演奏一番歌舞,助助兴。”郑氏直爽的说道。
程郑朗探究的眼神下,柳飘飘点了点头。
“只是唱歌跳舞的,怎么不愿了?”程郑朗一双含情的虎目里带了点困惑,大掌捏起了柳飘飘的手,仔细问道。
柳飘飘含泪的眸子更是委屈,程郑朗这话是让她去跳舞?
她只能压低了声儿,委屈的像是蚊子哼哼一般道:“我以为嫁给了你就不需再抛头露面的,谁知……”
这一哭,程郑朗就心疼了,看向郑氏。
郑氏拉着叶寒星的手很是亲热,对于那边闹腾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一副小家子气,今日邀来的这些客人不过都是来见见你罢了,莫说你,丞相家的嫡女等下也要上去表演古琴,我们星儿也要上去作画,哪个不比你的位份高,这一会儿摆谱起来了。”
程郑朗也不是个愚钝的,郑氏这么说显然就不是故意为难柳飘飘,他只能劝柳飘飘道:“正好这是你擅长的,也就露一手,助助兴。”
柳飘飘看女客们的目光都纷纷投注了过来,而且也每人都要献艺一番,心里头也不端着了,就应了。
她换了一身舞衣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时候,台下也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听得柳飘飘脸上难堪,脚下的步子一软就摔倒在台上。
“哎哟!”郑氏遮着脸,一副无言的样子,程郑朗准备上台
去扶起柳飘飘,被郑氏拉住了,告知他蒲儿已经去将人带下去休息了。
柳飘飘会摔倒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叶寒星对程郑朗说道:“程大哥,你先别走,这里有不少客人要招呼呢,你等客人散了再去看飘飘姑娘吧。”
程郑朗心头惦记着,但是叶寒星这么说了,而且这确实是镇国公府的主场,他是主人要留在这里照顾一下。
想着,他点了点头,就去男客那边照料一二了。
柳飘飘离去了之后郑氏的兴致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
陆续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上台表演,郑氏眼里大放的光彩让叶寒星觉得这宴会或许郑氏就是存了别样心思的。
一来是让程郑朗知道柳飘飘上不得台面,二来是在这些大家小姐中郑氏琢磨着物色一个想来当程郑朗的正妻,尤其是丞相的嫡次女韩昭若,听得程郑朗夸赞了她一句后,郑氏的唇角更加的上咧了。
叶寒星上台的时候,在一名小姐的筝的伴奏下,足足画了一炷香的功夫,画了一副牡丹图赠给郑氏,郑氏笑得合不拢嘴,叶寒星也算是在这次宴会中攒了个才名。
在台上站了一炷香功夫,叶寒星也难免脚底发麻,带着两个丫鬟就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准备歇歇脚。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低泣。
柳飘飘已经将身上的舞衣换下了,换了一件素色胸前绣了缠枝花的衣裳,瞧起来少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清丽可人,脸上的泪水却蜿蜒而下,任凭哪个男子看了都会心有不忍的,可叶寒星不是男子。
她和两个贴身丫鬟相视一眼,都纷纷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飘飘姑娘,你在这里哭什么?要不我帮你把姨母和程大哥给叫过来。”叶寒星站定在柳飘飘的跟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