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戈黛特注意井珊很久了。
自从魈尝试盲盒, 变得魂不守舍起,菲尔戈黛特就在留意盲盒商人的情报。起初是留在望舒客栈内, 企图从来往璃月的商人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在发现盲盒商人名声大噪是从璃月开始,在这之前完全没有她的消息后,菲尔戈黛特来到了璃月港。
她本打算去找自己的老朋友聊聊, 那人也是一名情报头子,但在她的员工手底下得知:夜兰大人已经去层岩巨渊——
于是菲尔戈黛特就打算亲自观察盲盒商人。
每日清晨,菲尔戈黛特就很早来到南港口。第一天让她值得注意的开盲盒客人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这人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人, 陪他演了一出戏, 开出了古玩。
菲尔戈黛特站得远, 只大致看清古玩外形。然后就在晚上,从希古居的琳琅那里彻底看清楚古玩。
菲尔戈黛特是从其它国家来到璃月, 因此对璃月古玩不甚了解。但听琳琅说, 那件古玩要是卖给收藏家,可以卖个上百万摩拉。
可那只是从一千六百摩拉的盒子里开出来的啊。第二天,菲尔戈黛特开始跃跃欲试,只可惜她又看到白术那家伙。很不巧, 菲尔戈黛特和白术有点小恩怨在里面, 她不想和白术排在同一个队伍。
于是今天,今天!菲尔戈黛特终于有机会亲自去开盒子。
她向排在前十的黄牛买了机会,顺利地插入队伍,近距离地见到这位传说中, 并被她在远处观察了整整两日的盲盒商人。
盲盒商人身上给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她很淡然地招呼着客人, 但当客人靠近时, 又可能感受到她如沐春风地笑。
这是一位真实的商人,懂得如何招揽客人。
井珊笑眯眯地将两掌合并在一起,聚在胸前,她的声音轻柔地落入菲尔戈黛特耳中,却如同拍卖会上那把极具分量的锤子,轻轻地敲在菲尔戈黛特心中,于是心灵就开始颤动。
“你是为了那位仙人所来,对吧。”井珊是这么说的。
菲尔戈黛特按捺住被看穿的心情,沉声回答:“不,我是为了自己。”
“嗯?”井珊尾音轻轻上扬,她像是不在乎,仅是将视线垂落在盒子上,“那就亲手把握住你的机遇吧。”
菲尔戈黛特皱着眉,还没开盒子,就体会到旁人所说被看穿的感觉。
这位商人确实古怪,不知道她在图什么,但反正,她的视线如同魔女的洞察,并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抓住人的贪念。
她在诱导每一位客人,将渴望寄托在盒子上,在即将开启的机遇上,客人们随之沉重及疯狂跳动的心,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让客人全身心地开始颤动。
她是恶魔吗?
井珊反复强调着规则,尤其是在这个重视契约的国度。
“不能反悔哦。”
菲尔戈黛特伸手按在木盒上,用视线牢牢捕捉这位穿着斗篷的商人:“代价真的只有摩拉?”
井珊支着下巴,笑盈盈看她:“你在担心什么,小本生意,诚信经营——你看我在南港口摆了这么多天摊,可有发生意外?”
菲尔戈黛特坚持索要回答:“只需要摩拉?”
井珊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这不超过两秒的死寂中,菲尔戈黛特想的却是。
要是能开出想要的东西,就算有隐形的代价,她也愿意支付吧……
“是的。”不到两秒,井珊就很肯定地回答,“只需要一千六百摩拉,以及你直面内心的勇气。记得,在盲盒面前保持真诚。”
“好,我明白了。”菲尔戈黛特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说。
差点误会了,盲盒商人就是真切的大好人啊。
……
【还好我能编。】
井珊稳住心跳,在菲尔戈黛特执意得知真相的眼神下,井珊都开始怀疑起系统了。
她质问系统。
【你是不是打算阴我。】
【……】
系统的回答是无语,无可奈何。
愿望是井珊自己许的,系统只不过刚好专业对口,所以绑定在井珊身上,助她完成愿望。虽说它也没想到,井珊这么会扯,但就如明面上的规则一样。
井珊在商店内进货,并卖给客人们,等完成足够的数量要求后,它就会送井珊回去,并且解除绑定。
至于怎么卖都看井珊自己,它只不过是个系统,就算井珊一辈子卖不完。
它大不了就跟着这位喜欢演戏的宿主一辈子。
考虑到终身伴随的可能性,系统声音温和了些,只不过它的电子机械音温和起来很不像话……
【宿主,我是你亲密无间的小伙伴。】
【!!!】
井珊无比惊讶,倒不是惊讶小气鬼系统忽然说出这种话来,而是。
【你果然坑了这群可爱的提瓦特大陆人民,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他们有什么错——】
系统单方面屏蔽了井珊。
呵,聒噪。
……
收完摊回来,帝君玩偶刚好晾干。
井珊把棉花塞进玩偶里,再弄得平平整整,犹如新的一样,就抱起猫猫龙往楼下走去。
死亡是在诞生过后,也是每个生命的终点。换言之,往生堂的生意不可能会差。有钱的整个套餐,没钱的也会买个骨灰盒,往生堂在璃月存在这么多年,几十代的传人,怎么也不可能砸在胡桃手上。
她很欣赏小姑娘不安于现状,为了生意努力奋斗的精神,但要是可以,她希望老板给她发福利。
胡桃刚好在书房,看到井珊抱着猫猫龙下来时,胡桃先是感到惊喜,然后疑惑,不解:“你是在哪里找到帝君玩偶的,而且它看上去好像不太一样。”
“是吗。”口罩遮挡住井珊脸上的慌乱,只传出她平稳的声线,“或许是客卿先生心灵手巧,特地为你改造过,你看,它是不是更可爱了。”
“咦,好像是。”胡桃将信将疑地接过玩偶,试探地把头埋进玩偶肚子里。
好像不是错觉,肚子变得更加松软,而且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霓裳花的香气。
虽然这种味道好像是飞云商会里做出来的皂角,但胡桃暂时没想到,她当真以为是被钟离改造过,感动得泪眼汪汪,梅花瞳都被水光打湿:“我错了,老爷子他其实挺好的。”
好像糊弄过去了,井珊干笑两声,这样事情就算完成了吧。
胡桃脚缩在椅子上,抱着玩偶声音闷闷地说道:“以前我爷爷就会这样。”
井珊:“……”
“我总是不小心把玩偶弄脏,然后爷爷会拿去洗干净还给我。”胡桃目光黯淡,小女孩本就穿着老气横秋的往生堂制服,全靠她一身灵气支撑。现在情绪低落,那种往生堂特有的浓重气息开始加深,导致喉咙都变得干涩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眼眶湿润。
胡桃很少被这种悲伤的情绪击败,她只是感觉到怀念。胡桃用头蹭了蹭玩偶,“老爷子用心了。”
她在上面感觉到爷爷的味道,不管是霓裳花的皂角味,还是这种体贴的做法。
感觉比新年收到礼物还要开心,胡桃扬起灿烂的笑容,大声宣布:“我决定对老爷子好点,嗯,就从涨工资开始吧。”
“胡堂主,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井珊轻轻提醒。
多少工资都不够他败的啊。
胡桃心虚地回答:“没关系,就当作我给老爷子赔礼道歉好了。”
嗯?赔礼,道歉?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井珊淡淡的惊疑。
“他昨晚特地跑去了蒙德一趟。”胡桃左手抱住帝君玩偶,对手指回答,“今早上我就收到了酒馆的账单,你说这气不气人……”
“气人,太气人了。”昨天井珊跑得快,卖完十个盲盒就出去找传送锚点了。
完全忘记留在后面的温迪和钟离,井珊登时理解了来龙去脉。
两神无法付账,紧要关头,温迪找借口溜走,钟离淡定的表示账单寄往往生堂,就这样糊弄过关。只不过在胡桃这里,钟离恐怕糊弄不过去了。
可是现在胡桃不是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吗,应该不会追究这笔账单了。
胡桃眨了眨眼睛:“对啊,我太生气了,所以我就让老孟带话给三碗不过岗的老板,说往生堂不会再支付钟离客卿的账单,如果钟离再去他那里消费,就……就……”
“就什么……”
“就让老爷子上去说一段书。”
“……”
“你别看老爷子了无生趣的样子,他知道得可多了,只是不喜欢卖弄。随便讲点什么,都是很有意思的故事,让他去说书,能赚不少摩拉呢!这波是老板赚了!”
就只是,想想钟离上台说书的表现……
井珊手放在下巴上,如果她没算错时间的话,现在正是钟离去三碗不过岗听书的时候。
往常,都是钟离点上一壶茶,悠哉悠哉地在下面听书,今日——他被抓上去抢了田铁嘴的饭碗,开始讲评书。
井珊没有说话,从胡桃眼中读出了一道含义:这么有趣,要不要过去看看。
那必须要去。
岩王帝君的说书,听到就是赚到,不去白不去。
往生堂离三碗不过岗很近,只需走过一座桥,再添上几步就到了。三碗不过岗的位置很不讲究,也方便来往的路人听说书,要是喜欢啊,也会坐上去来壶兑了水的酒。
像钟离,自然不会被这种酒糊弄,所以他喜欢来这里喝茶,老板也会看在他往生堂客卿的薄面上,用上一些好茶。
可今日,往生堂特地交代过,钟离来不结账。
于是薄面不好使了,钟离被拉在屏风面前,垂眼看着台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