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殿下,楚小姐一大早被宜妃娘娘宣去,如今还没有从昭阳殿出来。”刘二顿了顿,看向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的刘衍,压低了声音道,“凑巧的是,今日六皇子也进宫来了。”
除了刘衍,他是太子,所以依然住在宫中,其余的几个及冠的皇子,已经出宫另立新府。除了每日要进宫早朝,出宫的皇子们要是想念自己在宫中的母妃,想要进宫来探望,是要在特定的日期中,就算刘尧深受陛下的喜爱,进宫也只能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后来因着宜妃在陛下耳边说自己思念皇儿,一月两日根本不够,陛下这才又特许刘尧可以在一月进宫三次,除了已经确定的两个日期,可以由刘尧任选一日。这在皇子中可算是个先例。
刘衍抬头看着被屋檐整齐割成块落的天空,湛蓝如洗,鸟啼阵阵。
“六弟来的还真是巧,”他转过身来,声音淡淡。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刘二不敢再多说话,就算此时他快憋坏了,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六皇子来的可不是巧!楚小姐进宫选妃是他和陛下撺掇,宜
妃负责选妃之事也是她自己主动和陛下争取来的,要知道陛下的本意是要让和妃负责此事的,这母子两个一唱一和,可谓默契。今日一事,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都不会有人信的。
刘衍踱步到桌前,桌子上此时摆着一奏折,还有一支活灵活现的龙形雕刻,是用玉石制成,纹理清晰,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从中间穿过,顺畅无阻。
他的手指在两者之间轻叩,昨日因着被疼痛折磨,一夜未眠,脸色还有些许的苍白,此时他凤眸低垂,正好遮挡住了眼睑下面的疲倦,也遮挡住了他凌厉的凤眸,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不常见的柔和感。
“你说,父皇会喜欢哪一个?”
刘衍抬起头来,朝着刘二看去。
刘二一怔,马上低头道:“殿下心中既然已有答案,何须再逗奴才,奴才蠢顿,不敢在殿下面前闹笑话。”
刘衍微微一笑,凤眸闪现精光,“已有答案,那你说我的答案是什么?”
刘二微微抬头,眼睛飞快的在桌子上的那封奏折上看了一眼,他朝着刘衍咧嘴一笑:“陛下生辰将近,龙颜常悦
,殿下定是要锦上添花。这龙形雕刻,栩栩如生,寓意飞龙在天,正是和陛下的心意,殿下肯将此物拿出来,不就是已经在心中决定好了吗?”
这本该是在一月之后的陛下寿诞上作为贺礼献给陛下的,可这如今殿下就将此拿出来,是打算把贺礼提前送出了。
为了谁,一目了然。
听到刘二的话,刘衍嘴角上挑,“你去把着雕刻装好,我这就去面见父皇。”
“是!”
刘二应了一声,赶紧小心捧起,快步出门。
房间里只剩了刘衍一人,他低头拿起桌上剩下的奏折,修长的手指拂过上面暗色的纹路,触感清晰,在刘二的脚步传进房间之前,他抬起手来把这封奏折放在了自己怀中,尔后他走到门口,静静站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等待刘二的到来。
昭阳殿外,桑榆脸色通红,一双眼睛发出不自然的红色。
她急望着眼前的宫道,希望能在下一刻就出现从秋的身影。
“桑榆!桑榆!”
突然,急促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桑榆一惊,马上转过身去,就见从秋朝着自己急
急跑来。
她刚要出口询问为什么殿下没有跟过来,就被从秋的话给堵在喉间。
“六皇子过来了!快让小姐走啊!”
“六皇子?!”
桑榆心中一震,“六皇子怎么来了?!”
从秋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去把小姐给叫出来,我们马上离开啊!要不然等到六皇子见到小姐,还不知道会如何发难啊!”
“可是……这是昭阳殿啊!我们要是突然闯进去是要被杀头的啊!”
是啊,这是昭阳殿,这是在宫中,不是宫外,更不是可以自由来回的相国府,要想进去把楚琼玉给叫出来马上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
从秋身上冒出了虚汗,她跑到昭阳殿门口,看着院里忙碌的宫女太监们,连忙小声叫喊,可他们就跟聋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这么耽误的一点功夫,冗长的宫道里响起了平稳的脚步声。
桑榆愕然,愣愣朝着前面望去。
就见刘尧正信步而来。
“怎么办啊!这下要怎么办啊!”
从秋快要哭了,紧紧抓着桑榆的胳膊不敢松手。
转眼间,刘尧已经走到了两人面
前。
他淡淡的在桑榆脸上扫过,目光在从秋身上稍作停留,眼神意味深长。
从秋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她知道六皇子是认出了自己!
刘尧似乎是不想跟她们废话,一句话都没说就朝着昭阳殿内走去。
而殿内,此时楚琼玉还在里面。
“奴婢给六皇子请安!”
从秋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垂头大声道。
她身边站着的桑榆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嗓音给吓得身子一震,看着垂头跪在地上的从秋,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奴婢给六皇子请安!”
桑榆继从秋之后,双膝下地,大声说道。
刘尧幽幽的笑了一声,“起来吧。”
他朝着昭阳殿内看了一眼,这个时候楚琼玉应该是已经听到了她这两个心腹的声音,知道自己来了吧。
果然,不出片刻,一道红衣身影从殿内冲了出来,面容娇艳,如枝头微颤的红茶花,令人心神微荡。
看着那朝着自己奔来的身影,刘尧笑了。
当初他说过的那些话,如今还不是一一应验了。
他说出楚琼玉会进宫来,虽然这其中波折重重,但是她最终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