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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渐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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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她们就一起去了康德宫,去探望李靖樨。

当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也许是见到了新生,女皇一时兴起突然就想来看看。坐在床边对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瞧见她日渐回血的脸色,心里别提有多欣慰,就好像沉寂在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组织重新又有了知觉。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不假思索地给那只鹿赐名“长醒”。这种即时性的冲动似乎预示着某种好的转变,也许经过千余日的等待,她终于可以期盼,能得到一个美满的结果。

“黛鲸,我很期待能够和你重逢。”

岑杙立马凑过头来:“我也很期待,能多一个人帮我带孩子。”

女皇的深情款款被破坏,随即怒目而视,“你休想!”

“……”

岑杙瞧她现在就开始护犊子的架势,真的欲哭无泪。她已经预感到如果李靖樨醒来,她的家庭地位可能会直线下降,可能还会继续受那个刁蛮公主的气,真是特别不公平。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比你好命,犯了那么大的错误,时间长了就能被姑息。而她明明是受害者,也就享受了一两年的优待,等光环散去,得,秋后算账就来了。

怪她没好生照顾她妹妹,李靖樨当时睡不着觉,为什么不好生哄哄她?

怪她不够大度,明明知道二公主郁郁寡欢,为什么不舍身奉献一下逗她开心?

还有,佛经是想不念就不念的吗?明明知道李靖樨当时多么需要佛经才能入眠,她不多念两遍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拒绝。佛门弟子的慈悲心哪里去了?

岑杙真是有口难辩,真是对也是她,错也是她,“你当时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女皇不听,她认定了岑杙不想念佛经只是心情问题,但二公主不能听佛经是健康问题,孰轻孰重,这是个乞丐都能分清的问题。搞的岑杙还以为那七年,是李靖樨被关,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她算是看明白了,女皇本质就是个大偏心眼子。偏心她妹妹是娘胎里带的,她自己还不承认,还狡辩:“我对你们全都是一视同仁,自问从来没有偏向过谁。”

她不懂,一视同仁就已经是偏心了,岑杙要得是雄踞榜首。

“那我做不到。”

听见了吗?连客气都不带客气的,驸马国尉的心早被打击得千疮百孔。

李靖梣听她又提这事儿,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不过岑杙随即又神秘兮兮地笑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李靖梣多疑的本性立即暴露,捏她的腮帮,“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啊?”无辜脸。

“你明明在笑还不承认,快说!”指尖稍稍用了点力气。

“真没笑什么,”她忽然蹭过来,在她耳边悄声吹气,“我知道你是最爱我哒!”

这是……撒娇?还是讨好?李靖梣有点不适应,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肩膀顶开她,“你起开,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岑杙“哼”了一声,才不跟她计较,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和小皇太女掰手玩。这让李靖梣心中警铃大作,好像有把柄落在了她的手上,但又不好去问,心里愈发痒的难受。

而这时,岑杙却一本正经地岔开话题:“刚才说哪里了?”

李靖梣被她带的,差点都忘了正事了。

她们探望完李靖樨,便又回到了无为宫,午睡休息。下午李靖梣在前殿处理政务,岑杙就在后殿教小皇太女弹琴。小皇太女读书没开窍,弹琴还是可以的,小小年纪就能分辨五音十二律,软软的手指头在琴弦上一捻一拨的,已经初具了花卿当年的模样。岑杙心里成就感爆棚。

中间无为宫首领宫女胡薇提了一篮子鸡蛋来,说是明天立夏宫宴,民间孩童间有“斗蛋”的习俗,小皇太女自然也要和她的小伙伴们打成一片。所谓的“斗蛋”,就是拿两个煮鸡蛋对对碰,谁的蛋壳破了谁就输了。女皇的意思是,要给小皇太女挑出一个最硬的鸡蛋,明天好在小伙伴当中出风头。

岑杙差点没被雷死,“至于吗?还要提前彩排,这不是作弊吗?这么输不起?”

胡薇反而是稀松平常道:“这也是为了臣子们着想,您想,如果明天有人不小心赢了小殿下,那场面得多尴尬,臣子们也会下不来台。而且如果有人借机发难,说那人僭越,对人家也是无妄之灾。所以,提前准备了对大家都好。”

岑杙对此无话可说。她觉得孩子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起码在年幼的岁月里不应当首先接触欺骗和谎言。但胡薇姑姑说得现实她又反驳不了。相较于其他孩童,清浊的确一出生就拿到了女皇赐给她的最硬的“鸡蛋”。而这个所谓“斗蛋”的游戏,不过就是这一过程的具体呈现和强化,没有人会去真的关心结果。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在做一件吃饱了撑的事。

此后她对弹琴也没了兴致,就看胡薇教清浊玩鸡蛋对对碰,她给小皇太女的那些鸡蛋都是用盐和碱煮了一天一夜的,皮特别厚,掉地上都不会碎的那种,堪称鸡蛋中的“蛋王”,和普通鸡蛋一撞,自然是百发百赢。小皇太女捧着鸡蛋和胡薇厮杀,简直所向披靡。胡薇每每做出不敌的懊丧脸逗她开心,小皇太女愈发高兴得手舞足蹈,岑杙越看越滑稽。想起来自己书房有一堆鹅卵石,便从中挑了一个和鸡蛋差不多大的石头,用棕褐色的颜料画成了一个鸡蛋模样,吹干了拿出来和小皇太女对战,把她杀的片甲不留。小皇太女握着手里最珍惜的一个“蛋王”,底部破损的很严重,蛋白都漏了出来,瘪了瘪嘴,没憋住,下巴一仰,开始嗷嗷大哭。岑杙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笑得肚皮都快破了,被胡薇一状告到了女皇那里。

后果当然是很严重,不仅被没收了作案工具,还要给蒙受欺骗的小皇太女赔礼道歉。

一个下午就这样无聊地打发过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女皇还生着气呢,不过岑杙也寸步不让。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她有意让御膳房把菜品全撤掉,换上被小皇太女打碎的白鸡蛋,让她俩反思一下这个“斗蛋”的游戏到底有多么的无聊和浪费粮食。

结果女皇为了自己的面子,硬撑着一句话也没说,宁愿一口鸡蛋一口水的把自己噎死,也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岑杙算是服了她这忍功了。

未免她消化不良,不得已又拉她去湖边散步。看着她一阵阵干哕,

“你说你,图什么啊?不能吃就不吃呗,又没人逼你。”

岑杙一边递水一边数落,“现在撑了吧?是不是最后一个鸡蛋在脖子里卡着了?”

李靖梣不理她这黄鼠狼行径:“你起开,我要是不吃,你指定还会有别的说法。你管我呢?我爱吃鸡蛋我高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嗝!”

“……”

得,这一整天回忆下来,女皇除了有点神经质外,真的一点中疟的迹象也没有。可以说是毫无破绽,所以岑杙才说,她已经捋过好几遍了,根本就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但李靖梣却陷入了沉思。

根据京城方面来的消息,宫廷内外并没有出现疟疫扩散的迹象,这也就意味着疟邪被精准的控制在了女皇和小皇太女的身上,更像是人为。

但是像疟疾这种疾病,想要人为的控制是有一定难度的,必然要具备一定的医理知识,不然一个不小心造成扩大化,还会波及自己。她曾怀疑过是卢太医,因为他是那天唯一出现在记忆里的太医,而且入宫才一年时间,很多底细并没有摸清楚。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或许另有蹊跷。

岑杙也不希望是卢太医,“卢太医性情温和,医术又好,跟你无冤无仇,应该不会害人。何况,他上有高堂下有妻儿,他谋害你图什么啊?如若被发现,岂不是要抄家灭族?”

李靖梣暂时没回答,让居悠进来,把快要睡着的小皇太女抱了出去,自己半躺在岑杙怀里,倚着她的肩窝疲倦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疟疾这种病症谁又能想到会出自人为?如果这次不是青麻婆,谁也不会发现他是哪一天动的手,便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自然能全身而退。”

岑杙:“万一只是巧合呢?卢太医医治二公主可是尽心尽力的,咱们都看在眼里。况且那一日,他除了给梅花鹿接生外,就是去康德宫给二公主看病,并没有接触到你,他怎么可能有机会给你们下药呢?”

“这也是我对他还保留了一丝善意的原因。我始终想不通,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会不会只是巧合呢?”

“有这个可能。也许刚好有两只不长眼的蚊子,飞过来扎了我和清浊两下,偏生又放过了你,然后自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或者死掉了。你说奇不奇怪?”

“等等,”岑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说问题会不会出在二公主身上?你想啊,假设凶手真的是卢太医的话,他最好的犯案地点应该就是在康德宫,毕竟制造完证据,还要消灭证据,肯定要不止一次出入宫廷。这点卢太医日日都要进宫给二公主把脉,有制造杀机和消灭证据的客观条件。你仔细想想,在康德宫里你们有没有经手过一样东西,而我却没有的?”

女皇思索片刻,“倒是有一样。”

“什么?”岑杙一时激动。

“黛鲸。”

“什么?”岑杙不能理解。

“就是黛鲸。”

女皇的意思很明显,每次去康德宫,她都要和李靖樨近距离接触,有时帮她擦手,有时帮她梳头发。小皇太女也是,离开的时候,总要给小姑姑一个大大的吻,已经成了习惯。但这些事情岑杙是绝对不会做的,为了避嫌,她一向对李靖樨敬而远之。

刚才岑杙说问题出在二公主身上的时候,李靖梣心里咯噔一下。也许她原本没那个意思,但李靖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事情,这也是一直被她忽略的地方,她和清浊都会靠近黛鲸,但是岑杙却不会。而其他人更不会。如果病原就在李靖樨身上,那么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李靖梣和小皇太女两人染病,而岑杙与其他人却毫发无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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